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妈妈......还可以。”秦莫漓犹豫了下，找了个模棱两可的词。
　　“嗯，可以给你外婆提提鞋！”苏慧欣撇撇嘴，走出去，端回了她刚才装模作样端出去的空汤锅。
　　“啊？！”秦莫漓疑惑，妈妈似乎不太喜欢慕青？但是，爷爷决定了的事情，妈妈又能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秦莫漓从饭桌上得知爸爸秦浩楠不得不参加临时紧急会议，所以没在家；二伯父秦浩铭是因为身体不适，因而今天来的，只有钟艳芳。
　　不过这钟艳芳今天来得可真有些奇怪。这么多年，秦莫漓从来没有看到她单独来过大院爷爷奶奶这边，更不说来这么早了。而且还好巧不巧地遇上被哨兵拦住的慕青，将她带进来。
　　“慕青啊，你拍戏累，赶飞机也累。吃了饭，就不要急着回学校宿舍了，在家里休息休息吧！哲栖的房间，宽敞又安静！”一顿饭，都听钟艳芳在夸赞奉承慕青，那奴颜媚骨之相，连秦莫漓都替她脸红。
　　不过，这也就更加证明，慕青的家世，不是一般的了得。否则，她哪会入得了二伯母钟艳芳的眼？哪会值得二伯母钟艳芳如此这般卑躬屈膝地巴结？巴结到连三哥的房间，她都自作主张拱让出来。
　　“艳芳啊，你糊涂了不是？”秦奶奶发话了。这是这么多年秦莫漓第一次听奶奶喊二伯母钟艳芳的名字，也是奶奶今早第一次说话。
　　“艳芳，慕丫头是京都的名门闺秀！哲栖是男孩子，哪能这般安排？”秦奶奶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只是在提醒二儿媳妇的安排不妥，怕影响了慕家小姐的清誉。
　　“林婶，一楼朝南的那个套间，换套新的适合姑娘家的床单被套。还有，看慕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一并添上。”秦奶奶没给钟艳芳说话的机会，直接安排了林婶。然后又对慕青慈爱地说：“慕丫头啊，你不嫌弃，以后来家，就住那个房间吧。当在自己家一样，不要见外！”
　　“是啊是啊，那房间，还是老爷子以前偏心，要留给哲栖的呢！哪知哲栖偏要和两个哥哥一起住三楼！”钟艳芳立即接着婆母的话，堆着满脸的媚笑对慕青说：“一会你看看，需要什么，二伯母帮你添置！”
　　“谢谢奶奶，谢谢二伯母！”慕青优雅地放下筷子：“我回学校还有事呢。下次再来打扰爷爷奶奶！”
　　埋头吃饭的秦莫漓意识到，在这半推半就，欲拒还迎间，一楼那间套房，也就属于慕青了。慕青，可以随时在大院这边住下了。
　　“那二伯母帮你收拾好，以后你来，就住这个房间！”钟艳芳似乎对慕青这次没有住下，很是遗憾。
　　“那就先谢谢二伯母了！”慕青得体地道谢，俨然有了半个主人的架势。
　　“二嫂，你这么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哲栖是你儿子呢。”苏慧欣半真半假地怪怨：“你这当伯母的什么都做了，我都没有表现的机会！”
　　“我这不是喜欢慕丫头吗？咱们一家人，你做我做不都一样？”钟艳芳第一次提到与苏慧欣是一家人。
　　“也是，哲栖与哲宇是亲兄弟，不用分什么彼此！”苏慧欣笑得温柔，还亲切地给慕青夹了些菜。
　　但秦莫漓总觉得，妈妈苏慧欣今天所有的话，都话里有话。
　　饭后，是苏慧欣安排司机送慕青回学校的。她让秦哲栖兄妹也一起送。并说，年轻人喜欢自由，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不要回来陪他们了。
　　秦哲栖坐副驾驶位，两个女孩坐后排。
　　车上，慕青兴致勃勃地和秦哲栖说些她拍摄影片的趣事，秦哲栖的回应，虽然多是简短的语气词，秦莫漓觉得，三哥是很热忱了的。
　　三哥能在他的午休时间听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讲话，并且还有回应，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秦莫漓搭不上话，也不想搭话，便装困假寐。
　　秦哲栖像有后眼似的，在秦莫漓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对慕青说：“妹妹睡着了，拿条薄毯帮她盖上。”
　　慕青扯扯嘴角，顿了几秒，还是取了薄毯帮秦莫漓搭上。
　　“哲栖，我觉得你对你妹妹比对我好多了！”闭着眼睛的秦莫漓，将慕青幽怨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
　　“她是我妹妹！”秦哲栖强调了一下，才柔声说：“咱们才见过三次面呢。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感觉！我在你心里没有你妹妹重要！”
　　“妹妹当然重要。你没有弟弟妹妹吗？”
　　“我有弟弟，我都不大理他......”
　　秦莫漓强迫自己入睡，不再听他们说些什么。
　　自己在三哥心里重要，因为他只当她是妹妹。
　　她不要只当他的妹妹，她宁愿没有听到三哥说这样的话！
　　......“哲栖，她又不是你亲妹妹！”慕青幽怨的语气，更加浓烈。
　　万分不想听到、不愿听到，所有的谈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了耳里。秦莫漓心里一紧：慕青，怎么知道自己不是秦家真正的孩子？二伯母钟艳芳告诉她的吧？
　　“你听谁说的？”秦哲栖的话语带了怒意：“妹妹姓秦！是我亲妹妹！”
　　“哲栖，说说而已，你干嘛生气？”慕青抱怨，又有些羡慕：“你们家对她真好！”
　　慕青真是羡慕——秦家，捡的当亲生的养，他们慕家，亲生的当捡的养。短短的相处，她就能感觉到除了钟艳芳以外的秦家人，都对秦莫漓疼爱有加。特别是秦哲栖的母亲，对秦莫漓，不仅仅是呵护二字就能表达出的感觉。
　　而她自己，明明就是母亲黄艾琳亲生的女儿，多次有外人说她是抱养的，母亲那么强势而霸道的人，居然听之任之，不作任何解释。她偷偷拿了母亲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找了个借口让舅舅帮找人做了鉴定，证明自己确实是母亲亲生，但她拿着那纸证明去问母亲时，母亲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你想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去告诉所有人吧。
　　母亲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连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她能深切地感受到当时母亲眼神的凉薄。她不知缘故，只能解释，自己是母亲背着父亲在外面生的孩子。慕家，对她和对弟弟，明显是不一样的。
　　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她公主般高贵的生活，是由慕家的权势和外公家的金钱支撑的，离开了慕家和黄家，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她是我妹妹！”秦莫漓无法知道慕青内心的想法，只听到秦哲栖再次重申她是他妹妹。
　　秦哲栖仿佛除了不断重复这句话，就没有其他话语了。
　　她是我妹妹，她是我妹妹——秦莫漓悲哀地想：自己一个被遗弃的人，拿什么与优秀的秦哲栖匹配？用什么支撑秦哲栖的快乐？妹妹，妹妹，能当他的妹妹，已经是上天对自己的怜惜和眷顾了。不能贪心，不能贪心！不能让三哥有一丝的为难，有一丝的不快乐！
　　就做妹妹吧！一直做到，他不再需要她的那一天。
　　表演系的大美女、未来的影视明星，应该是忙碌的吧，秦莫漓心想，不然，她和三哥的周末，不会如此清静。
　　“妹妹，肚子饿了！”送慕青回了女生宿舍，秦家兄妹就回了自己的小窝，上网、看书，各忙各的。这会，秦哲栖拍着肚皮走进妹妹的房间，如遭受了虐待般地说自己饿了。
　　秦莫漓抬眼看了看书桌上的闹钟，才下午五点，远远不到平时的就餐时间。
　　“去学校食堂还是叫外卖？”秦莫漓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秦哲栖。
　　周末偶有不回大院时，到饭点，他们会去离这里最近的学校一食堂，或者叫外卖，秦哲栖不想吃外面的东西的时候，秦莫漓也会简单做些饭菜将就一下。
　　“想吃你做的清水肉片！”秦哲栖的眼神，充满渴盼。
　　所谓秦莫漓的清水肉片，就是将瘦肉切成极薄的片儿，用酱油拌了，在清汤火锅里涮着吃。汤很简单，盐巴味精西红柿，再加点猪油即可，只是瘦肉，要挑选得当，选极嫩的小里脊。
　　“那我去看冰箱里还有没有肉。”秦莫漓起身去厨房。她的清水肉片，最简单不过了，第一次做的时候，还怕秦哲栖嫌弃，谁知他吃得意犹未尽。
　　见冰箱里上次买的里脊肉还有，秦莫漓便洗了手挽起袖子做饭。
　　秦哲栖靠在门框上，看秦莫漓忙碌，东一句西一句地和她说话。
　　“妹妹，下次去菜场，我和你去吧？”
　　“算了，又脏又乱的。”
　　“那你也别去菜场了，就在超市买呗。”
　　“超市的蔬菜不新鲜，也难买到这么嫩的肉。”
　　“谁教你这些的？”
　　“林婶和奶奶说的时候后，就记着了。”
　　“哦。妹妹你真能干。妹妹我帮你洗菜吧？”
　　“不用。你洗菜，我还得拖一遍地上的水。”
　　“妹妹你嫌弃我？”
　　“哪呢！我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三哥！”
　　“真的？那以后我想吃得时候，你都得给我做！”
　　“如果你和我不在一起，我怎么给你做？”
　　“你是我妹妹，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你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