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当初在片场看到你的时候,也没想到我们会成为朋友。”
“我也知道我们不算彻彻底底的同类人,成长环境更是天差地别,所以能和你这样私下出来难得一聚,我简直觉得是在做梦。”
“你又在我面前夸大其词。”
吴肖阳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不看朗柒,这让她更加断定他是有了什么心事。晃动的灯光让人有一种奇妙的混乱感,灯光下她每一寸眉目都散发着柔和。
他稍有僵硬地说:“朗柒,我知道有些话…不应该我来过问,但到底谁都有好奇心。”
“嗯。”
“你和黎攸言,我是说,你们之间…有怎样的渊源吗。”
吴肖阳想起黎攸言初次与他见面时的场景,还有那句“难怪你也会被她吸引”,明明应该是充满家人般的自豪,但后来他怎么会觉得这不是全部事实。
朗柒听他这么一问,也明白除了好奇之外必然有别的什么理由。纵然此刻她也没法把很多事情与头绪讲出一个所以然,但最关键的还是会说。
“因为想要了解他,在他身边,当初我才会去参加‘星之冠’的比赛。”
吴肖阳听见她这么坦率地说出口,那一刻的错愕显露无疑。
朗柒却像是在这一刻彻底地如释重负了,那么多日子以来的困惑与烦恼也全数都倾泻而出。从前觉得那不过是小时候留给自己的错觉,连带着后来少女时期的思念,可重逢让许多感觉为之改变了。
如果不是可以托付的爱情,那又算什么。尽管它很难用单纯的爱情或者迷恋来盖棺定论,但无论是一蹴而就的恋情,抑或少时的爱慕,只有将这些视作萌芽,才会诞生如今能将它不断延续、作为最基础的那份感情。
这份感情也只能是情人间的爱恋,然后,它再慢慢地成长,变作更伟大、更坚固的纽带。她依然不仅仅是爱着他,而是尊敬,爱戴,对他情如兄长、知己,又如人生导师。
“我明白了,我应该有想到…只是……”吴肖阳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句索性只留了话端。
“只是我也不看不到它究竟要如何发展下去。”
朗柒苦笑了一下,却足够把吴肖阳后面准备的说辞都推回去了:“我准备等黎攸言回来,再和他好好谈一谈。”
吴肖阳本来就对俩人关系有所猜测,如今真相大白,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喜欢着,跟执着于一个遥不可及的人,他何尝不是懂这种感觉了。
但这样就意味需要放弃吗,如果他变得再优秀、再往高处走一些,能不能让她的目光停留得更久一点。
吴肖阳终于没忍住,还是又问了一句:“如果不是黎攸言……”
话说出口才觉得愚蠢又毫无意义,奈何想要收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他挥了挥手,试图把这些低沉的情绪抹去:“算了,我们不说这些。”
朗柒点了点头,也为今后还能不能做朋友这桩事思考起来。
**
“萧末法,你在吗?”
江米米敲了敲门,片刻,男人打开半边客房的门,她刚想进去,抬头却吓了一跳:“大白天的,你怎么不穿衣服!”
萧末法没回答她的问题,倒是一脸黑线,显然睡到一半被人吵醒的样子。
“进来,关门,不要吵。”
他大概是真累着了,说完这话就往回走。
江米米还没弄清状况,这时男人不管她是要来做什么,擅自回到床上躺着,盖上一层温暖的毯子,上身暴露在空气中。
宽阔的肩线,向下是完美的肌肉,再往下被遮住的部分不用看也知道是窄腰长腿,以及结实的臀肌曲线,那身材不知让多少女人垂涎。
江米米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走到床边,心说这皮肤怎么看上去又劲韧又光滑,她忽然想要摸摸看,这触觉应该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吧。
“你做什么?”男人突然微眯眼睛,以示警告。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已经把手放在他的二头肌上来回抚摸,登时傻了:“呃……”
萧末法等她的解释都等得不耐烦,索性向后梛了一个身位,忽然抓紧她双手的手腕,江米米几乎是应接不暇地被人拖到床上,浑身一个激灵,垂下眼睛不敢去看着男人,也始终没有找着机会开口。
“不要吵了,让我睡一会。”
他一只胳膊压着她,自说自话地又闭上眼睛。窝在某人胸前的江米米就这么僵直地躺在他怀里,心跳声大到近在耳边,血液中肾上腺素的水平都在剧烈升高,一时乖觉地动也不动,千头万绪都归结在他一人身上了。
就算那晚的吻肯定代表着什么,可这男人不是一个字也没跟她提吗,而且她也不是随便的女孩,怎么就可以莫名其妙地发展到这一步了呢——兀自脑补出许多画面和18/禁剧情的江米米都快要暴躁了,身上甚至还慢慢浮起不自然的红晕。
要说萧末法也不是完全没睡醒,毕竟知道对象是她,他才会做出这种亲昵举止,但在思维真正清明的时候他倒也不见得会如此冲动,算是半真半假地要留住这一刻的旖旎与温存。
江米米不是不喜欢这样快要有所进展的事态,更不是不喜欢除去冰冷清寡之外的萧末法。但为了掩饰那份慌乱与异样的脉搏,她还是打破煽情到快要凝固的氛围:“你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和黎攸言出去了。”
萧末法一宿未归竟然是和黎男神在一起?!
江米米显然再次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原本她是来找他问一些事,但眼下肯定是什么也做不成了。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等睡醒告诉你,给我带点吃的回来。”
男人淡淡地说完,显得理所当然,也不管她是否答应,翻了一个身就继续睡了。
“……”
这时候也不知是谁又来敲客房的门,江米米算是找到机会急忙下床。门外一位男服务生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向她点头致意:“江小姐,您好。Suleyman先生邀请萧先生晚上七点在‘天使厅’见面。我来等他答复。”
“啊?苏莱曼是谁?”
“就是在餐厅搭讪你的。”
萧末法不知何时又走过来了,俊朗面容掩饰不了眼底的疲倦,他还叹了口气,才说:“你告诉他,我奉陪。”
最初涌现的念头就有点乱,眼下江米米已经是一头雾水了,谁知更混乱的场面才刚刚开始。
黎攸言几乎是与服务生同时出现,他走进来看着他们,不温不火地说:“这场赌局让我来。”
☆、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
位于游轮最高一层的“天使厅”,它是“光明之轮”上最大的一间VIP娱乐房,四周墙壁使用高档建筑材料,散射金色主调的罗马式装潢极为金碧辉煌,廊柱上还有天使吹响号角的雕饰,与中央花园的光明女神交相呼应。房间细节上的设计精巧,而刻有奇异花纹的赌桌,被建在两层阶梯之上,就像要登上巴比伦塔,每一步都反射着人类的欲/望与本/能。
不是谁都有资格在此设局,如今观众们也都为即将开始的对弈兴奋不已。
谢棋楷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身旁的侍者说:“这位黎先生…在船上已经颇有些名气。就连伊藤先生也已经过问他了。”
“他以前应该学过几招,而且,很有野心。”
要说那个苏莱曼还真不是这人的对手,但黎攸言的真正目的是要让伊藤万茂对他感兴趣,谢棋楷认为他会说他作死也不为过。
他笑笑,起身说:“走吧,去现场看看,我很久没看人赌博了,今晚会很热闹。”
正如谢棋楷所言,天使厅如同将要举办一场盛宴,江米米发现四处都是窃窃私语,有些内容甚至让她觉得似懂非懂。
“就是那两个男人。”
“昨晚有几位老板输得奇惨,听说被耍得团团转。”
而江米米看见付芸宝也位列其中,此刻正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们。
虽然在船上看到黎攸言之后也隐约猜到他对这里的规矩熟门熟路,但听到他要代替萧末法来一场赌局,江米米还是有些不理解,扯了扯男人的衣袖,问:“到底怎么回事,你非得要答应那个苏莱曼的邀请吗?”
“昨晚我们碰巧见过,苏莱曼只是在找符合条件的牌友,我是没兴趣,但黎攸言有这意思。”
“你和黎攸言到底去了哪里?”
“游戏房。”
“……”
自从在付芸宝口中听见这三个字,江米米一直将它脑补成充满“情/色”的地方,此刻看着萧末法的眼神愈发复杂。
“昨晚他来找我,说需要一个能够信任的人与他合作。”
“然后呢?”
“他去参加一个‘谎言游戏’,相当于两人一组的团体赛。”
“赢了?”
“嗯。”
但萧末法在意的不是输赢结果,而是那时候主导大局的黎攸言。当所有敌人都站在他的面前,却连一刻的迟疑也不见他显露。
在他看来,能够欺骗别人固然是一种才能,而能拆穿别人的谎言,更是一种了不起的才能。黎攸言究竟是如何做到老练成精的,他都没法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