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张凯在门边听得直想笑：经管学院及建筑系的才子，居然是这么一副婆婆妈妈的形象？
　　秦莫漓晕头晕脑的，没有力气还击，任由秦哲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即使她有精神，她也不会反驳什么。她知道，这是三哥关心她的方式。
　　她的三哥，从来不会低言细语地安慰人的。
　　“三哥！”秦莫漓看到手捧康乃馨出现在门口的张凯，低低地呼喊了一声。
　　秦哲栖听到妹妹的呼喊，才停住唠叨，顺着秦莫漓的眼光转身看了过去。
　　“你还敢来？！”秦哲栖看到门口的张凯，暴怒，冲过去揪住张凯的衣领就高高轮起拳头。他认为，若不是张凯昨天突然让妹妹落水，妹妹就不会生病！
　　“三哥！”秦莫漓惊呼。三哥那一拳头砸下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张凯没有丝毫的退缩，在秦哲栖停滞的那一秒，真诚地说。
　　“我妹妹不稀罕你的道歉！”秦哲栖的语气虽然很蛮横，但是还是放下了拳头，松开了手。却仍然用身体挡着，不让张凯进门，也不让他看到病床上的秦莫漓。
　　“昨天，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不知道会这样！”张凯真心实意地道歉。
　　“哼！”秦哲栖挑眉。用眼神和张凯较量着，丝毫不顾忌来往人群驻足打量的好奇目光。
　　“三哥！”秦莫漓在病床上无奈地低喊。爸爸妈妈说，三哥的智商测量值高达一百八九，但她怎么觉得三哥经常幼稚得如孩童般？她很多时候都有自己是姐姐不是妹妹的错觉。
　　比如，现在，人家好心来道歉来探病，三哥莫名其妙和别人较什么劲？
　　听到妹妹的呼喊，秦哲栖侧了侧身，给张凯让出条缝隙。
　　张凯正要挤身进去，秦哲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花，顺手递给过路的护士：“我妹妹对花粉过敏！”
　　张凯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咧嘴笑笑：“我下次注意！”
　　“你什么意思？”秦哲栖瞠目：“你想咒我妹妹生病？！”
　　“我没那意思......”
　　“三哥......”
　　秦莫漓和张凯同时出声，一弱一强，一低一高。
　　“那，那位队长，谢谢你来看我。”秦莫漓不知道张凯的名字，恍然记得他好像说过是学校游泳队的队长，就称呼他为“那位队长”。
　　“张凯！”张凯硬着头皮，顶着秦哲栖怒视的目光报上自己的大名，并再次对秦莫漓表示歉意：“昨天，对不起！”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身体弱。我三哥他是担心，你不要介意！”秦莫漓笑笑：“不是什么大病，挂些水就没事了。谢谢你！”
　　秦莫漓觉得，确实是自己身体弱的缘故，三哥错怪别人了。想想，二十八九度的炎炎烈日下，健康的人掉游泳池，那是凉快，是享受，哪会生病？
　　她最近会间歇性发热、乏力，和昨天的事没有关系，不怨张凯。
　　“那你好好休息！我......”张凯听出秦莫漓虽然不怪他，但也下了逐客令。立即识趣地告辞。本想说“我改天再来看你”，话还没出口，就被秦哲栖一个凶暴的眼神瞪了回去。
　　张凯讪讪地退离病房，不经意间，听到有人提到“秦莫漓”的名字。定睛一看，走道拐角处，一男子正在打听秦莫漓的情况，还将手中的百合交给护士，拜托她转交“秦莫漓”，并不要提及自己。
　　张凯来了兴致，好心情地数着那一束百合盛开的朵数。前不久，他准备追慕青，仔细研究了下各种花的花语，并对同一种花不同的朵数代表的意思也做了较为深入的了解。
　　张凯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三十”。男子转交到护士手里又名卡萨布兰卡的百合，整整三十朵。三十朵百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表达的，应该是“不需要言语的爱”。
　　真有意思，真是非常有意思。他认得眼前这位清贵儒雅的男子——黄俊熙。他和秦哲栖一样，是经管学院才子院草级别的风云人物。
　　真是太有意思了！张凯心里暗笑：黄俊熙对秦莫漓“不需要言语的爱”，应该表达为“不能言语的爱”更贴切吧？
　　有秦哲栖那样霸道蛮横不讲理的哥哥，想要对秦莫漓说句话表示下爱意，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张凯在心里，为黄俊熙鞠了一捧眼泪，对他无限同情。
　　同时，也更加肯定自己拟定的那套迂回作战方案。
　　不过，这位黄俊熙，是怎样这么及时地知道秦莫漓生病的消息的？他们三人同班，但好像听说秦家兄妹并没有住校，而是在外租房。他来探病，明明很紧张，却不让秦莫漓知道？
　　黄俊熙怕秦哲栖？张凯在心里思量着，自问自答：黄俊熙不可能是怕秦哲栖的人。且不说黄俊熙昂藏七尺、面如傅粉，如城北徐公般俊美，他那举手投足间透出气势气度，也是应该是豪门世家熏陶出的贵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虽然秦莫漓一直说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在秦哲栖的强迫下挂了两天水，耳畔才得以清净。　
　　整整一个星期，慕青都没有来找秦哲栖。秦莫漓认为，慕青是因为军训最后一周，训练量加大，她没有时间和精力。
　　慕青没来，张凯倒是不断地来找他们。确切地讲，张凯是来找秦哲栖，因为即便是他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往秦莫漓的方向扫一下。　
　　秦哲栖开始自然是不搭理张凯的，也没有给他好脸色。但那张凯，无底线地黏着，无限制地表现出对秦哲栖的崇拜。
　　“兄弟，你说哥咋就这般崇拜你呢？背越式！那训练，就是放在体育系，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苦，更不说到到你那样的高度！还有，都说搞体育的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兄弟你，学霸啊！经管、建筑两个特么最杀脑细胞专业的学霸、学神，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秦莫漓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在食堂里巧遇张凯了。她不知三哥听了这些话是什么感觉，反正她觉得自己替秦哲栖被赞得飘到云端了。
　　她的三哥，完全可以毫无愧色地接受这些赞美。优异的专业成绩就不说了，三哥能在C大校运会上力克体育系的尖子，拿下跳高项目的冠军，仅此一项，他就配得上天下最优美的赞扬之词。三哥能跳多高，就说明他付出了多少夹着血肉的努力！
　　“兄弟，我是粗人，从小只喜欢在运动场上蹦跶。遇到兄弟你，哥我才突然醒悟，咱除了图自己玩的爽外，也要喝点墨水，不然，老爹留下的东西，将来真就毁在自己手里了！”张凯说得声情并茂。
　　“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秦哲栖终于开了金口。
　　“兄弟，你知道，体育特招生，可以选读普通文理科专业。当时和老爹作对，就简单选了体育系。唉，现在看到老爹的白发，才明白自己的不孝啊！”张凯那个忏悔，仿佛做了天理不容的错事般痛心疾首。
　　“捡重点说！”秦哲栖不耐烦地用筷子戳了下餐盘。
　　“是，兄弟！”张凯挺直胸膛，换成一脸的正经严肃：“哥我决定转到你们经管系，好好学习，以后努力为老爹分忧！请兄弟帮我！”
　　“你要转系转专业？”秦哲栖半虚着眼睛睨着张凯问。
　　“是！”张凯换出讨好的笑脸：“兄弟在文化课上拉哥一把。日后你要去哪个训练馆畅快，哥替你安排！”
　　“转专业那么容易？”秦哲栖不相信地问。
　　“转专业不是问题！只要兄弟答应带我！”张凯拍着胸脯保证。他转专业确实不是问题，大不了老爹再赞助什么课题或什么建设。老爹除了钱，就只有他这个儿子。
　　“你先转了再说！”秦哲栖不再理张凯，旁若无人地将筷子伸进秦莫漓的餐盘，将她选在一旁的肉丝拨了回去，搅拌在她的米饭里，用眼神逼迫她吃下去。
　　张凯看着秦莫漓苦着脸皱着眉，慢吞吞地咀嚼秦哲栖帮她拌在一起的饭菜，埋头咧咧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转系的事，秦莫漓不知张凯有什么能耐，是怎样办的，太简单容易了。
　　因为，第二天早上，张凯就气宇轩昂地出现在他们教室门口，惹得众女生阵阵惊叹。张凯，毋庸置疑是位城北徐公级别的人物。
　　秦莫漓像看慢动作回放般，看他径直走到秦哲栖身边，拍拍秦哲栖的肩，得意地笑笑，提醒秦哲栖：“兄弟，我来了。记得说话算数！”
　　“妹妹，下午把我以前的笔记都给他！”秦哲栖斜了一眼自顾自在自己旁边位置上坐下的张凯，转脸吩咐秦莫漓。
　　“嗨，莫漓同学，记得帮你哥准备套篮球服。下午放学后约了场球赛！”张凯轻扬着声音说，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盯着秦哲栖，并不看秦莫漓。
　　“什么球赛？”秦哲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喜欢被人安排。
　　“几个泳队的哥们庆祝咱转系成功，邀了篮球队的友谊赛。你这师傅，也是高手。切磋下呗！”张凯眨眨眼。他不相信秦哲栖会拒绝。喜欢竞技运动的人，不会拒绝和高手切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