情栖何处 (陆雨)

　　“喂，秦哲栖，你不会是在等你妹妹叫你回家，你才回吧？”顾骁阳挑挑眉，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发小。自己大小崇拜的人，怎么这般幼稚了？
　　“顾骁阳，你说，妹妹真是在意我的？”某人疑惑地问，眼光仍然停留在自己安安静静的手机上。
　　“秦哲栖，你怀疑谁也不要怀疑莫漓对你的感情好不好？”顾骁阳有些恼怒，这是到底多么顽固不化的人，都和他说了这么多天了，还是一会深信不疑，一会又全盘否定的样子。
　　“可是，妹妹从来都没说过！”某人的眼神有些迷茫。
　　“秦哲栖，你聪明睿智的头脑都被塞了豆腐渣不是？我问你，莫漓对你没有心，会任劳任怨任你使唤？会帮你洗那么多年的内/裤？你看看我妹妹，别说帮我洗了，帮我买都根本不可能！而且，我也不可能让妹妹帮我洗内/裤！那是为最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情！”顾骁阳提高了声音，手也扬了起来，佯装要去敲醒某人的木鱼脑袋。
　　“妹妹从来都听话。万一，她只是听我的话才做的呢？”某人还是不相信。
　　“秦哲栖！”顾骁阳恼怒：“你说你睡不着的时候，抱着莫漓就能安然入睡了。我问你，你抱她的时候，她有没有不愿意？”
　　“好像，没有......”某人犹犹豫豫。
　　“那若你二哥睡不着的时候，莫漓会允许你二哥这样做吗？”顾骁阳第一次觉得很是鄙视自己一直崇拜的发小。
　　“那怎么可能？!”某人想都不想就叫了起来。“妹妹不会允许的。她说过，因为是二哥，所以要对他礼貌！”
　　“所以，她自己分得很清楚，你是哲栖，是她愿意为之做任何事的人；而秦哲宇只是二哥，需要礼貌对待的人！”顾骁阳深深叹了一口气：“哲栖，一个心甘情愿跟在你身边，任劳任怨为你做一切琐事的人，不是爱你，还能因为什么？”
　　“那，三年前，她为什么一定要走？”三年前，他恳求她不要走，不要离开他，还威胁了她，可是，她还是走了。而且，原计划只是一年的，她一走，就是三年。
　　“呃......莫漓她，没有告诉你吗？”顾骁阳顿了一下，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秦莫漓就医时，她主治医生的助手之一，恰好是他本科时的室友皆好友。他知道后赶过去看她，她流着泪请求他不要将她生病的事告诉秦家，特别是不可以告诉秦哲栖。她说，比起背信弃义，她若挺不过来，会更让人痛苦。她不想要她的家人特别是她的三哥秦哲栖痛苦。
　　“她有什么事瞒着我？”秦哲栖敏感地追问。
　　“她能瞒你什么？！”顾骁阳下意识地提高声音否认：“她若有事，瞒所有的人也不会瞒你！”
　　“那，你说，我真的是喜欢我妹妹的？”某人的问题又绕了回来。
　　“秦哲栖，你到底要问多少遍？你不爱莫漓，你会不允许其他男生接近她？你会不允许她离开你？你会小气地不让她在外面穿漂亮衣服？你会想要吻她？你那些梦的对象会都是她？你会莫名其妙买对戒指，还刻上你们的名字？你的设计工作室，会取名‘X&L’？你会只有她在才能睡个好觉？”顾骁阳的反问如连珠炮般砸向秦哲栖。
　　秦哲栖被问得哑口无言。
　　“秦哲栖，我只陪你到今天。你要等莫漓的电话也好，自己回去也好，我再也不管了。”顾骁阳睨了一眼呆头傻脑的秦哲栖，又有些不忍心地提点他：“你还有正儿八百的女朋友慕青，你让莫漓怎么给你打电话？还有，年轻优秀的人多的是，你就慢慢等着莫漓被人追走吧！”
　　“她敢让人追她？！”某人的怒火被点着了。
　　“兄弟，她不敢，但别人敢啊！”顾骁阳靠着椅子懒懒地问：“要我帮你订机票吗？”
　　“订！马上订！最早最快的航班！我要马上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二章

　　秦莫漓觉得，黄俊熙说“需要的时候相互客串一下”，这个”需要的时候”也实在太频繁了。那日陪她去二哥那里亮了身份，第二日就带她去什么表姑姑家，然后又是什么表舅舅家，还说有什么表叔、表姨，等等一大长串排着等着。若不是每到一处，对方的感情都是自然而真诚的流露，她都要怀疑黄俊熙是不是花钱请人演戏了。
　　这不，今早才踏进办公室，黄俊熙的电话又准点进来了：“莫漓，下午表姐有请，下班我来接你！”
　　“啊？”秦莫漓反手关上办公室门，有些头痛地问：“又有请啊？你家亲戚怎么这么多？”
　　“莫漓！《红灯记》里铁梅的那段‘我家的表叔数不清’，唱的估计就是我这样的情形了。”黄俊熙在电话那端呵呵一笑，佯装烦心地叹了一声后，字正腔圆地唱到：“他们和爹爹都一样，都有一颗红亮的心’。”
　　秦莫漓听着话筒里传出的现代京剧腔调，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哭笑不得。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黄俊熙是这样能贫的人？缠人的技巧也那么的高，没有给人压力，不会让人烦恼，却也让人无法拒绝。
　　“莫漓，谢谢理解哈！”电话里黄俊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贵儒雅。
　　秦莫漓已经从黄俊熙那儿知道，他外祖父，属于开国功臣级别的大人物。他以《红灯记》中铁梅的唱段解释自己家表亲颇多，她完全能理解。秦家的“表亲”也很多，逢年过节，家里总是很热闹。不过，她觉得，家里的表亲，不可能如黄家的表亲，如此关心秦家三兄弟或者她的婚姻大事个人问题。
　　“黄俊熙，今天二哥的画展开幕，我要过去帮忙！”说帮忙，其实仅仅只是一个借口。自从那晚秦哲宇出了她的房间后，她就一直住小区这边，没回大院，也没有去画展那边，再也没有和二哥秦哲宇见过面，电话也没有通过。
　　她明白了爷爷的用意，也再没有去过画展那边。今天秦哲宇的画展开幕，她也只是早早安排，让秘书室第一时间送花篮过去表示祝贺。
　　“这倒是大事。”黄俊熙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办公桌：“那就让表姐推推时间。”
　　“嗯！”秦莫漓才呼了一口气，稍稍有些轻松感，又听黄俊熙在电话里说：
　　“早上我会带着相关部门负责人过去。下午你忙完咱们一起再过去。”
　　秦莫漓知道黄俊熙说的这两次过去代表的意义不一样，第一次是官方的支持和鼓励，第二次是私人的友情帮助和鼓励。
　　“你要带部门领导去？”秦莫漓疑问。黄俊熙这样一个分管副市长带着相关的官员去，确实帮助秦哲宇把画展提升很高一个层次，但是这假公济私的嫌疑太明显了吧？毕竟，秦哲宇办的只是一个民间个人画展。他自己，连他与秦家的关系，都没透露。
　　爷爷不许秦家子孙打着秦家的旗号做事。而那个喜欢标榜自己高贵身份的二伯母钟艳芳，自从自己的儿子不听她的安排，不经商也不从政一门心思画画后，她几乎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在自己儿子身上花的心思，还没有花在慕青身上的多。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儿子在忙些什么。若她知道，估计不是万般阻拦，就是在外夸夸其谈极尽炫耀之能事了。
　　“你二哥是新一代年轻画家的代表，他做的，是丰富群众文化生活的好事实事。我带人去，那是责任所在！”黄俊熙那边，说得正义言辞。
　　“呃！”秦莫漓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如果自己不是黄俊熙的协议女友，日理万机的黄副市长会亲自莅临？C市如秦哲宇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多去了，没见政/府领导都那么“责任所在”地关心？！
　　不过，自己只是黄俊熙的协议女友，他实在用不着做那么多！
　　“黄俊熙，你不是很忙吗？二哥那边，不用费心了吧？”秦莫漓软软地坐进大班椅里，按了内线叫秘书，让秘书汇报今天有哪些重要行程。
　　“莫漓，你以为是看在你面上才去的？你二哥的画展，正好投上市里倡导健康文化生活的主旋律罢了！”黄俊熙如有读心术般，通过电话就看出了秦莫漓那点小心思，毫不含蓄地点了个明明白白，还冠冕堂皇地送来一顶炫目的花环，让人觉得谁要是拒绝了高大上的黄副/市/长，那就会沦为对不起党对不起社会对不起人民的历史罪人！
　　秦莫漓汗颜，难道这就是学商科与学政法的人的区别？大学四年同学，同样喝过洋墨水，自己还比他多喝两年，怎么就没有练就这样巧舌如簧的本事？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下午还有张凯一起。”秦莫漓用眼神示意抱着文件夹进来的秘书稍等一下，准备收线。
　　张凯的请帖是刚筹备时秦莫漓之前就送了的。当时给张凯送请柬的本意，是想尽自己的微博之力，帮二哥的画展添一份人气。毕竟，她自己的朋友不多，除了张凯，好像也没有什么走得近的人了。回来时骗三哥秦哲栖说邀自己合租的高中同学夏彤，其实两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秦莫漓当时给张凯送请柬的时候还想，张凯因为是三哥秦哲栖的朋友而成为自己的朋友。她这一路跟着秦哲栖走来，父母、家人、朋友，都是因为有了秦哲栖才有的。她的世界，因为秦哲栖的存在而存在。没有三哥秦哲栖，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哪怕只能作为他的妹妹，孤孤单单远远地看着他在这个世界精彩、在这个世界快乐，她也不愿意丢失了这个没有秦哲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