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殷应了一声,正要再说话,小姑娘却没等他开口、就已经又转回了头去,笑盈盈地仰着脸喊他身边的男人:
“师兄,这是我哥哥!”
“你哥哥?”男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年一眼——时音是独生女,倒是没听她家提起过还有个男孩子;他刚才好像——是从时家的对门走出来的?
果然,小姑娘当即就用力地点了点头:“是邻居家的哥哥,不过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和亲哥哥一样的!”
说话间裴殷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正听见小姑娘那句“和亲哥哥一样的”——明明这话里满满的都是小姑娘的亲昵和依赖,少年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得有一种莫名的气闷。他伸了手,不着痕迹地挡开男人还想继续摸着小姑娘脑袋的手、搭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微微揽了揽,一边面无表情地抬眼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时音是独生女,家里常来往的亲戚也不多,除了裴殷,倒是再没有什么亲近的“哥哥”;这回有了个让她喜欢的师兄,心里也是兴奋得很,介绍完了裴殷之后又抓着他的手、仰着脸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另一个人:
“哥哥,这是虞师兄,是爸爸新收的弟子。”
——弟子和学生的区别,就在于学生可以有很多、来琴馆交了学费就可以听课做学生,但弟子却是必然要精挑细选的。时音的爷爷如今年纪大了、已经很少在琴馆亲自教课,但她的父亲却仍然还是在琴馆开班的、和琴馆聘请的其他老师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能被他当做是“弟子”的人,却实在是少之又少。
裴殷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间微有些意外,却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表情,只是回握住了时音的手、对着那男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虞枢饶有兴致地看着不知为什么似乎对自己并不怎么友好的少年,视线很快落到了他和小姑娘握在一起的手上、微微一顿,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到了些什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直直地盯着他看。
饶是裴殷一向少年老成,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被他这么意味不明地看了半天,直觉有些沉不住气,皱了眉正要开口,却听见他忽然一下子笑了起来,微微弯了腰抬手就去摸时音的发顶:
“把你送到你哥哥手上,我也总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那我就回去了?”
“好!”时音爽快地点了点头,还不忘礼貌地再次跟他道谢,“谢谢师兄,师兄再见!”
“乖,”虞枢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边转身一边冲她招手,“下周末你来琴馆,我请你吃蛋糕。”
时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简直恨不得能放出光来;小姑娘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眼巴巴地盯着越走越远的挺拔背影,挥手挥得越发卖力了起来——虞枢上了车,最后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终于掉了个头开着车离开。小姑娘却似乎是还有些兴奋,高高兴兴地拉着裴殷去开自己家的大门、步履和声音都格外轻快:
“琴会最近又要在首都办雅集,爸爸这次要做讲座,这几天特别忙、他和妈妈今天大概又要很晚才回家,但是我还要做作业的,所以爸爸就让师兄先送我回来。”
眼看着时音已经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抱着书包翻找自己的作业本,裴殷毫不避忌地也一路跟着进了她的房间——时音的房间布局和裴殷的差不多,只是小姑娘的书桌比他大一些、也雅致一些,房间里还多了一张琴和琴桌。少年她在身后的床沿坐下,闻言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微有些沉、看起来兴致缺缺、似乎是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时音心里惦记着作业还没有做完,一时间倒是也没有注意这些,裴殷和她从小亲近惯了、也不需要客套地招待些什么,小姑娘说完,当即就翻开作业本、趴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做起了作业来。
裴殷本来就有些不爱说话,平日里两人相处的时候多半都是小姑娘说话他听着,又或者两人都有事做、那就安安静静地互不打扰、各做各的,倒也和睦融洽;可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小姑娘认真做着作业、对自己没有半点关注的背影,少年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堵得厉害、浑身都不舒服,别扭地坐了一会儿,干脆就在床上躺了下来,望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有些愣神,满脑子都是刚才小姑娘对着那“师兄”甜甜笑着的模样、还有那人摸着她的脑袋哄她吃糖、许诺请她吃蛋糕的场景。
当初就是因为他给她吃了糖,小团子才喜欢自己、粘着自己的。现在,又有人用糖和甜食哄她了。
——裴殷一下子觉得更心塞了。
少年一下子有些躺不住了,干脆翻身起来回了自己家,过了会儿抱了个果盘过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好几种洗干净了的水果。他把果盘抱回时音的房间里,见小姑娘还在做作业,也不出声打扰、自己却也不吃水果,就这么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耐心等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小姑娘放下笔、轻轻甩了甩手腕,然后就伸手把果盘递了过去、尽量放柔了声音喊她:
“阿弦,休息一会儿……吃点水果。”
“谢谢哥哥!”小姑娘礼貌地跟他道谢,然后伸手拿了个生梨啃——她一手拿着梨、一边低了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是清亮有神,看起来跟个啃松果的松鼠似的格外可爱。裴殷看得好笑,心里的烦闷稍稍消退了一些,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被汁水沾到的手指,低声问她:
“好吃吗?”
时音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嚼着梨的速度稍稍放缓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在认认真真地“品味”着,过了一会儿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毛、神色间似乎是有些疑惑:
“好像……不是很甜?”
裴殷愣了愣,眼底微有些意外,自己也拿了个梨低头咬了一口,脸上的神色更加疑惑:
“我这个挺甜的。”
小姑娘皱了皱挺括好看的小鼻子,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梨看了一会儿,忽然间倾身凑了过来——裴殷下意识地僵了僵,然后就看见小姑娘低了头、就着自己的手咬了他手里的生梨一口。
少年动作更僵,心里却是有一股淡淡的欣喜和甜意满满涌了上来,眼底也渐渐带了几分笑意。
“奇怪,可是我吃哥哥这个也觉得不是很甜啊……”时音伸手挠了挠下巴,有些疑惑地歪着头、眨巴着眼睛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自己和裴殷手里的两个梨,神色间很是苦恼,半晌后却又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猛地抬了头、一脸的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我刚刚才吃完了师兄给的糖,糖比梨甜,我吃这生梨就感觉不到甜了!”
少年眼底刚刚涌起的笑意一瞬间僵在脸上,一下子又更心塞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师妹吃糖!
阿弦:师兄么么哒!
哥哥:阿弦过来!哄你吃糖的都是想把你拐走的坏蛋!
阿弦:(惊奇)哥哥是说你也是坏蛋吗?!
哥哥:……【心塞
倒三班比想象中的还要累_(:?」∠)_昨天实在是没力气也没时间码字了,周六会更一章六千字的双更补上的!
第27章 常存抱柱信(三)
第二十七章
常存抱柱信(三)
裴殷原本好不容易舒缓下来了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也不想再说话了,只觉得心里烦闷得不得了,就这么低着头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地吃着自己手里的梨——冷不丁看见小姑娘刚刚咬过留下的那两排整齐的牙印,只觉得心里有些隐秘的小甜蜜,可转眼就又被她刚才那句“糖比梨甜”给打击得消失到一干二净。
时音正专专心心地低头捧着梨吃,低着头弯着眉眼、像只小动物似的心满意足地把手里的梨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伸手拿了个青枣咬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然后终于注意到了少年似乎是有些异常的情绪。
时音愣了愣,有些不解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然后凑过去喊他:“哥哥?”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眼皮微抬、淡淡看了她一眼,神色间似乎是有些闷闷不乐。
小姑娘的眼神更茫然了,却是对哥哥关心得不得了,又往前凑了凑,拽着他的衣袖仰着脸满脸担忧和紧张地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裴殷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只吃了一半的梨、用纸巾擦干净了手,这才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时音的头发很长,小姑娘爱漂亮,对自己的头发总是呵护有加,一头长发顺滑又柔软;少年几乎有些爱不释手,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感觉着掌心里柔软的触感,这才觉得心里的烦闷稍稍褪去了一些,摇了摇头——但却还是闷不吭声。
小姑娘皱了皱秀气挺括的小鼻子,却也并不执着地追问,只是伸手拿了颗青枣递到了他的嘴边,软软道:“吃颗枣子,别不高兴,想想开心的事嘛……”
哪有什么开心的事想?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下了小姑娘先前对着虞枢弯着眉眼甜甜笑着的样子、还有那一句“糖比梨甜”,裴殷只觉得心塞得不行,好像自己和小姑娘十几年的感情一下子就输给了一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师兄”——少年神色郁郁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本想拒绝,却到底还是在小姑娘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微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低了头,却也不伸手去接,就这么就着她的手咬住了她递来的那颗枣子,然后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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