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来如此 (蝶彩)

我厌恶她动不动就提起农村，提起野丫头这类字眼。
我没有搭腔，不想跟这两个狐狸一样女人说话。
上了楼，却看见方泽凯抱着他的枕头下楼来。
“你要干什么？”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用意，他这是准备下去跟那个女人睡！
真贱！
他言左右而顾其他，搪塞着不说实话。
“你连这几个月都忍不了？如果我一直都不离婚呢？你就这么一直延续这种状态吗？”我拦在楼梯口，不让他下楼。
“笑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似乎连一句话都不想跟我多说。
“我告诉你，方泽凯，今天你如果要是敢踏出这一步，我明天就去法院告你们！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让你们下地狱，我拼了全力也会去做！”我拦在中间，咬着牙说。
“你要让谁下地狱？”婆婆走起路来经常都是没有声音的，她此刻突然就出现在我身后。
我没有回头看她，事情已经弄成现在这副模样，我想知道，他们到底还有什么底线！
“你回去！笑笑现在还是你的合法妻子，没有离婚之前，你就不能落下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婆婆说的好像很有理似得！
把柄？他现在就没有把柄在我手里吗？只要我一天不离婚，那个孩子，就一天是私生子！
方泽凯没吭声，而是抱着枕头往回走。
我跟着上楼，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
“我们的婚姻，真的已经到头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笑笑，我们离婚吧！”他坐在床边，烦躁地说。
我看着他，心里就跟刀绞一样，为什么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没有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缓冲？突然之间，多了个女人，多了个孩子！突然之间，我的婚姻，成了一场游戏！
方泽凯，你好样的！你厉害！你不是想离婚吗？我偏偏不离，我耗死你们！
21、你给我滚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心已经疼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是的，流尽了。
苦守到天亮的时候，方泽凯起床了，他倒是一夜睡得很安生。他从来不会有什么烦恼，即使是所谓的烦恼，他也能三两分钟就忘了，然后好好地睡一个好觉，这一点我佩服他。
我装作睡得很熟，就连他跟我说话我也没有吭声。
他走之后我竟然睡着了，一个人享受着曾经两个人的双人床，我翻了个滚，然后沉沉地睡了一觉。
最后是被楼下的吵闹声吵醒的。
又是那个孩子。
我不想说我是一个没有爱心的人，至少在我现在是个孕妇的时候，我还是十分喜欢小孩子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去接受那个叫牛牛的孩子。
他是我的仇人。我能做的，就是不去将大人的仇恨辐射到他身上。然后尽量在看见他的时候，保持一种身为长辈的慈眉善目。
至少我不能跟我那个婆婆一样，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做的却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事情。
下楼的时候，那个孩子看了我一眼，然后怯生生地躲在婆婆怀里。手里拿着一把小水枪，瞄准了我，但是却不敢扳动开关。
我如他们无视我一样，我也无视他们，洗漱，然后找吃的，或者我也可以自己出去买点吃的。
我刚从卫生间出来，就有人在敲门。
我习惯了在婆婆在这里的时候，我负责开门。
打开门的时候，宋心静胳膊上挽着个菜篮子，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她迟疑着，瞪了我一眼。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将那瓶可乐给打开了！
喷涌而出的可乐溅了我一身！
她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干什么！”我尖叫一声，退后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牛牛给我开的门，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她赶忙给我道歉。
这个谎撒的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牛牛才三岁，他能够得到门把手吗？而且她刚刚明明还瞪了我几秒钟！
“你就是故意的！”我一边拍着身上的水，一边责骂到，“牛牛怎么可能够得到门把手！”
这时婆婆和牛牛都冲了过来。
宋心静突然就开始哭了。
“对不起，笑笑妹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可乐会溅你一身！真的很抱歉！”她低着头不停地给我道歉。
牛牛见她哭，便冲过去抱住她的腿，并用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烦他们，异常的烦他们！
“吵什么吵！静静大热天的去买菜，回来了人都没歇一下，你就将人堵在门口吵，你还有完没完了！”婆婆不分青红皂白，将我训了一顿。
我就是堵在门口，就是不让她进来怎么了！这是我家，我不让她进，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是不让她进来！我不允许她出现在我家！”我拦着就是不让宋心静进来，宋心静哭的更凶了。
真会装！
突然那个小家伙用水枪就开始往我脸上射击！
“你们给我滚出去！”我怒吼着推了那个小孩一把。
小孩一屁股就摊在地上，大哭起来。
顿时屋子里就乱成一团了。
“你给我滚！马上给我滚！”
婆婆怒吼着，食指指着我就开始骂起来。
“我们方家还容不下你这样的泼妇，马上给我滚！”
我呆呆地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这个我一直都喊妈，我未来的孩子要喊***女人！她就那么伸着手指着我，让我，滚！
我记得她说，她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农村人，说话动不动就用手指着别人的脸。
我觉得此刻的她真的很讽刺，而她那手势，分明不就是一把尖刺吗？直直地插进了我的心里。
我疼。
凭什么让我滚？只是我看着她们，紧紧地捏紧了拳头。我只能忍！如果现在我没有怀孕，如果我肚子里不是还有个小生命，我真的可以放纵地，放肆地，跟她们厮打在一起！我可以不要脸不要命地拼一把，但是我还要顾虑我的肚子里的孩子！
让我滚是吗？好，我马上滚，我会让你们哭着求我回来的！
这一次，我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出来，扬了扬头，我就那么优雅地夺门而去。
22、失魂落魄
走出那扇门，我才意识到，我的尊严在此刻根本就没有我的狼狈重要。
我穿着睡袍，上面溅满了可乐的棕色的色粒，头发蓬松着，甚至脸上挂满了那个男孩水枪里喷出来的水珠。
最主要的，我没有钱。
站在街上，我像是个女疯子一样，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也有这么失魂落魄，流落街头的时候。
而现在我要做的，是给顾楠打个电话。我能找的，只有她了。
站在小卖部门口，我冲着老板点头微笑，他并没有怀疑，我会连两毛钱的市话费都付不起。
事实上，我确实身无分文。
跟顾楠说了具体位置之后，她让我等她十分钟，马上就到。
十分钟，怎么可能十分钟就到，她那不过是安慰我罢了。
我装作还要在店里买点东西的样子，左翻翻，右翻翻，目的只是想让老板不要发现，其实我连那个两毛钱都付不起。
一刻钟的样子，门口的汽笛声让我冲到了门口。
还是上次那辆车，应该是顾云飞的。
而此刻在按着喇叭的，正是顾云飞。
他看到我狼狈地站在小卖部门口，只是给我使了个眼神，让我上车。
我怎么能上车，我还欠老板两毛钱的电话费。
但是看着顾云飞，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我需要钱，而且是，两毛钱。
车里就他一个人，显然，顾楠没有来。
顾云飞见不动，便下车来。
“你就这样子出门的吗？”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我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这番形象编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忸怩着不敢抬头。
“你能，借我一点钱吗？”我低着头，眼睛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到老板跟前，就开始从钱包里掏钱。
“一共两毛！”老板响亮的声音传来。
顾云飞回头看了看我。我咬了咬嘴唇，是啊，我竟然落魄到这种程度，因为两毛钱被困在小卖部，等着顾楠来解救。
他顺手拿了一瓶营养快线，然后一起付了钱。
走到我跟前，他将营养快线递给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接过营养快线，低着头跟他上了车。
一个女人，被家里的婆婆和男人的外遇给撵了出来，连两毛钱都没有，是不是我是第一个？
然后我还自以为我是有尊严的，为了尊严才这么大无畏地离家，呵呵。我简直就是世上第一草包了。
六月的天气，开始下雨，一路上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一条条的雨线像游走的鱼，快速地在车窗玻璃上游走。
我的心绪很乱。
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刻，会不会有人在担心我，方泽凯，他会吗？他知道我离开家了吗？婆婆，她会后悔自己的冲动吗？
是我多想了吧！
我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想好好地静一静，可是车窗玻璃却震得我头疼，一股子酸水涌上来，我捂住嘴，差一点就将刚刚喝下去的营养快线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