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高兴,做作业吧,做完了作业早点睡觉休息。”
时音微微犹豫着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实在是没有想说原因的意思,微有些担心和不满地噘了噘嘴,耷拉着脑袋小声地“哦”了一句,然后又回了书桌前专心做作业。
少年沉默地盯着小姑娘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低声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再一次在床上躺了下来,就这么直楞楞地盯着头顶上方雪白的天花板,一向老成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迷茫和无措的神色——最近,他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裴殷察觉到了自己最近的反常,可他素来都是个少年老成的孩子,有了心事也并不告诉别人、只是一个人默不作声地闷在心里,想等着哪天自己想明白了也就明白了——可是短时间内,他恐怕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了。
——裴殷上了高中,父亲开始带着他一起去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有意识地培养着他熟悉自己的公司和生意。
其实裴殷如今才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当务之急只是在学校好好学习、高考时考个好大学,还并不至于就到了要接触家里这些生意的时候。只是他的成绩一向优异、不需要大人再费半点心思和功夫,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裴父自然是极骄傲的;可是望子成龙大概都是父母的天性,有了个优秀出众的儿子,就盼望着他能够更加出色,于是见他还学有余力,裴父干脆就早早地培养着他来给自己做帮手、将来也好顺顺当当地接自己的班。
裴殷一下子就更忙了起来,就连周末也少有休息的时候——但少年一向沉默又要强,从不叫苦、也更没有半分炫耀。
可他虽然不说,时音却也是知道他辛苦的,平日里对着他时越发乖巧安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时时缠着他,只希望能让他多一些时间休息,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在少年眼里无异于小姑娘有意的疏远,辛苦之余心里就越发烦闷得厉害,却又偏偏不知道该怎么说给小姑娘知道,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然后就像是恶性循环一样,越发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这个周末好不容易父亲给自己放了假休息,少年却是毫无睡意,大清早就起了床,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做完了作业——这时候却已经是下午了。
少年站在自家门口,往着对面大门紧闭的时家看了一会儿,低着头垂着眼帘微微有些犹豫,而后到底是没能忍住,和母亲说了一声后就出了门。
这天下了大雨,少年撑着伞、顶着倾盆大雨,硬是绕了路去了一家小姑娘平时最喜欢的甜品店、买了她最喜欢的那种蛋糕和布丁,然后坐了公交车、去了时家的琴馆。
琴馆的地理位置略有些偏僻,但也正因为位置偏僻,场地却很宽阔、装修和布置也格外雅致——裴殷虽然并不常来琴馆,但对这里也并不陌生,熟门熟路地收了伞进了门,然后就在大厅里看见了时音。
下雨天的天色总是很阴沉,屋里就开了灯——大概是为了营造出雅致而古朴的氛围,厅里用的并不是亮堂的白炽灯,温黄的光线让屋内的轮廓和线条一瞬间都温和柔软了下来,衬着墙上悬挂着的一排排古琴和屋里的花草,便越发显出一种宁静的古意来。
时音的父母都不在,小姑娘一个人坐在大厅里,面前放着一个茶盘,对面坐着的看起来像是一对母女——小女孩看起来还才只有四五岁大,神色间还有些属于孩子的懵懂和好奇;那母亲看起来像是连三十岁也不到,妆容精致、衣着考究,很是年轻漂亮。
那年轻的母亲似乎是想要将女儿送来琴馆学琴,这时候正询问着相关事宜。时音一边微微侧了耳、带着礼貌又安静的笑意认真地听着,一边却是不紧不慢地给用自己面前的茶具泡着茶。
她穿了一件长袖的连衣裙、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眉宇间尚还有些属于少女的青涩和稚嫩,五官中的精致和昳丽却也已经怎么都遮掩不住,泡茶的动作从容又安静,被屋里温黄的灯光晕染得越发沉静温柔。
——全然不是平日里仰着脸甜甜地笑着、向着自己和父母撒娇时的模样。
裴殷看着,一时间居然忘了进门、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门口,一下子又有些恍惚——小团子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大到居然已经这样漂亮、这样温柔。
时音听得专注,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正站在门口的裴殷,就这么耐心地听着对面的人说完了,然后泡完了茶将杯子递过去,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其实小朋友年纪这么小,也不用急着学琴的。她这么小,手也长得小,有时候有些指法也做不到,再过几年、等到六七岁的时候再来也是正好的。”
她说话间还是一贯的轻声细语、软软糯糯,却不是平日里对着少年撒娇时的娇憨。
“这……”年轻的母亲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想来交钱却也会遭到拒绝,脸上一下子有些意外;但见时音虽然年纪小,可说话却是条理清晰、动作间显然也是教养极好,一时间倒也不敢小看她,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却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转而问她,“琴馆的其他老师在吗?或者时老师在吗?我能不能再问问他们?”
——这显然就是有些不信任时音这么一个小姑娘,告诉她“找你家大人来吧”。
时音一向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姑娘也不生气,自己喝了口茶,然后冲着对面的小姑娘甜甜地笑了笑、逗得那才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儿也忍不住对着她好奇地笑了起来,这才转头去看那年轻漂亮的母亲,好脾气地解释着:
“时老师今天外面有活动,不在琴馆;其他老师现在都在里面上课,你要是不介意,稍微等一会儿、等他们下课也是可以的。”小姑娘说着微微顿了顿,到底还是又补了一句,“时谦老师是我爸爸,他今天走前让我全权处理琴馆的事的。”
像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不管是谁来接待,时家的琴馆也都是不会收的——年纪实在太小,对音律几乎毫无概念,手也没有长好,并不适合学习乐器。
——时音想起今天父亲出门前摸着自己的脑袋、温声笑着叮嘱自己:“阿弦,爸爸妈妈今天出门,交给你一个任务——琴馆今天有什么事、有什么人来,就全都交给你接待处理了,能不能行?”,小姑娘心里也是憋着股劲、非要把一切都处理好了,不让爸爸失望。
这话一出,对面那母亲的神色倒是一下子变得信任了起来,小姑娘笑了笑,微微歪了歪头回忆了起来:“我也是等到六岁的时候爸爸才开始教我弹琴的,在那之前每天都是只知道玩的,可皮了!”
——这一笑起来,倒是终于又有了几分平时在家里和家人撒娇时的娇憨模样。
大师家的女儿“现身说法”,无疑又让小姑娘先前那段话的说服力又增加了好几分。年轻的母亲也礼貌地笑了笑,到底是有些被说动了,想了想又问:“那我想多培养培养她的艺术细胞,现在有什么能做的吗?”
小姑娘伸手挠了挠头发,想了想才道:“她要是喜欢,平时就多放些琴曲让她听听。其实如果不喜欢也不用强求的……”
后半句话那母亲显然是没有怎么听进去,只听了前半句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等到时音说完,她也就拉着女儿站起身来、只说是明年再来,然后就道了谢准备离开了。
站在门口的裴殷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镇镇定定坐在大厅中央、神色从容的小姑娘,忽然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豪感从胸口慢慢地升腾起来。少年下意识地捏了捏手里拎着的蛋刀袋子、正准备进屋,动作却是忽然间微微一顿——
厅里一扇原本关着的门忽然间被打开,然后走出了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那人手里端了个白瓷的盘子,上面装着一块精致的蛋糕、插着一把小勺子。
小姑娘仰起脸来看着他,一下子又从先前的沉静从容变回了平日里爱撒娇的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那人手里的蛋糕,神色间半是热切半是邀功。
那人一下子笑出了声来,一边把蛋糕放到她跟前的桌上,一边伸手去摸她的脑袋,几乎是用一种近乎夸张的语气感叹着:
“了不起,师妹真能干!”
虽然明知他是故意做了这样夸张的姿态,但这样的夸奖还是让小姑娘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更得意了,糯声说了一句“谢谢师兄”,然后就迫不及待地用勺子挖了一大块蛋糕放进嘴里,随即就心满意足得连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都已经瞇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少年怔了怔,盯着小姑娘跟前那块蛋糕看了看,然后下意识地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蛋糕盒子,只觉得一盆冷水忽然间当头浇了下来,把刚才的自豪欣喜和一小撮甜蜜一下子全都浇灭,原本还有些发亮的一双眼睛一下子就黯了下去。
那对母女已经走到了门口,有些诧异地看了不声不响站在门口的少年一眼,有些弄不清他为什么既不进门也不出去,想了想到底还是喊了时音一声——时音和虞枢闻声回头,还没等那母亲开口说些什么,小姑娘已经是眼睛一亮,站起身就一路小跑着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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