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哥，你的车又不是坐不下！”秦莫漓现在非常后悔叫秦哲栖开了车，也非常后悔自己平时没多动动车，不熟悉的路段，她不敢驾驶。
　　下午，莫骥原是开加长凯迪拉克去秦家接了各位长辈后，再顺路接上秦哲栖和秦莫漓一起到黎家的江边别墅。秦莫漓想着要先离开，就让秦哲栖开了他的车，两人单独一辆。
　　“哲栖明早上班没有车会不方便！”莫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事说事而已。
　　只是黎云舟和莫雅婷看秦莫漓喊了莫骥哥哥，却还与自己隔着隐形的墙，心里难忍酸涩。
　　“哥，你可以派人帮我们把车开过去的。”秦莫漓知道，莫骥的私人保镖很多。
　　“妹妹，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车！”秦哲栖本来不想加入黎家兄妹的争论，但是桌底下苏太后踢过来的那一脚，让他不得不开口。
　　其实，他也不想宿在这边。在别人家，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抱着妹妹。没有妹妹抱，不舒服啊！
　　“阿漓，就在这边住一晚吧。哲栖酒后开车，不安全......”莫雅婷期盼地看向秦莫漓。
　　“我们没有带睡衣裤，换洗的衣服也没有。”秦莫漓不敢看莫雅婷，垂着目光轻轻地说。
　　“都有的，都有的！”听到这话的莫雅婷热泪盈眶，回头与黎云舟对视了一下：“我和你妈妈逛街的时候，看着喜欢，在她的帮助下买了一些......哲栖和阿骥的身材差不多，我上次帮你哥买的衣服还有好些新的没有穿过......你爸的睡衣，也有几套新的，洗了没穿过的......哲栖若不喜欢的话，你爸可以让人马上送来......”
　　莫雅婷急急地说一句，吞吐一下，又急急地接下去，言语间全是期待而急切，与坐在身边的黎云舟紧紧相扣手指将她这样的心情表露得清清楚楚。
　　黎云舟一直没说话。
　　秦莫漓的余光扫到他暗中抹了下眼角。
　　秦爷爷发话了：“阿骥，你先送爷爷奶回去吧。这人老了，吃饱了就发困！这是不好意思。”说完就站起身来。
　　众人看秦爷爷离席，全部起身相送。
　　秦哲栖“醉了”，步态有些漂浮。
　　走在最前面的秦爷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光凝着秦哲栖，又转向秦莫漓：“哲栖喝了酒，就不要动车了。漓漓盯着你哥，让他早点休息！”
　　秦浩楠也向送行的黎家人表示歉意：“哲栖酒后不宜驾车，给你们添麻烦了。”
　　爷爷和爸爸都发话了，秦莫漓只能目送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上车离去。
　　“阿漓，哲栖要不要吃些水果醒醒酒？”秦家人离去后，客厅里只留下黎云舟夫妇和秦哲栖兄妹。莫雅婷接过佣人端上来的果盘，小心翼翼地问秦莫漓，然后将眼风往“醉得”不能言语的秦哲栖身上转。
　　“不用了。谢谢！”秦莫漓秀拳紧握，微微僵直的背脊和一直低垂的眸光显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不安。
　　“阿漓，要不，妈......要不，让哲栖在沙发里休息下，我先带你上楼看看房间？”莫雅婷放下果盘，双手绞握在一起，十指相互抠着。
　　秦莫漓正欲起身，旁边醉得软绵绵的秦哲栖忽然歪歪身子靠了过来。秦莫漓不得不伸手扶住他。
　　“要不，我先给哲栖准备衣服，让他先回房间休息？”莫雅婷见状，立即柔声征求秦莫漓的意见。
　　秦莫漓垂目看着秦哲栖，用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哲栖不着痕迹地在秦莫漓腰间拧了一把。
　　秦莫漓被他刺激，咬咬唇：“不用哥的衣服，拿爸的睡衣！”
　　刚才送走秦家长辈回客厅的时候，秦哲栖悄悄在她耳边说，晚上他不要穿莫骥的衣服。
　　“阿漓？”......
　　“阿漓！”......
　　两道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都带着明显颤抖的痕迹。随即，出声的两个人皆泪流满面。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黎云舟激动地站起身，将捂着嘴无声落泪的妻子搂进怀里：“阿漓，你妈妈......你的房间，是你妈妈亲手布置的。”
　　“爸，你帮我抚下三哥。我和妈先去拿衣服！”秦莫漓终于抬起头，清澈纯净的眸子罩了一层水雾。
　　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她发现，那声“爸、妈”，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好！好！好！”黎云舟抚了抚妻子的背脊，向要渡力量给莫雅婷般，用劲握了握莫雅婷的双肩，才缓步朝秦哲栖走过来。
　　“阿漓......你们的衣服，都是新的，都是妈妈洗过了的......谢谢你，谢谢你阿漓！谢谢你的爸爸妈妈！”谢谢你还肯叫我妈妈；谢谢秦家对自己的女儿那么好；谢谢秦家将自己的女儿教得那么好！
　　“妈！”秦莫漓的心墙瞬间垮塌，所有的情绪都奔泻而出，扑过去紧紧抱住莫雅婷，完全崩溃般哭得全身颤栗：“妈！妈.......”
　　“阿漓，我的阿漓，我的宝贝阿漓......”莫雅婷抱着比自己还高了许多的女儿，一声接一声喃喃地呼喊着。
　　莫骥回来。看到客厅里大屏幕的电视孤独地播放着，房间里的四个人，谁也没有将眼光放到屏幕上。
　　莫雅婷轻轻抚摸靠在怀里的秦莫漓的长发，哭一阵，笑一阵。
　　不远处的黎云舟，也跟着流一段眼泪，露会儿笑脸，恨不得挤进那张沙发，与将她们母女俩都拥在怀里。
　　离他们稍远处的秦哲栖似乎已经酒醒了，眼光静静地锁在秦莫漓身上，神情似快慰，又有些淡淡的哀怨。
　　古雅、简洁而又富丽的客厅里，除了电视机扬声器传出的音效，再无其他声音。
　　“酒醒了？”莫骥在离秦哲栖最近的沙发上坐下。
　　秦哲栖瞥了莫骥一眼，不说话。
　　“她现在是我妹妹了！”莫骥双手交叉握着，置于腹部，右腿架到左腿上，好一副闲洒的姿态。
　　“所以呢？”秦哲栖挑挑眉，用眼神传递了一句问话。
　　“所以，她的事情，我全面接管。包括，她和谁交往，以后，和谁结婚！”莫骥的手指在手背上扣击着，睨想秦哲栖。
　　秦哲栖勾了下嘴角，淡淡一笑：“她姓秦！”
　　“她也是黎家的女儿！”莫骥同样淡淡一笑：“要娶黎家的宝贝，得先过了我这关。”
　　“你要做什么？！”秦哲栖拧紧了眉头，压着声音问。
　　“我必须看到她的幸福、快乐有牢不可破的保障！”莫骥也压着声音说，眼光飘向不远处的三人。
　　“她离不开我！”秦哲栖的眸光也转向倚在莫雅婷怀里的秦莫漓，温柔而笃定：“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那不一定！”莫骥笑笑，丢给秦哲栖一个“看你表现”的眼神。
　　腾辉酒店这边，慕青发现因大黄蜂的索取而没能及时接听的电话显示的是慕家爸爸的号码后，却不敢回拨过去。
　　她怕慕家人，莫名地怕。慕家也有一道厚厚的透明玻璃墙，远远将她隔在墙外，让她无法走近，更无法走进。
　　她给母亲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现在必须联系上母亲。她要钱。她需要很多钱。
　　公司这边，要与她解约，并要她赔偿高额的违约金。因为，当时签订合约的时候，公司承诺给她提高发展平台，但她自损形象的个人行为。现在，她前前后后暴露出的那些视频，完全与公司给她拟定的发展路线相左。公司要通过法律途径追诉她的违约行为。
　　大黄蜂天天都来，巴不得时时刻刻霸占着她。她躲不开，拒绝不了。她想搬出酒店，她想有自己的房子避开大黄蜂。
　　这一切，都需要钱。
　　还有，她要找人对付秦莫漓，也得给别人钱。
　　以前，她是不缺钱的。妈妈每月都会往她的卡上转款，十几万几十万不等，她从来不缺钱。还有，拍戏的收入也不低。
　　可是，今天在好不容易逛趟商场，刷卡买她看上的一件狐皮大衣，居然收到银行短信，提示她余额不足。到银行一查，才发现母亲很久没给她打款了。
　　慕青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想来想去，拨了京城慕家的座机。
　　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是母亲黄艾琳。
　　“妈？”慕青有些不相信，母亲的电话不是一直
　　不在服务区吗？
　　“什么事？”黄艾琳的声音有些急促。
　　“妈，我要钱！”慕青也简短直接。
　　“好。过几天转给你。以后不要打这个电话！”黄艾琳说完就挂了电话。
　　慕青握着电话笑得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秦莫漓，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章

　　慕青没有等来资金转入的信息，却意外接到钟艳芳的电话。
　　在手机屏幕上闪出“钟艳芳”这个名字时，慕青眼前一亮，心道：是啊，怎么将钟艳芳这个人忘了呢？！
　　“小青啊，你好久都不曾和二伯母联系了，是不是将二伯母忘记了啊？”钟艳芳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不断地翻着白眼。网络上流传的那些东西，她也看到了，很觉得慕青不耻，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有点儿扬眉吐气：公婆眼中千好万好的苏慧欣不是瞧不起她吗？看看她儿子的女朋友是什么样肮脏的角色？慕青连她那不成器的侄儿也配不上！连打这个电话她都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