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叹了气:“其实不过很简单,他不是你的缘分。”
舞台上的男子宽袍大袖,头戴皇冠,撩着袖子不伦不类咿咿呀呀唱着黄梅戏的调:“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愿意孤单......”
叶纯出神地听了一会儿,把头转回来,对他短促地笑了声:“你说的对,我跟他面对面生活了二十年,有缘无分,有情无爱罢了。”
“你......”酒保闻言脸色有些难堪,欲言又止,思量了思量,终是鼓起勇气问她,“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你的......监护人吧?”
叶纯抬手想抽死他:“你怎么不说我是爱上了我家里的盆栽呢?”
酒保傻笑:“有点儿重口。”
“我喜欢的,是我青梅竹马的邻居......”
********
叶纯的邻居大她两岁,她情窦初开恋上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她发觉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不惊奇不害怕,她只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们从小就处在一处,默契得连甘甜甜都嫉妒。
只是她喜欢他的时候,这话已经不能说出口了。因为那个比她大两岁的甘哲身边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始终与他真正的妹妹一起看他甩别人,看别人甩他,他叫她妹妹,他让她喊他女友嫂子。
她就那么日复一日,直到终于忍不住离开。可是再回来的时候,他依然在她心底,甚至于越加得深。她没有勇气先告白,因为她发现他身边的女孩儿,都是与她截然相反的类型,她怕被拒绝,怕以后连做邻居都会尴尬......
而现在,她最怕的事情终于来临——他决定要与别人结婚,而她注定是要坐到新郎亲属席位送祝福的,而他的新娘告诉她,她这些些年的深情他知晓,却无视。原来于他而言,她早已出局。
她想,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
像是一首描述苦情的歌,终于唱到了尽头,以爱而不得收尾,最后一个音符之后,再无以后。
酒保静静地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直到她杯子里的热巧克力凝固成了块,他端起她的杯子道:“我再给你热热吧,你继续。”
“没有什么可继续的了,”叶纯道,“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才好,甚至不知道该再怎样跟他相处,于是——”
于是,接了一个远离家的案子,来到了这么一座城市,换上了这样一身衣服,期望能有奇遇,逼迫自己能与那些爱恨纠葛断个干净。
巧克力还没有热化,叶纯一掌拍在酒保面前,豪气地道:“有茅台么?给巧克力里加点儿吧。”
酒保眨了眨眼睛瞅着她,好似没听清楚:“你说,加什么?”
“茅——台。”叶纯一字一顿,理所当然地道,“失恋的人就应该喝酒才对,反正今天不用我买单,我要喝茅台。这酒太贵,我小半辈子就只喝过俩小盅,还是在俩土豪的婚宴上。”
法海转身在酒柜上找茅台,那一排排的酒全让换成了酒坛塞上了棉布塞。敢在酒吧里点茅台的,她是开业以来头一个,酒保边在昏暗的灯光下,辨认标签上面的字边问道:“想开了?”
“想开了。”叶纯道,“等我喝醉了,胆子大了,就打电话跟他道一声恭喜,然后搬到看不见他的地方生活,不再折磨自己。所以,把度数最高的茅台拿过来。”
“既然想醉,那就别糟蹋了好酒跟我的巧克力。”法海捧着个上面贴着“销魂散”的坛子转身,给她换了个高脚杯:“53度的,就你这种小姑娘,这种杯子妥妥三杯倒。”
叶纯点头,抿着嘴一声不吭灌下去一杯。
酒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叶子:现在开始计数,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喝酒了......
☆、婚酒
搭成戏台模样的舞台上一首rap版的《新鸳鸯蝴蝶梦》还没唱完,叶纯已经干了四杯的茅台,打破了三杯倒的定律。
酒保招待完了别的客人,转头让她竭力探着胳膊够酒坛的手吓了一跳:“我说,你又喝完了?!”
叶纯已经有点儿醉了,木木地点头,喃喃地唤出了一个名字,那俩个字像是吸进去的氧气般,奇异地与她的呼吸相合,她却似无所知地自顾自又斟了一杯,茅台贴着杯壁倒进去,瞬间就像隐了形,她眯着眼跟着歌手低声念叨歌词,一遍一遍地念:“爱情两个字好辛苦,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知多知少难知足......”
倚着吧台要酒的汉服姑娘端着杯子还没离开,让她这幅模样绊住了脚步,她一眼就瞧出了缘由,“诶哟”了声身子一转往他们这边靠了靠,对着酒保挤眉弄眼道:“这是,情伤了?”
酒保暗暗冲她点了点头。
那姑娘伸手推叶纯,恨铁不成钢地呵斥她:“老娘平生最看不惯,为了个男人唧唧歪歪自己买醉的,是不是娘们儿?!”
酒保:“!!!”
“是娘们儿的,就算失恋了,也要先甩了别人!是娘们儿的,失恋了,就别自己偷偷地哭,随便抱着个人嚎啕哭够了,转身立马找个更好的!是娘们儿的,就算被人甩了,也要当众赏他一耳光!”
叶纯让她推得彻底趴倒在吧台上,侧着身子看她,眼里氤氲着水汽,睫毛缓缓地眨:“是我自已不知足,他说当我是妹妹,他说阿蠢是我妹妹,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打架,哪里会有其他感情呢?我听着,心里难受。”
汉服姑娘剽悍地发完言,听她这么说,愣了一愣:“你喜欢的——是你青梅竹马?”
叶纯点头,带着酒醉的迷蒙:“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为什么从小我就出局了呢?我长大了,可以不打架了,可以穿你喜欢的裙子,可以化你喜欢的妆容,可以跟你一起约会看电影,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我妈妈说你的婚房就买在楼上,我要怎么办呢?等你结了婚,还每天要与你碰面与你妻子碰面,与十五岁生日那天一样,被你逼着叫你妻子嫂子吗?”
“我想忘掉你,去阳城念书遇见何妍,回霖城工作遇见李瞳,到崇城散心又碰见张茵提起来贾妮,这么大一个国家,我怎么就逃不开关于你的记忆呢?”
叶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了她的爱情而流的泪,左眼的眼泪滴在右眼上,右眼的眼泪打在桌面上,古朴的吧台桌面渐渐的存了一小洼的泪。
汉服姑娘跟酒保面面相觑,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酒保叹了口气,凑近她,对她说:“你刚自己说的:等你喝醉了,胆子大了,就打电话跟他道一声恭喜,然后搬到看不见他的地方生活,不再折磨自己。你现在,准备好了么?”
叶纯趴伏在吧台上眼前一片模糊,她呆呆听他说话,眨着眼睛一直眨干净了睫毛上沾的泪水后,伸手把手机掏了出来,抹了把脸,在已渐渐凄凉的背景音乐中拨通了甘甜甜的电话。
*******
甘甜甜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子书,手机响得时候直接按了接通,她“喂?”了一声,那边有人含糊着声音道:“甜甜,甘哲在不在家,让他听电话。”
“叶纯?!我哥?啊在在,你等着啊!”甘甜甜一蹦跳起来,光着脚一脚踹开甘哲虚掩的房门,吓得甘哲换衣服的手停在半空,扭头就问:“怎么了?!”
甘甜甜激动地几乎不会说话了,结巴地道:“叶叶叶纯找你!”
甘哲一把抢过手机贴在耳朵上,紧张地连呼吸都秉住了,他艰难地把想说的话都从喉头吐出来,又发现想说得实在太多太多,他终究只挤出了一句:“阿——纯,你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似是有谁在唱着歌,歌词听不清楚,却隐隐地让人觉得有点儿心酸。
叶纯的声音有些含混,她话说得很慢,却很清晰,似乎一字一句都是经过用心措词,她说:“甘哲,你跟李瞳什么时候结婚?”
“我......”甘哲没想到她张嘴就问了这么一句话,懵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跟李瞳结婚?”
边问边扭头询问地瞪向甘甜甜,甘甜甜闻言赶紧冲他摆手以示清白,甘哲眉头纠结。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叶纯的声音忽然有些小,像是离开了话筒,甘哲听见她在那边唤了声,“法海,再给我倒一杯!”
甘哲立马紧张道:“叶纯,叶纯你在哪儿?你又在喝酒了是不是?!”
甘甜甜瞪眼,不由跟着他一起紧张。
“嗯。”叶纯喝了一口酒,脑袋又枕回到了手机旁,“茅台,53度的,你结婚的时候如果请客喝这个酒,我就回去。”
“你在哪里喝酒?我去接你,叶纯,你在哪里喝酒?”甘哲焦急地唤她,声调一声比一声高,最后一句已经是吼出来的了,“你告诉我,你在哪个酒吧?”
甘甜甜着急地搓着手转圈,转身在他书桌上拿笔在手心写了两个字:崇市,写完把手伸到甘哲面前,甘哲倒抽了一口凉气,抖着嗓子道:“你在崇城?”
叶纯却不理他,她缓缓地说,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喃喃自语:“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呢?我回不去了,我想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唔,可是我回不去,我提前祝贺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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