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后她发现,所有电脑的倍率都很低,真正来船上赌博的客人与客人之间,他们才是一掷千金。
“你知道这东西怎么玩吗?”
“就按一下按钮,有什么不会的。”
江米米说完,听见这声音让她觉得耳熟,等再扭头去看,一双眼睛不自觉地瞪大,呼吸似乎也在这一刻滞住。
“你怎么上来的?你居然上来了?”
男人面色如常:“我打劫了别人的船票。”
“……”
她突然就不想知道究竟他是怎么做到的,而实际上萧末法确实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但庆幸的是“船票”并没有与持有者进行绑定,他才得以从本应上船的女明星那儿“顺”来入场券。
他任何时候都好像是如此高大威武,吝啬言语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下班的秘密工作者,而眼睛里的东西是锐利的但又很温暖。
俩人离开压抑的地点,去这一层的甲板吹风,因为有了这男人在身侧,她瞬间就不用再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和赌局,然而,江米米尚来不及说话,对音乐的敏感度让她清晰地听见在不远处的酒吧,那位正在表演的女歌手低声唱的是什么——
“There’s a room where the light wont find you
在被光明遗弃的国度
Holding hands while the walls come tumbling down
世界崩塌时我们紧握双手
When they do Ill be right behind you
他们行动时我会站在你的阵线
So glad weve almost made it
接近成功的欢愉
So sad they had to fade it
功败垂成的哀伤
Everybody wants to rule the world
世人皆想掌控天下……”
几乎这船上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发泄、兴奋、放肆地享受一切,此刻听见这歌声的大概不胜寥寥,江米米却露出一个笑容,用手捋着被海风吹拂的秀发,萧末法忽然问:“你笑什么。”
“洛德版本的这首歌,果然更适合现在的气氛。”
他挑了挑眉,也侧耳听了几段,当听到“我所渴望的,我所忏悔的,驱使我下定决心,极尽自由与欢乐,人世苦短”顿时也觉得真是无比贴切的讽刺。
“我一直以为是我不懂这个世界,如今来到这个地方,更加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尽如人意。但没关系,我不会觉得沮丧。”江米米轻轻地说着,看向一望无际的远方,此刻除了黑暗,连零星的灯火也没有,“在体育场办‘领袖之光’演唱会的时候,那么大的会场都被暖黄色的荧光棒给点亮了,我以为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但既然有人懂我们的歌,不论几百个、几千个,都说明这也是一种认同。”
海风毕竟是有些大,江米米不多时就感到冷了,萧末法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她凝望眼前无垠的大海与翻滚的波涛,他忽然发现这“小女孩”的神色较之以往又有了全新的成长。
她注意到男人绷起来的肩颈,也看到他在自己脸庞忘返的目光。江米米不是在一夕之间改变的,而是她一直以来想要演绎更单纯的那个自己,但有时候她也痛恨这其中单纯的逃避,何况“单纯”也不见得就是完全的褒义词。
无关紧要的念头却成为最要命的一个引子,萧末法觉得正因为那些人也能看到真正的她,才会让他无端地起了妒心。
“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今晚还有重要的应酬要去吗。”
“这船一看就有问题,比起应酬,工作重要。”
萧末法说的简洁明了。
然而,如此浪漫寂静的场合,江米米看着他,额头、颈间、背上已经全是汗。
“哦,又是工作。跟我没关系,是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
她觉得萧末法无时无刻地想要更强,这也是他成为工作狂的原因——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爱的人安然无虞,免受那些琐事困扰。
这时候像是感觉到她目光中的闪烁,萧末法一切想法就在瞬间被凝固。所有企图不被诱惑的镇定都是徒劳。
他弯腰靠近她,忽然落下轻微的细吻,只稍一个瞬间就让江米米彻底崩溃,溃败得一败涂地。也许不够甜蜜,也不够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但这些都是不被需要的东西了。
萧末法的亲吻是沉默的,乃至相交于冗长的呼吸,它太过短暂,血液流遍全身又似乎在骤然间溯回心脏,她昏头涨脑地仿佛看到满天繁星被无边无际地点亮,他的心又像一片潮湿的沼泽,江米米两排睫毛垂落,非常不争气地神魂颠倒。与其说是吻,不如说那是亲昵的誓约,让她益发颤抖。
他们分开的一瞬间她感到微微的热气在脸颊,萧末法拨开她的头发,附在她耳旁,说:“这一次会没事的,我保证。”
☆、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
游轮在无边黑暗中前行,如一条巨鲸游弋在海上。除却满船绚烂迷人的灯影,四周就只有海浪的奏乐,还有徐徐的风声,入目皆是衣香云鬓,漆黑色的天上是城市里看不见的璀璨繁星。
江米米早已两颊通红,留在唇上的吻越轻柔,她就越难以抗拒。萧末法为什么忽然吻她,最直白的原因应该是出于“喜欢”——但她最不懂他的想法,就连猜测都向来谨慎再谨慎,但还是没有任何把握。
俩人果然就此不说话了,互相凝视,又互相沉默着。
江米米抓紧男人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上面还留有残余温度和让人心虚的体味,她张嘴,一字一句都显得艰难,几乎是快要蹦出来的时候,又戛然而止。但那几丝呼吸听起来还是有些亢奋,抑制不住地想要问他。
“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忽然被一阵甜腻的笑声卡断,江米米瞄了一眼挽着陌生中年人信步而来的付芸宝,想必是那俩人在餐厅吃饱了正在四处消食。
她的出现无疑不是破坏了所有气氛,江米米顿时没有任何想要追问萧末法的意思了。而男人低头看她神情不悦,反而轻声说:“今天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实际是他也没把事情理顺就已经在万分冲动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与向来谨慎的处事规则根本背道而驰,但既然做也做了,也没有任何借口或者推托,萧末法在这一点上倒是清楚得很。
江米米的房间有淡蓝色地板和乳白色吊顶,四周通透,温暖适宜。房间均是全新家具,床底高空,功能设施齐全之外,还拥有豪华卫浴,并带有外阳台的客房,寝床也很宽敞,方便且优越。
松软的被褥和枕头却没能为她带来很好的睡眠,江米米被各种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搅得脑袋发涨,就这样过了大半夜,心口翻滚的情绪才总算是平息了,她打开大尺寸的液晶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连续剧。
明天又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面对那个男人,她知道今晚糟糕的结尾,拙劣的演技,都没有让事态往好的一面发展,或许他是有意要表达好感,自己的表现却算不得什么热情回应,于是对方也就讪讪退却了…可他连一个字的想法都没告诉过她,不管怎样都是错误的。
萧末法究竟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因为看到她没有过多的反应,才会也这样平平无奇地回应过去呢。
这艘船承载的是所有江米米最为惧怕和避讳的东西,但也有了一个如今她最想接近的人。要说对萧末法没有好感这也不科学,她也是想趁此好好地感受一下,究竟对这男人抱有怎样的感情,又到了何种地步。
第二天伊始,江米米尽量呆在房间减少外出,反正那些份额的“赌资”也交由萧末法去搞定,输的话她心甘情愿,赢的话就当做出了一趟差,这么一来心情也稍加愉悦了。
午餐的时候他们约在一家中餐馆见面,江米米在免税店买了新衣服换上,虽然有想过素面朝天就出门,但到底对萧末法的看法有点在意,她稍加打扮,不过还是穿了最简单的短袖棉质上衣和牛仔裤,才来到餐厅。
江米米年轻又有活力,扎着清爽的小马尾,虽比不上那些艳丽出挑的美人,却也因为与众不同,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她刚坐下来,就有一位皮肤略黑的亚裔富商过来,弯身看着她,开口:“这位小姐是一个人吗?介不介意我坐在这陪您共进午餐。”
他的中文讲得稍有生疏,但江米米勉强能听懂大半,她也是心知肚明了,这船上几乎所有女明星、模特、交际名媛都是冲着差不多的目的来这地方,被当作其中一员也不稀奇。
察觉到身边这人投来的目光,她也笑一笑:“谢谢先生您的好意,我有朋友一起来的,他刚巧走开了。”
没想到对方也随着笑了一个,点头说:“你是第一次来搭这船吗?去过哪些场所玩了?”
江米米正想要如何招架,索性她的“忠实保镖”是及时赶到了:“她有约了。”
对方看着萧末法的眼睛,那份镇定而威不可挡不是所有人都能具备的,前者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终于是走开了。
“一上午的收获如何?没有输的精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