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一下下……”他一只大脚从皮鞋里伸出来,钻进拖鞋。
“好多的星星啊……”
立维一愣,星星?又说醉话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缀了密密麻麻的水晶射灯,每一盏都亮晶晶的,可不就是星星嘛。他笑了一下,喝醉的安安,向来不闹酒的……母亲就说,嗯,酒品好的人,人品也差不到哪儿去,这话儿是多咱时说的?好久之前了吧……这回也没闹,只是想象力空前丰富了,不过,那柿子长得,和石榴没一点儿相似之处吧,她什么眼神啊……笑着笑着,他心里又蓦然一沉。
小的时候,他也很少见到董鹤芬,尽管住在一个院里,她似乎很忙,来去一阵风,瞬间没影儿了,更不象别的女人那样有闲功夫凑在一起唠闲瞌,而且她做事雷厉风行,来去匆匆的,时间一长,他竟忘了,她是安安的妈妈。
他换上另一只拖鞋。“我们上楼吧……”再一看她,不对,她神情凝滞,低头咬着嘴角,似乎又在冥思苦想。“安安……”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他都替她辛苦,有些东西,该放一会儿就放一会儿。
“晕……”她嘟嚷着,拂开他的手。
“安安,上去睡觉,好不好?”
她用手撑了一下额,“这是哪儿?”
他轻声:“我们的家。”就见她的手停住了,愣愣的出神。
她别是清醒了吧?他一时猜不透,心里惴惴:如果她醒了,那他就该不轻松了。
她不自在,他更觉着别扭。
她忽然间灿笑如花,指着地上:“轮船啊……”她点着,数着,“白的,黑的……”
立维差点当场石化。轮船?
就见她蹲下身子,捧起一只白色的板鞋,他的——昨晚他是宿在这边的,临睡前怕自己睡不着,就在一楼健身房活动了很长时间,完了之后急着去冲澡,就没收进鞋柜里。
她捧着他的鞋子,又傻乐起来:“白色的轮船。”
他的鞋子,瘦瘦长长的,两头略尖。
这什么想象力啊。
立维哭笑不得,从她手里拿过鞋子,扔在地上,柔声安慰:“上去睡觉。”
“我晕船了……”
他闷声回:“嗯,睡着了就不晕了。”
~卡文啊卡文,我也晕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立维扶着她躺下,她已经睡过去了——只有短短几步的路程——看来,真醉得不轻呢。言孽訫钺他笑了笑,坐在床边看着她。
以前,他也曾象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模样,但这回,意义不同。
这是他的家,他的床。也将是她的,他们的。心里,就有些暖洋洋的小感慨。
忽然,陈安动了动,身子扭了几扭,一双手也不闲着,烦恼地揪着颌下的领子,大概没弄舒服,又开始去拽腰间的布料,左扯右撕,全不得要领……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抵不过酒精带来的睡意,找了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了。只可惜了这身行头,拧麻花似的缠裹在身上。立维又笑了,哪有这么贵的睡衣。
在婚礼上,他没工夫仔细打量她,这会儿,倒有的是闲情逸致悭。
漂亮的礼服穿在她身上,就象是贴合她的一层皮肤似的,凹凸有致,将她玲珑的身材,一展无余。欣长的小立领,瘦瘦的小包肩,紧贴着身体的胸线和腰线——这样穿着睡下,能舒服得了才怪。他刚伸手过去,又马上停住了,现在是不是早了点儿?
大宅里是有女佣的。可这会儿,他懒得叫人,更不想让一个外人去碰他的未婚妻。
这是他的式。
这么一想,他又很自然的把手伸过去,替她解着颈下的纽扣,小心翼翼的,怕弄疼她,然而手指无意中触到她的肌肤,他心头当即一震,觉得指尖酥麻,那柔腻的、光滑的皮肤,就象她身上的水丝绸一样,他连呼吸都粗重了。
他正了一下身子,专注地对付那纽子,很复杂很漂亮的盘扣,用同色丝绸精心编成,扣尾还缀了一颗珍珠,面料和做工不可谓不精致,只是扣绊太紧,他一时解不开,不禁有些气馁,于是他探身过去,凑近了。
呼吸几可相闻,她清浅的气息,让他仿佛又闻到了果味的清甜——那是一直深埋在记忆里的味道,不掺杂人工合成的香精,那么纯透、自然、朴素、无华,属于她特有的味道,立维闭了闭眼睛,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安安,仿佛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边舔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一边顽皮地冲他笑。
再睁开眼时,是她柔美的面庞,安逸恬静……这些年,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可爱的小女孩长成楚楚动人的少女,又从少女长成现在这般模样,虽然中间有几年,隔了浩瀚的太平洋,但思念如毒药,渐蚀心肺。
他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解着她纽子,一颗,两颗,三颗……锁骨露出来,肩窝露出来,水丝绸的前襟散开了,她的肌肤莹白如玉,细如凝脂……他的手指越来越抖,仿佛在开启潘朵拉的盒子,不是激动,不是期待,他是紧张,又生怕吵醒她,然后一睁眼,甩他一个嘴巴子——她绝对会的,这点,他有自知之明。虽然她不会醒。
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看了……他警告自己,现在不行。可他的眼睛,还是不知死活地落在那里……胸衣也露出来了,黑色的,衬着那雪白的肌肤,真格是黑白分明,那曼妙诱人的曲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而他头脑里想的,是比这还要旖旎的春光,令他热血瞬间沸腾。
他觉得婚宴上喝的酒,全都涌上来了,头也晕晕的,甚至,他听得见自己喉间逸出低低的一声呻吟。
该死!太可耻了。
他手下一个用力,恰恰在这时,最后一粒纽子崩开了,她身上的丝绸就象被刃剪割开,湖水一样从中间退潮,他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然后是一大片的白,他的眼珠不由定住了,身体也定住了,完全措手不及,就象是被一个巨浪打来,一下将他掀翻在沙滩上,连呼吸都凝滞了。
只穿了内衣的她,美得令人炫目,和他想象中一个样,真的是白璧无暇,有如牙雕。那体形,骨肉均匀,该瘦的地方瘦,该凸的地方凸,由头至脚,每一寸肌体,都恰到好处,尤其两条俏生生的长腿,诱惑难挡,简直撩.拨到他骨髓里,摧毁他渐渐薄弱的意志,他身子俯低,再低……
似乎在梦里感觉到他贪婪的注视,陈安翻了个身……立维心内一慌,赶忙扯了毯子将她掩住,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透汗。
这一惊,浑身的热力潮水一般退去,他在床边又坐了片刻,苦笑了一下,小的时候,她是磨人的小精灵;现在,她是磨人的小妖精——是上天派来的,专门和他对着干的。
看着她睡得如此的好,他也觉有几分困意,今天起得太早了,又喝了不少酒,于是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也一头栽倒在床上,隔了毛毯,他搂着她,慢慢阖上了眼帘。
今晚霍家那边有家宴,一定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的忙碌吧,而他这里,却是岁月静好,安之若素。他嘴角一翘,安心入眠……半夜里,陈安醒了两次,立维体贴地喂她喝了水,又昏昏沉沉睡去,一夜无事。
第二日,当早晨灿烂的阳光穿过巨大的玻璃窗时,室内明亮又温暖。外面,又是一个天高云淡的好天气。
陈安饿醒了,她捂着胃坐起来,陌生的家具,陌生的摆设,有种低调的奢华,黑白灰布置的卧室,又透出主人不平凡的品味……她不由就想起了雅园那间卧室,和这个调调基本相符,她也就猜到了,她这是在哪儿,昨天,她喝醉了。
她下了床,走到玻璃窗前,拉开纱帘,顿时愣住了,隔壁很大很大的一个露台,仿佛突兀地悬在半空中,很是气派,她能清楚望到里面的布置,有假山,有鱼池,有花木,还有休闲的躺椅……然后,她看到了立维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穿得很休闲的样子,手里拿着报纸。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红酒。
她一直知道,他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他也有资本享受生活。
几乎在同时,立维也无意中抬头,看到了站在窗台前的人影,然后扔下报纸,站起来……陈安就看着他,不知打哪儿三绕两绕,几步就进了卧室,来到自己身边。
“早安。”他低头看着她,笑着问:“昨晚睡得好吧?”大概是起床没多久,又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嗓音,在这清晨时分听来,有些性感迷人的沙哑。
陈安脑筋一抽,有种错觉,他心情很好。她从他微笑的脸上挪开眼,说:“我很好……”顿了顿又说:“昨天,谢谢你了。”谢谢他从危难里解救她出来,谢谢他在宴会上一力担当,事事挡在她面前。这些,她没忘。
“不客气。”笑意渐渐从立维脸上敛去,他凑近了她,看着她白中透粉、粉中透红的小脸,面上不由浮了几分痞气,“要真的想谢我,不如来个早安吻实惠。”
陈安正低头看着他脚上套的一双人字拖,就皱起了眉,她不喜欢男人穿这种鞋子,流里流气的,哪怕在家里也不行。
立维不明所以,就有些恼恼的,原本打算逗逗她,见她这副神情,一赌气,不由真就亲上去了,手臂也缠在她腰上,箍紧了往怀里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