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也没推辞,只说了一句:“是和蓉哥儿很配呢。”
珂珂分明看见秦可卿煞白的脸,和她眼中的惊恐。难道,她真的和贾珍有一腿?或许,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发生了?
再次看去的时候,秦可卿只是羞赧的低着头,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送走了秦可卿,贾母问:“姑娘是很不错,只是家世有点低,珍儿和蓉哥儿可有什么说的吗?”
那尤氏就百般恳求的说:“老太太千万别提什么家世,难得的是遇上一个好孩子。现如今,我的家世就不好,怎么老太太还不是一样的疼我。老太太你是知道的,蓉哥儿从小死了娘,我是从小把他看大的,和自己生的真没有差别了。说句大话,就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差成千上万的银子。”
贾母沉默了一会儿,就点点头说:“你说的极是,珍儿是外头的,他也是没心的,难得他能想的这么宽。幸亏有你,这府里才支撑到如今这样。也就不必找珍儿商量了,我来保个媒,就找个吉日去秦家提亲才是。”
这里尤氏喜不自禁,一并把王夫人和邢夫人都谢过了。只有珂珂觉得尤氏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贾母这头保的媒,秦家先还是犹犹豫豫的,到了几日后,秦显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就算秦家家业不大,可贾府还是要面子的。三媒六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样都不落,一时也在京城成为佳话。
让人奇怪的是,贾蓉对自己的亲事一直是淡淡的,甚至有点失望。而尤氏先是最极力撮合这件事的,一旦成了之后,也是淡淡。贾珍就更让人费解了,先是伤心忧愤,继而就尽力把儿子的婚事办的隆重一些。
秦可卿在年前就嫁进了宁国府的大门,这一桩婚事不可谓不快。
西跨院里,贾琏踩着一地的积雪走进了屋里。
珂珂迎了上去说:“这样冷的天,你怎么就没穿那件黑狐皮的大氅呢?”
贾琏皱着眉说:“才入冬下了一场雪,你就把你爷给捂成黑瞎子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蔚儿。你呀,就把我当成孩子哄了。”
珂珂没好气的说:“你还不如个孩子呢,你瞧蔚儿,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大冷的天,多穿一件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装的玉树临风,去哄姑娘不成?”
一见话题跑偏,贾琏就赶紧给正了回来。“打住,打住。我可是正人君子,借你的一句话,不说是柳下惠,最起码也是大好青年。就是有美人对我这翩翩公子投怀送抱,我心里也之后老婆你一人。”
珂珂是一边把嘴给撇的能挂个油瓶,一边在心里乐。“得得得,你少来了。今天不是没事吗?你去老爷那里就说了几句话,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又盯我梢!
一看气氛不对,珂珂慌忙解释:“我是让贵儿去太太房里送东西,不小心听说。”
是不是这样的先不说,贾琏就先把今天的行踪给禀报了:“老爷就问了几句庄子上的事,我闲着没事,就去了珍大哥那里。”
“哦!”珂珂不是很愿意贾琏和贾珍走的太近,贾珍盛名在外,比贾赦都出名了几百倍,和他有绯闻的女人不下几十个,早就是京城里的风流人物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久了,早晚是近墨者黑。
“找珍大哥有事?”珂珂也不直说不叫他去,物极必反,管的太过了,他难保不烦。让他心里明白就行。
贾琏也没隐瞒,说:“蓉儿不是才娶了媳妇吗,我顺路去看看。”
这下就不能怪珂珂吃醋了,你都明着说了,竟然一点都不遮遮掩掩。“呦,这么急着去看侄媳妇哪?说起来,你也不比她大多少,站在一块儿挺般配的。”
贾琏很无耻的说:“早知道就让大嫂子手下留情了,就说我看上了,给我做姨娘算了。”
珂珂柳眉倒竖:“美的你!你愿意我还不依呢。”登时想起了尤二姐,珂珂就愤愤的用小手扭着他的脸,在屋里实施了一场家庭暴力。
贾琏是又痛又想笑,弓着腰伏在炕上求饶:“你还真信了!就是你依,老太太也不依。我看连太太都未必会依。算了,你既然吃醋,我以后就不起看什么侄媳妇了,免得蓉儿听了也我恼。干脆就从扬州买几匹马好了,没事还能骑出去溜达溜达。”
不说还好,一说珂珂就气不打一处来:“反了你了,还敢去买扬州瘦马,你说,你上次买的瘦马给藏到哪个马圈里去了。”
贾琏是十足的冤枉:“凤儿,你就饶了我吧,我何曾把瘦马给藏到马圈里。这次来的时候是林姑父送了我两匹马,我还纳闷了,林姑父一个文人怎么还养马。不过他是长辈,我总不能直接就问‘姑父啊,你怎么会有马呀?’。敢情文人就不能有马了?我也不是舞枪弄棒的,不也是用马做个脚力嘛。”
珂珂紧追不舍:“这次林姑父给你的马我不管,那上次你买的瘦马是怎么回事!好好交代,别想给我混过去!”
贾琏一脸凝重的说:“二奶奶你是有所不知,这个真的是一件正事,绝非你相公我瞎说。我给你保证,要是有半句瞎话,就让雷母把我给劈成雷公的模样,行了吗?”
说完,还没忘给媳妇啪唧一下。
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刘姥姥抱着贾蔚站在了门口。
“爹爹和娘打架了?”他睁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很好奇,爹爹和娘怎么会打架。忽然,贾蔚的眼泪了掉了下来:“呜呜,打架了,打架了。”
等贾蔚哭了起来,刘姥姥才发觉她来的不是时候。抱好挣扎着要下来的贾蔚,一叠声的说:“姥姥抱蔚儿去看小狗,汪汪汪,小狗真好玩。”
等贾蔚的哭声消失了,贾琏和珂珂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珂珂瞪了贾琏一眼,这绝对的是少儿不宜。
瞪完了,珂珂继续问:“你去珍大哥家有事?不是去看侄媳妇那么简单吧?”
贾琏的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我总觉得蓉哥儿的媳妇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不是。”
他一严肃,珂珂就收起了胡闹。还别说,闹的时候贾琏是百般的迁就她,可真的严肃起来,珂珂还真的有点怕。也不是害怕,和对父亲的敬畏有点像吧。也许是古代的男人成熟的太早了,骨子里就有男子汉的魅力。别人有没有她不知道,反正她的二爷有。
“你别是记错了吧?”
贾琏摇摇头,“我也没觉得她像谁,就是没来由的熟悉。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她。她进门的时候我见过一面,所以,今天就找个借口去看了一下,还是没有想起来。”
珂珂想了一下,也没有一个头绪,贾府里的关系错中复杂。可贾琏和秦可卿却是没有任何的交集。只和她这个二婶子有交情。
☆、九龙佩
恰恰在贾琏去宁国府拜访的第二天,秦可卿就来给二婶子请安来了。
用她们的话说,就是没事了,咱们娘儿们在一起说说笑笑,说说知心话。
说了没几句,贾琏就掀帘子进来了。
其实,贾琏是听说秦可卿在这里,他才特意折身过来的。
见叔叔来了,秦可卿就起身见礼:“叔父来了。”
贾琏虚扶了一把:“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客气。你没事来看你婶子,就说明没把我当成外人,只管坐着就行了。”
珂珂也是百般的拉她坐下,秦可卿才告罪坐了下来。
按说,侄媳妇在这里,贾琏这个做叔叔的是早该知趣的离开的。只是,他有他的心事,只管装作不懂。
人家坐下了,他也拉了一把凳子在一旁坐了下来。珂珂因听了他的话,也明白他坐在这里是有深意的,故此,并不吃醋。
珂珂为了不让秦可卿太尴尬,就找了几个话题陪她聊了起来。
而秦可卿却并不显得局促,和珂珂说笑的时候,一双眼睛早把贾琏看了几遍。
这时,不只是珂珂纳闷,就连贾琏都奇怪的很。
贾琏自己才觉得尴尬无比,让平儿上了一杯茶,他就借着喝茶才定了一下神。
慢悠悠的喝了两口,只听秦可卿道:“叔叔的这个玉佩倒是好看的很,上面是雕的龙吧?”
第三口茶还在嗓子眼里没有咽下去,被秦可卿的一句话给喷了出来。幸好离她们坐的远点,不然这口水一定会喷她们脸上的。喷完之后,贾琏就疯狂的咳嗽,一半是真,他是真被呛着了;一半是假,借此在珂珂面前掩饰一下。
贾琏心里直叫苦,你说你提什么不好,偏偏就提了这个九龙玉佩。我是没什么,我媳妇心里可就不知怎么想了。
果然,等贾琏偷偷地看珂珂的时候,发现他媳妇脸儿都绿了。
平儿是迅速的赶了过来,先是给二爷收拾了残局,接着又给二爷接了一个围。“二爷您是被呛着了,不如到院子里顺顺气吧。”
贾琏站起来,点点头,意思是很好。被呛着了到院子里顺顺气就会好了吗?珂珂还真不知道。
秦可卿说:“看来是我不会说话,惹得叔叔都被茶给呛着了。”
珂珂还是能分得清,何况这个秦可卿确实和贾琏没有一丝丝的关联。“说哪里话呢,你是不知道,他一个大人了,整天还是毛毛躁躁的。被呛着也不是这一次。你看,平儿都有了经验了,二爷一呛着,她就带着二爷去院子里顺顺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