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御书房外的细雨声,拓拨哲不由得敛了敛眉。方似从沉思中惊醒。案头的卷宗尚如小山一般,可见天下不太平啊。拓拨哲自嘲般地想道,起来伸了个懒腰。外边侍候着的德公公听着里边有动静,方敢进来回话:“夜已深了,皇上早点歇了吧?明个还早朝呢。”见已过三更,拓拨哲便也不再坚持。只是思及朝中情势,这一夜注定辗转。
北静王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书房中,北静王水镜尚不到二十的水溶,心里不由有些不忍。然则生在这样的家中,有些责任是注定的。:“溶儿,当下的局面你可能也略有耳闻。镇南王秣马砺兵已多年,暗中与西南黎族通谊。西北匈奴之心不死,东部中原旧士光复之志不灭。当今天子虽然圣明,然子嗣权位之争却有愈演愈烈之势。我水家虽历朝辅国,重兵在握。当今虽然畏我,也未必不防我、疑我。我水氏一族历来子嗣单薄,我膝下止你与尔姐二人。尔姐现已出嫁,又是女儿家。我所望者唯有你一人了。今急唤你回来,其意有二,一我与你母均望你早日成亲,为我水氏一族早诞子嗣,延续香火;二只怕朝中局势不久生变,我也是时候将水氏一族渐交于你了。”闻言,水溶不由大惊。虽则这些事水溶早已知晓,但仍未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毕竟水境正值壮年,当今天子也信任有加,兼之水境虽数次为国御敌于境北,却无骄躁之气;反而谦和温润,最是礼贤下士之人。水溶到底年轻,不知向来为兵者易为当权者忌,只当父王好脾性。那里想得到父王的隐忍之意。水境见水溶一时尚不能领会,当下也不介意。只说:“这些事也不急在一时,你也刚回来,先休息几日,慢慢想想。时候也不早了,你且歇息吧。”水溶知道父王的性子,也不多问,只告了安,便回了自己的住处。望着水溶渐远的背影,听着窗外渐冷的风声,水境不由一阵苦笑:“只怕这安宁之日不多了。”
另一位不能安睡的你道是谁?却是当今太子拓拨念,拓拨念为当今皇后所生,是为嫡长子。水溶回京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到了拓拨念耳中。要说拓拨念与水溶也算是儿时玩伴,水溶也曾做过太子伴读。皇后也屡次告诫拓拨念要交好与水溶。水溶虽面上与太子算得上和睦,却与四皇子拓拨谨更为深厚。水家三代为王,且手拥重兵,对夏朝也算忠诚,自然要竭尽拉拢之心。“若能为我所用,则留;若不能为我所用,只怕…养虎为患?”暗夜如水,拓拨念却思绪万千,皇家自古无亲情,何况,水溶不过儿时的玩伴罢了。水溶何尝想到这样一个夜里,竟有人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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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贾府姐妹
不说一干人等一夜未曾好睡。却说黛玉乍来一个新的地方,又是娘亲原来的所在。也未免有些兴奋,和雪雁二人叽叽喳喳了半宿,直到王嬷嬷看不下去了,在门外劝了两人几句,两人方惊觉已过了三更,遂吐了吐舌头,方各自睡了。
第二日,两人正迷糊间,就听得王嬷嬷在门外叫早了。雪雁心里一激灵,知道今天是才来的第一天,各处请安自是少不了的。也不敢偷懒,忙进了里间喊黛玉起来。黛玉也知道在这自比不得家里,也不和雪雁耍赖,很配合地任由雪雁为她更梳洗打扮。
听着里边有响动,刚被老太太拨来伺候黛玉的紫娟也忙忙地打了洗脸水来。历经那些事,黛玉并不似寻常千金小姐般,事事须经由人手,因此见紫娟进来,便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紫娟姐姐,我这里有雪雁打理就好,就不劳动姐姐了。”紫娟一听,不由一愣,这里的小姐那个不是几个丫环,几个婆子的侍候着。可是表小姐?
王嬷嬷早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了,听的黛玉如此说,又见紫娟的表情。知道只怕紫娟心里有些想法,当下便笑着说:“我们小姐自幼不喜别人近身,只和雪雁投缘,因此这贴身的丫环一直就雪雁一个。紫娟姑娘可别想多了。”紫娟方才释然。只笑着说:“紫娟还以为自己不能入得了表小姐的眼呢。如此倒是紫娟多虑了,只是紫娟既给了表小姐,自然一心服侍表小姐,再无他想的。”黛玉也不多言,只笑了笑。
雪雁也是个利索的,没多久就已经帮黛玉梳洗完毕。因要拜见家中诸多长辈,便梳了个正式的羞云髻,黛玉素来不喜繁琐,因此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插了一只通体青绿的翡翠发簪。上身是一件淡青色窄袖对襟短襦,下边是一袭石青色高腰长裙,外罩一件白狐的大氅。黛玉兀自对镜看了看,脸上因睡眠不足稍显苍白的神色已被雪雁用胭脂掩盖了,妆虽较平时浓些,倒也不为过。便也不说什么,扶着雪雁、紫娟二人往老太太屋里来了。
及进来时,发现邢、王二位夫人早已陪着老太太了,三位姑娘也已经在了。黛玉心想只怕迟了,忙上前去跟老太太请安,又见过两位夫人并各位姐妹。贾母笑道:“玉儿倒起得早,你两位舅母平日里并不在这里用餐,只我和你的三位姐妹并宝玉是在这里吃的。不过图个和儿孙们在一起热闹些,托赖着多吃点罢了。昨个你两个舅舅也是见过了的,日常的也不用去请安,小孩子家家的,只和我混着就好。”说得一屋子都笑了,黛玉少不得一一答应了。
正安排摆饭,就听得外边宝玉边问边走了进来:“林妹妹可曾来了?”早有丫环含笑答了“表小姐早来了,只怕只等着宝二爷开餐了。”掀了帘子,见黛玉早俏生生地站到了贾母身旁。不由懊恼的挠了挠头:“没想到妹妹却是个勤快的,偏生又是我来晚了。”探春接话道:“可是呢,二哥哥赶紧来坐下来用了早饭才是正理,别回头又误了学。”邢、王二位张罗着摆好了碗筷,贾母便道:“你们也快去吧,你们去了,我们也好自在些。”邢、王二位忙笑着告了退。
这边丫环、婆子们也流水地上了菜。也不过五、六个人吃饭,却摆了满满一桌。光主食就五、六样,油炸的小春卷、馓子、玲珑的翡翠虾饺,葱油的饼子、做成各种动物形状的小包子。粥是上等的碧米羹,也有红枣鸽肉粥;小菜有自家腌制的小萝卜细细地切了丝,用香油拌了,又加了绿色的芫荽,看着就有胃口;又有海带丝和小银鱼,再有鲜辣拌黄瓜,干炸小黄鱼,不足一一描述。黛玉心里暗叹外祖家的奢糜,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快吃完时,却见一群丫环、婆子拥着王熙凤说笑着进来“哟,我只说今个是早的了,谁成想又迟了。也罢,只有老祖宗可怜可怜我,我就着这吃些个残汤剩饭了。”“就你这猴儿镇天介净会说嘴。”老太太笑道“还不快添副碗筷!”旁边早有丫环重摆了凳子及碗筷。王熙凤只略略用了些。
贾母自然知道有许多事等着王熙凤呢,当下便道:“知道你忙,我们这里也不留你,你这泼猴去了,我们娘几个才乐和呢。”王熙凤假装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可见我是无人疼的,罢,罢,我自去了,你们只乐和你们的。”说着又风一样与一般丫环、婆子走了。
侍候着的丫环、婆子流水般地撤了饭菜。都是养尊处优的,一桌子的饭菜并没有吃了多少,黛玉大致打量了下,不过三分之一多吧。“如此糜费,只怕外祖家富硕,这日子也难长久。”黛玉心道:“外祖家只怕真如爹爹所说,外边看着风光,内里也未免艰难了。”
这边宝玉见几个姐姐妹妹都在,未免想偷懒不去学里。只扭股糖似地粘着贾母:“老祖宗,林妹妹刚来,必是不熟悉的,孙儿带着妹妹各处转转可好?”贾母虽然溺爱子孙,却也知道修习的重要。因此尽管宝玉好话说了一箩筐,贾母却无半分松口之意。宝玉见无法可想,只得悻悻地去了。
送走了宝玉,贾母爱怜地抚着黛玉的头,问了些黛玉在苏州的情形。黛玉自是拣了一些有趣的风土人情讲给贾母。见贾母听的开心,黛玉趁机道:“姥姥,林家在京城尚有几间薄铺,爹爹来时嘱咐我闲时无妨去看看。姥姥,我可不可以闲了带雪雁她们去铺子里看看?”贾母一听,明白林如海只怕是给女儿留了一份嫁妆。
女真族人原本是个女尊男卑的社会,并不禁止女儿家抛头露面。入关后,虽与汉人融合,改了许多规矩,但民风仍较为开放,朝中尚设有女官。女子经商、习文也都崇尚。当下贾母也不阻拦“这个自然,祖母回头跟你二嫂子说一声,许你进出自由就是。”黛玉见目的已经达到,且贾母也有些乏了。便与三位姐妹一齐辞了贾母出来。
惜春是个最小的,且又是嫡出。自是更天真烂漫些,见黛玉人品、相貌俱是一流,心里自欢喜的不行。如今离了贾母,更有恃无恐:“姐姐才来,本不应闹腾。只是刚听姐姐说那南面的事儿,实在有趣得紧,若是姐姐不嫌弃,我们就往姐姐那里去坐坐。没得整天绣那劳什子让人闷气。”虽然大家子并不指着这些千金小姐张罗一家子的衣物。然而女红自然少不了是要会些的,不然只怕出嫁了被婆家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