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都在夏初妤临高考那年骤然骇变。
……
陶修渊追到墨城来了。
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更改。
可是,到底是谁将她在墨城的消息透露给陶修渊的?
初妤从膝盖里抬起头,眼神虚无地看着前方,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陶晟林的笑脸……她在墨城这件事、她的联系方式,陶晟林统统都知道,他肯定会恨自己的,他出卖过自己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
夏初妤几乎立刻就认定了罪魁祸首是谁。
其实人往往都是这样,会将旁人犯的错无限放大,而选择忽略自己可能做出埋下诱因种子的事件。
比如,曾经轰动全城的那场“魅”的演出。
那样红火,怎么可能做到不人尽皆知。
至少这一次,不是陶晟林出卖她的。
陶修渊一个人下了飞机来到墨城,前几周时间全花在找场地、谈合作、商量注资等等事情上,这几年陶艺厂的生意年年下滑,墨城是个吸金地,即便夏初妤不在这里,身为商人,他也不可能错过捞金的机会。只是夏初妤恰好落脚在此处,更是多年遗憾一并有望得偿所愿罢了。
当陶修渊出现在陶晟林面前的时候,陶晟林也惊了一跳,他想着该尽早告诉初妤,没想到没隔几日的陶艺展,两人已经碰面,如此分析下来,只恐怕是爸爸刻意将自己也一并瞒了才解释的通。
……
“叮咚——”
手机又欢快地唱起了歌,夏初妤几乎是疯了一样整个人扑了过去,拿着抱枕拼命地盖住它。
手机仍旧在地上不停地震动,丝毫没有罢休的感觉,夏初妤用手死命地捶,发展到后来直接抄起旁边茶几上的剪刀,掀起抱枕对着手机就是一阵猛扎,直到手机屏幕彻底碎裂。
手机安静了。
“初妤?”
被吵醒的水灵怯生生地看着眼前陌生并浑身颤抖着的初妤,她坐到了初妤跟前:“你怎么了?”
初妤整张脸都是惨白,双手紧紧抓住水灵的,指甲都把她掐出了印子。
“我爸来了,他来了。”
“你爸爸?”
“我爸爸……”
初妤只会念叨这几个字,关于那些被撕裂的胶片记忆,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晓。一个是只耳闻不曾目见的陶晟林,另一个是亲眼目睹但装作不知的顾允岩,最亲近的人比如妈妈、比如水灵、比如顾元灏,初妤统统三缄其口。
“你爸爸来了不是挺好的吗?”
“别问了、不要问了……”
已经泣不成声。
一个电/话就已经将她三魂去了七魄,接下来的日子她连想都不敢去想了。
若非遭逢挫折,怎知自己其实如此脆弱。
“好好好,不说了,乖哦我在的。”
水灵拍着她的背,换上哄小孩的口气,“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永永远远是好姐妹,我一辈子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好姐妹……
永永远远不分离的好姐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永远站在身后的好姐妹……
“水灵。”
“说。”
“我得换手机号了。”
“房子要换吗?”
“应该暂时不用。”
“我住过来陪你吧?”
“可是这儿离你单位很远。”
“我可以开车上班,反正我也可以比向如清还高调。”
“跟谁比不好,非要跟她比。”
“喏,跟她比你才会笑啊,你看看你笑了。”
初妤别过脸,若无其事地擦掉了眼泪,好累,连哭都不能痛痛快快哭一场,到哪儿都有这个人搅上一竿子。
后来一边喝香槟,一边八卦了下向如清那些个奢侈品包包到底是打哪儿进货的,没过多久也就倒在一起睡着了,和水灵在沙发上胡乱将就了一夜之后,初妤匆匆洗漱完就去顾安堂了,昨夜的不愉快被她短暂地搁到了一边。
.
时针指向九点整。
玄关终于传来开锁的声音。
门锁转动,一圈,两圈。
开了。
“我回来了!”
有气无力的招呼声,像是例行公事。
给回应的只有客厅里回荡着的早间新闻声,陶晟林无动于衷地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拿铁,一手张开撑在沙发背沿上,充耳不闻向如清隔几秒就会力图证明自己存在感的呼喊声。
一、二、三。
果不其然——“陶晟林你干嘛啊你”、“我跟你说我回来了你没听见吗”、“跟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人啊”、“你一早上就甩脸色是给谁看呢”……狂轰乱炸,鼻尖还带有浓浓酒气。
“放开。”
“你说什么呢你!你让谁放开啊,我偏不放怎么了!”
向如清来气了,更紧地拽住了他的衬衫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更显得那一晚上没卸的妆容愈发刺眼。
☆、异常激烈之分手首战
“我让你放开。”
冷至冰点的嗓音,连带着呼出来喷到她脸上的气息都急遽降温,提高了一个八度,很容易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目前正处于非常生气的境地。
“呵,陶晟林你能耐了。”
放开了他的衬衫,嘴巴里却是半分亏都不肯吃。
性子太强,人前人后从来都不肯比别人低半分颜色稔。
所以才觉得累,越来越累。
“向如清,你够了。俨”
摆摆手,真的不想再和你吵了。可事实却不是你不想就能如愿的——
“你嫌我烦了?陶晟林你也不想想你能有今天还不是靠我向如清!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平时用的脚下踩的还有你住的地方,哪一点不是我向如清帮你的,你现在好了?成了名人就敢给我耍脸色了?我告诉你,我能让我爸的公司把你捧成明星,也能炒你黑幕让你一夜直接就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不要动不动把你爸挂在嘴边!是,你爸是厉害!你爸有钱,你爸的公司开遍了全墨城!可我告诉你,你爸的钱来得都未必干净,你骨子里就流了跟他一样的血所以你才这么令人厌恶!”
“陶晟林!你怎么不去死!”
向如清和她爸感情深厚是公司里面人人都知的事情,从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羞辱过自己的爸爸,更何况还是这个全部倚靠向家才得以有今天光辉成就的“白眼狼”。
“陶晟林,你没良心!你给我去死啊你!”
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任凭她拳打脚踢用尽全身力气竟也完全无法对他造成一星半点的伤害。反而轻轻松松被陶晟林双手反扣一把将她困在了自己胸前,让她以格外屈辱的姿势面对自己,“向如清,我再说一遍,你不要再跟我闹了,我嫌烦。”
“我偏要闹,你越不想听我越要说!你怕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靠过我一时也是靠过,你一辈子再光芒万丈也改变不了你是如何起步的历史,你永永远远都是当年那个小可怜虫,要不是我向家可怜你,你一辈子就是个谁都看不上的穷学生!你以为你的画画得很好吗?你以为你真的长得很帅吗?你以为你的那些个粉丝都是因为迷你这个人吗?你怎么不动脑筋想一想,你要真这么优秀,你的初妤妹妹为什么不喜欢你跑去跟顾元灏在一起了!因为你根本是烂泥扶不上墙,人家顾元灏才是真真正正的富二代!”
“啪”一巴掌。
许是她的话真的刺到了他的伤口。
她总是这样,什么话最伤人就说什么,什么行为最令人寒心就做什么,从来不计后果,在乎的就是那一瞬间对别人造成的毁灭性效应。
可她向如清从不肯花时间想想,肯让她这样伤害的都是将她视为亲近之人,只是有多少亲近能够她如此肆意挥霍呢?
迟早都有用尽的一天的。
陶晟林恐是忍不下去了……
向如清短暂地安静了几秒钟。
“你打我?”
“打得就是你。”
向如清这回是真的疯了,将眼前可以拿到的一切瓷器、枕头、遥控器、书以及鞋子统统作为武器朝陶晟林扔了过来,其中不少砸中了他,“你凭什么打我,我爸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一边打一边哭,哭得妆容全花,黑色眼线跟着眼泪流满了全脸,整个人的状态异常可怕。
“向如清你闹够了没!”
一声怒吼,陶晟林脖颈上的青筋几乎全都爆出。
他拽着她的头发将她头逼着向上仰,“向如清我一开始真的是真心想和你好好在一起的,我感激你帮过我,可我不想每时每刻都活在你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威仪下,你哪有把我当成你的男友,要么是你用来炫耀的战利品,要么是你随时发火的宠物。而且这世界上哪个男朋友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天天彻夜不归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鬼混?”
他“呸”了一口,“向如清,我嫌你脏,我怕再这样跟你待下去,我会得病!你太脏了!”
他松开了手,万分疲惫地站起身来,“向如清,我们完了。”说完陶晟林朝大门走去,带上了门。
寂静了数秒,然后才终于恍悟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向如清无法置信地尖叫出声,恨不能用尽所有力气来发泄自己的极度不满和委屈,她歇斯底里将整个茶几上摆放着的杯盏瓷器统统朝陶晟林离开的方向砸了过去,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