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的大厨,都是别人帮着择菜配菜的。作为一名好厨师,自己弄这些边角活儿,是很丢脸的事情。”我试着简化难度,诚恳地劝服小露水说:“我帮你削皮切片儿,你亲自掌勺也一样啊。心意到了就行,大叔会感动的。”
“不行就是不行!我已经决定了自己做,就要从头到尾自己来,姐,我们再试试吧。”他坚定地抓着山药,又开始新一轮尝试了。
我默默叹口气,心一横,说:“要不这样吧,我教你一个简单点儿的办法。”
捡起地上的半截山药,放在砧板上,用刀切掉两侧,再翻个身切掉剩余的皮,一个洁白的立方体就出现了。这个办法虽然损耗很大,但胜在操作简便,对肖禹来说应该很合适。
我看着他说:“这样切,快速省力,你可以的吧?”
他激动地点点头,接过菜刀说:“这个看起来很简单嘛。有好办法你不早说,害得我白白浪费时间。”
无奈地翻个白眼,懒得回答他。早知道他做菜弱成这样,我连答应都不会好吗,还说什么浪费时间。到底谁浪费谁的啊!
看他手起刀落,虽然山药只剩下中间的一点点,但确实干净了。第一个环节终于结束,我长舒一口气,感觉到了未来的艰辛。
“好的,第一步完成了,我们开始第二步吧。”示范着切了两个厚片,我让肖禹学着来两下。
其实,只要不看那些歪七扭八的山药块儿,总体而言,肖禹切的还是不错啦。至少……很有创意、很个性。
为了尽快摆脱这折磨人的教学,我点火放油,趁着肖禹战战兢兢往锅里放菜的时候,迅速把调料准备好,全都搅和在一个小碗里。
山药入锅,嗤啦一声脆响,肖禹丢下盘子跑了老远。慌张的看着我,吞了吞口水,说:“姐,我弄好了。”
给他一个赞扬的眼神,我把调料碗递给他,说:“给,把这个倒下去,用铲子翻两下,等山药有了金色的边边,就是炒好了。”
有了上次被惊吓的经验,这次肖禹很小心,慢慢地把调料倒在了锅边。
几分钟之后,酸菜汁慢慢收没了,我有铲子翻开山药,说:“你看,锅底的汤汁基本没有,一部分山药也有了金色的边,这就是完成啦。”
他兴奋地点点头,拿着铲子把菜推到了盘子里。
抹抹额头上的汗珠,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很不错呀,做得很完美嘛。第一次就做成这样,很厉害哦!”
肖禹害羞地笑笑,说:“我以后还要继续努力呢。”
“咳,别了……”我背后汗毛指数,赶紧劝他说:“千万别这样……礼物就是因为稀少才成为礼物,你要是经常做,那还有什么意思呢。三五年做一次,才显得珍贵呀。”
“嗯,你说的对。”肖禹想了想,赞同了我的看法。
夹了一口在嘴里,他满意地拍拍手,说:“虽然没有餐厅做的好,但是我也满足了。要是晚上能发挥到这个水平,那就太棒啦!”
“肯定可以,要是你忘记了什么,我会提醒的。”试了一口菜,我呼隆着热气对肖禹说:“姐一定帮你呈现一份美好的礼物,放心吧。”
“那可不行,我要自己完成呢。”他又吃了一口,说:“我送大叔的礼物,一定是要自己完成的才行。姐,你就在外面期待着吧。”
不好的预感嗖一下冒出来,我疑惑得问:“不用这么计较吧,难道以前的礼物你都是自己做的?”
“对呀,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比如肖像啊,泥塑啊,全是自己独立完成哦。”他坚定地看着我,说:“姐,你绝对不能进来帮忙啊。”
冷汗顺着鬓角沾湿了头发,我呵呵笑了一下。
☆、(一百二十七)别哭了
还不等谭律下班回家,肖禹已经按照我的办法,凑合着做了三次菜。无论卖相如何,味道如何,至少顺利完成,成品还算看的过眼。
六点一刻,谭律捧着一大束玫瑰,笑吟吟的回来了。
肖禹还在厨房里折腾,他进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我一个人。
“亲爱的,我回来了。”他打开门,端着花儿就往阳台走。平时肖禹不是在客厅,就是在阳台上画画,而阳台是要路过客厅的,所以谭律也就养成了进门先看阳台的习惯。
不过,今天他只看见我。
他有点儿尴尬,好像想对我客气地笑笑,却没挤出笑容,只是嘴角抽筋似的动了动。然后放低了抱着花儿的手,说:“呃,你在家啊……candy呢?”
我指了指厨房,说:“他在准备给你的礼物呢。”
“哦”谭律回答一声,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为了保护肖禹美好的小露水形象,不让谭律看见他满头大汗浑身油味的样子,我连忙拦住他,说:“你别过去,礼物要的就是新鲜感,你去看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啊。你在客厅等着,我帮你去厨房看看吧。”
谭律点点头,抱着玫瑰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
穿过走廊,我敲敲厨房的门,打开一条小缝,说:“小露水,你大叔回来了,你要不去换件衣服吧。”
肖禹用袖子擦擦鬓角,说:“姐,你先拖住他,我弄好菜之后就去换衣服,很快的。”
“你把做好的回锅热热不就行了,人家抱着玫瑰等你呢,别在意这些细节啦。”我钻进厨房,关上门环视一圈,挑了一盘卖相比较好的,说:“就这个吧,放在微波炉热热,别让他等太久啦。”
“不行!”肖禹断然拒绝,推着我除了厨房,说:“你就安安静静呆在外面吧,我做好了会叫你的。”
说完,他对着客厅大声说:“大叔,你和香姐先聊聊天吧,我马上就出来哦。”
砰!门关上了。
我走回客厅,对谭律说:“他还在准备,你稍微等等吧。”
他看看厨房,问:“是在做菜吗?”
我点点头,说:“他也焦虑了好久,才想到这个的。不管你定了什么餐厅,先尝尝他的手艺再去吧。”
他嘴角扬起,笑着说:“那是自然。”
坐在谭律对面,有点不知所错。
虽然我俩结婚也有一段日子了,但其实并没多说过什么。平时天天见面,要么是在公婆面前演戏,要么就是回到卧室各自洗洗睡,基本没有交流。这下子沉默地对面而坐,实在有点尴尬。干干的笑了两下,没话找话地说:“你……这花不错啊。”
他看起来和我也差不多,客套地回答:“是啊,提前一个月预订,从昆明空运来的。”
谭律还是一身黑,不过这身西装带着暗暗的金属光泽,看起来非常精致。殷红的玫瑰落在膝盖上,金红色的残阳光芒下红黑交映,有一种油画的浓郁美感。
他侧面对着太阳,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线条都变得非常深重,陷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可这就衬得那双深棕色的眸子,特别深邃透亮。整个画面里,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熠熠光芒,灼得我不敢看。
“是啊,这季节我们这里应该没有花了。”侧脸拢拢头发,我干笑着说:“是挺美的。”
“雪香,你别难过了,我一时大意才会疏忽,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谭律在桌上抽了张纸,递给我,难得软着语气说:“别哭了,总会有个人在某处等你的。要带着快乐的心情,才能真的快乐起来。”
他连话都没和我多说,这样温柔的劝慰,让我觉得很震惊。惊喜之余,也疑惑于他的话。
我回过脸,问:“什么,我没哭啊?”
他看着我的脸,尴尬的顿住,说:“我……我还以为……你……”
“你以为我哭了?为什么啊?”我愣愣地看着他,疑惑不解地说:“我为什么要哭,又没发生什么值得哭的事情。”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心里猛地一酸,脸上却保持着不明所以的笑,调侃他说:“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上你,看见你送花给小露水,所以心酸流泪吧?喂,我承认你长得不错,可也别太自恋啊。”
“我知道你不爱我,我说的也不是这个。”谭律低头轻咳,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保持好心情,每天过得愉快一点。心情好了,身体恢复得也快,对吧。”
他不在的时候,我和肖禹说话都是瘫在沙发上,没个正形。可是面对他,尤其是一身正装,连口袋巾都整整齐齐的谭律,好像只能正襟危坐。拿了个抱枕垫在腰里,我轻叹一声,笑着说:“身体早就好了,能吃能睡,还恢复什么啊。人都说心宽体胖,我还怕心情太好胖死呢。”
“你……”他欲言又止,唇角用力抿着,说:“等过几天,我有空了带你去一趟吧,不会那么糟的。”
我调侃地笑着说:“是什么好吃的餐厅吗?你要是真觉得不错,不如今晚带着小露水去,他天天在家吃外卖,太可怜了。至于我,还是好好看电视睡大觉吧,初春乍暖的时候,不适合外出游荡啊。”
“我刚想和你说声抱歉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说:“晚上……我想和他单独出门,所以就有劳你在家好好休息了。明天,我们再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
“咦,今天我才不想出门呢,到处堵车满员,出门就是受苦去的。我更愿意在家暖被窝,喝一杯蜂蜜水。”一边拆包装,我轻松地说:“明天后天,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今晚你们别回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