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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谁家新妇 (闲敲灯花)


  可他却那般不懂事,还曾任性地抱怨过,却从未顾及过母亲的心情,是否在心伤,在落泪。想到这,苏轩再躺不住了,方才他这般离开,丝毫不曾考虑到母亲,实在太不该了。
  一思及此,便连忙跳下床,匆匆套上棉鞋,披上外衣,也顾不得掌不掌灯的,便冲出屋子。来到正院外,果然看到屋里的灯仍亮着,从雕花窗棱子里漏出一点两点的橘色,恰如茫茫汪洋上遇到闪烁的灯塔,让人一下子安定下来。
  苏云岫正在屋里查看两家铺子各地的经营情况,其实,这些年有意无意的,乐善堂在苏州、扬州都发展得不错,只是分铺零星如棋盘,不曾认真整合过,此番动作,倒也极有前景,离她的期望相差亦不甚远。沉吟间,忽闻一阵急促却又轻声的敲门,起身转出书案,苏云岫一面揉着发酸的脖颈,一面过去开门:“谁啊?是关婶么,我就快睡了,你不必守着……澹宁,怎会是你?都这么晚……”
  门刚开了小半扇,苏轩便一头冲进自己怀里,险些让她吃力不住往后栽倒去,连忙稳了稳身形,拉着他往屋里走,“你这孩子,大晚上地跑来做什么?怎么不多穿身衣裳,也不怕冻出病来。”
  嗔怪的话语,满满的关心,让苏轩鼻头一下子就酸了,用力地抱住她,将自己整个儿埋在她温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娘,孩儿让你受苦了。”
  苏云岫微微一怔,手不禁握成了拳,复又松开,来回几番,终是慢慢地抚上他的后背,嘴角扯动了几下,似乎是想翘起个笑来,努力了好久,眼泪却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傻孩子,为娘欢喜还来不及,哪会有苦?”微微侧过半个身子,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有轩儿在,只要你好好的,为娘就什么都好了,也知足了。”
  “可是……孩儿让您失望了。”苏轩死死咬着唇,只要一回想起先前的情景,他就懊恼愧疚得不成样子,“孩儿明明说过,要替您分忧的,临到头却……”让母亲说出封存多年的真相,无疑是将那个陈年旧疤生生地撕裂,该是怎样的痛楚,可他非但不曾宽慰半句,反而就那样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离开,实在是太不孝了。
  “傻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对于你,为娘只有骄傲,没有失望。”苏轩能连夜跑回来,苏云岫心里满是感恩欣慰,若非强忍着,几乎就要喜泣而泣了,连忙拉他到一边坐下,又为他倒了杯茶,搁进他的手里,“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要是真的着了凉可怎么办。”
  苏轩依言捧着茶杯小口啜饮着,喝两口,便抬头看一眼苏云岫,见她眉眼含笑温柔地看着自己,又连忙垂下头,喝茶,然后忍不住又抬起头,就像初生的小鹿缩在家窝边,时不时探头看看屋外世界般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惶惶然:“娘,林家……我是跟你姓的,对不对?”
  苏云岫点点头:“这也是巧合,当初正好遇到了佑安,你……苏叔叔,若没有他,我们母子俩也不知道还得遇到些什么。”能同舟遇上苏佑安,那位病体羸弱却风光霁月的男儿,一直是她最大的幸运。苏云岫也不知道,如果没有佑安,那时候的她能不能真的撑下来,能不能平安顺利地生下苏轩,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苏轩落户,给他一个清白的身份。若没人愿意担这虚名,那如今……莫说是科考,便是念书求学,怕也是碍难的。
  只可惜,他们的缘分竟会那样浅,不过短短四月,便再也找不回了。
  看到母亲如此神色,便知道她又想起了父……苏叔叔,那位虽不曾亲眼目睹却扎根在记忆深处的长者,知晓了前因后果,苏轩心里更是感恩他为自己的付出。
  放下茶杯,苏轩站起身来,神情甚是认真诚恳地看进她的眼底,道:“娘,无论如何,苏叔叔,我今生都会视如亲父,不,在我眼里,他便是我最好的父亲。”
  缓缓浮出一抹温柔的笑,苏云岫忍不住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般想,也不枉费当初他替你担下那么多是非瓜葛。”犹豫了一下,半响,复又探寻地问,“林家,你可想回去?眼下,林家只有个年幼的独女,并无子嗣男丁。而且,林大人……想来也不会叫你委屈。”
  苏轩眉一挑,傲气自生:“去林府做甚?”有无儿女子嗣,是否豪门高户,与他苏轩何干?留心母亲神色间仍有些踌躇担忧,苏轩定了定神,恳切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孩儿是您的儿子,您吃的苦,遭的罪,孩儿也感同身受。”一想到母亲昔日在林府的际遇,苏轩忍不住红了眼圈,紧紧拽着她的袖角,“您从小教导孩儿,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孩儿可不曾有一日忘怀过。林家再显赫,也非我心之所向,儿只愿能陪在母亲身边,哪怕三餐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
  做了一十一年的苏家人,他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好,而且,他深以能与母亲同姓为豪。至于林家,昔日如此苛责母亲,甚至险些毁了母亲一生,如今宗嗣难继便找上门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样的府邸,这样的门楣,他苏轩不屑之。
  

☆、辞旧年母子祭恩公

  昨夜虽至凌晨方睡,两人的精神却极好,心情更是一扫阴霾的放晴了。用过早饭,苏轩便告别母亲,回到万松书院学习,苏云岫则去打点铺面生意。日子一天天流淌过,静好得好似那个男人从未现身过,好似还与从前一般无二。
  这日午后,苏云岫难得在家歇息,便舀了卷轶闻笔记,蜷在暖塌上随意翻着,恰好看到一页,讲得是一则举人谄上行贿只求官、商女高攀官吏甘为妾的故事。末尾处的评论里写道: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茑萝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攀之耻。所以君子宁以风霜相挟,毋为鱼肉亲人。
  只这一句,就让她对行文之人印象大好。
  有心再翻阅几篇,却听屋外“笃笃”敲门声响,不由扬声问道:“何事?”
  一名鬓发染雪的妇人小心地迈过门槛,动作却仍十分利落并不显老态,走到近前,道:“夫人,屋外有位自称是淮扬林府中人的管事,送来一车年货,正停在院门外,老关让我过来问问,这事儿该怎么处理为好。”
  林府?苏云岫眉一皱,这林如海又想做什么?暗自思忖着,嘴上道:“我随你过去看看。”说罢,便撩起薄毯,套上鞋袜,关婶替她从架上取过墨绿滚着银丝浮云纹的驼绒大氅,道了声谢,便接过系好,两人一道往屋外行去。
  刚转过正厅前院,远远地看到正门外停着一辆满载着年货的马车,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年纪、一身宝蓝长褂棉袍管家打扮的男子站在车前,不知同关叔说些什么,神情倒不倨傲。待看到她同关婶一道出来,连忙打了个千儿,道:“苏夫人,家老爷让小的给您和小少爷捎了些年货,都是北边庄子里自产的,刚运到地界儿上,便挑拣着往您这来了。”说罢,朝一边的车夫打了个颜色,示意把车帘子挑开,又客气地介绍道,“府里新得了两头雄麋,老爷特意吩咐带了两条鹿腿过来,这香薰暹猪是府里特供的,也捎了只给夫人跟小少爷尝尝鲜儿,还有獐子、麅子,都是极好的野味,南边并不容易购置,也一并带来了。”
  苏云岫蹙眉看着小山似地堆老高的一车东西,道:“家舍人丁少,可用不上这些个精贵的,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这位管家,替我回去跟林大人道声谢,至于这些个……”
  “苏夫人,您可千万别介哪,要真办砸了差事,小的可没法子跟老爷交代了。”听出她言语里的拒绝意味,管事的连忙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地跟苏云岫求情,一面悄悄示意车夫佣工退远了去,“苏夫人事儿多,小的便不打扰您了。”说罢,几个人丢下车,就这样匆匆跑开了。
  “喂……”话还没出口,人已行完礼掉头就走,也没给她再拒绝的机会。盯着满车的年货,苏云岫顿觉左右为难,拧着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关叔关婶似乎也觉察出不妥来,视线交错间,满是不解与疑惑:这淮扬林府,究竟是哪一家?
  晚上苏轩回来时,苏云岫便将年货的事同他提了提,苏轩随口道:“扬州城这般大,纵使想再送还回去,又能往哪儿送?母亲若当真不欢喜,送予旁人也就是了。”
  苏云岫也发现自己陷入了死胡同,经他这一提,倒真觉得不错,颔首认同道:“如此,明儿便让关叔送去乐善堂,各家匀一匀,就当送他们的年礼。”心里却暗忖着,若有机会,便把这事儿挑明了,她可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接受林府好意,到时候再有个什么闪失,连冤都没处诉。
  解决了让她糟心纠结一下午的年货,苏云岫心中舒畅许多,也有精力想些旁的,“瞧为娘这记性,竟把要紧的正事给忘了。书院何日休课,可有音了?再几日便是二十三了,今年我们回石泉去看看你苏叔叔吧。”
  苏轩一听,正色道:“孩儿明白了。明日便去向师长询问,定然不会误了这等大事。”
  书院放假并不晚,不到腊月二十便都停课了。二十那日,苏云岫便同苏轩一道去了余杭锦城镇。石泉苏家在当地也有些门面,不过苏佑安这一支与本家隔得远些,他走过不到两年,苏老太太也思儿成疾,跟着去了。原本的老屋,苏云岫倒是帮着留了下来,又使了些银两,拜托邻近的族人帮着看管些,逢年过节往坟头除除草。母子俩过去时,屋里收拾得倒也齐整,将车上的行李搬下车,安顿下来不久,那户人家的婶子领着小儿子过来,话几句家常,送了些许年礼,便送客歇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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