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年 (小砂砾儿)

父亲常说，“你妈妈在嫁给我之前没有了亲人，嫁给我后我就是她的亲人，我不疼她谁疼她”。

成亲两年后母亲就生下了我，在生了我之后，产后没有调理好母亲就不能生育了，虽说我是女孩，父亲也没有嫌弃，因为仅有我一个孩子，所以把我视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母亲给我起名叫怡然，希望我的生活能够怡然自得。

家里孩子少，父亲又是个勤快人，日子过的也就不苦。父亲农忙的时候种地，农闲的时候就会去青木家做工，而母亲勤俭持家，日子过的有模有样。

青木的几个姨妈后来又相继生了几个孩子，有男孩有女孩，而因为家族斗争，云岚并不让青木和他们走的太近，本该有的血缘亲情在家族斗争中显得一文不值，倒是我和青木哥的感情在那个无情的年代显得弥足珍贵。

我俩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家院子里，农闲时父亲带我去青木家，从没进过大户人家，不知道大户人家什么样子，父亲带我进了院门，让我躲在他身后不许乱跑，怕我冲撞了李家的人，而小小的我偷偷的观察着一切。

进了内院院门我看到青木正在地上写字，不知为何我没有想什么就走过去了，蹲在那里看他写字，而他冲我一笑，好像我们曾经认识，那天我们玩的非常开心。那年我三岁，他五岁。

就是那莞尔一笑，我和青木哥开始了在接下里十几年的童年生活。

第三十二章 两小无猜

在这样一个乱世出生，童年能有青木陪我度过，我始终认为这是最令我难忘的记忆。那时我们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懂得彼此互相吸引。

青木5岁那年就进了学堂，下了学他就来找我玩，把他白天在学堂学的东西教给我，那时候我只有三岁，对一切还是懵懵懂懂的状态，可是在梦里就能叫出青木的名字了。

母亲曾经笑我：“这小丫头，这么小就有心事了。”

从我记事的三岁起我和青木哥一直到他12岁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虽然后来我俩由地上转到地下。我五岁那年，青木哥和他祖母要求，让我陪读，就这样我就和他一起上了富人家孩子才能上的贵族学堂。

一起上学堂的还有青木的妹妹，叫琳珊，是他四姨娘生的，和我同岁，而青木对我比对她好，她心生嫉妒，对我就百般刁难。

那天我和青木哥像往常一样，一起下学。青木哥对我说：

“怡然，明天我祖母过寿，我不来学堂，下学后我去你家找你玩儿。”

“好呀。”

“我给你带好吃的”。

“嗯。”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学堂，看到青木家的孩子都没有来，我也就无聊的坐到了座位上等着先生来上课。那时候我只有6岁，正是顽皮的年纪，而且是个女孩子，先生自然对我要求不高。

没有青木哥在身边，时间过的异常的慢，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时间，小朋友们吵嚷着冲进了饭堂。兴高采烈的吃过午饭就都去睡午觉，下午上课回到学堂我就被椅子上面的一根针给扎到了，血流不止，而其他孩子哈哈大笑。先生看我受伤，赶紧找来我父亲和母亲，此时我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父亲母亲自然是心疼的不行，赶紧找来大夫，给我包扎了伤口。我疼得哇哇大哭，

他们问到“怡然，椅子上面怎么会有针？”

“我也不知道呀，上午还好好的”

“你是说针是下午才有的？”

“嗯，我想起来了是小胖，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偷偷溜回过课堂，我看到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人心险恶。

傍晚青木哥来找我，看见我趴在床上，

“怡然，你怎么了？”

“下午学堂的椅子上有针，青木哥，好疼啊！”

“怡然别害怕，以后青木哥保护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小糕点。”

“快吃吧，吃了它你就好的快了”。

看到青木哥我似乎忘记了痛，吃着他给我带的小糕点，听着他给我讲他祖母寿宴上面的事，逗得我开心的忘记了疼。

接下来的十几天因为我没法坐椅子，就没有去学堂，而青木哥每天下学后来到我家里把课上教的都再教给我，顺便还给我带各种好吃的，伤口竟也不知不觉间好了。

我不知道的是青木哥在我受伤后第二天去学堂把小胖狠狠的教训了一次，把小胖揍得鼻青脸肿，而青木哥也因此被先生打了手板罚了站，但是他从小胖嘴里得知是琳珊让小胖那么做的。回家后青木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祖母，并在全家人面前质问她：

“为什么做坏事？欺负怡然干什么？”

“我没有。”琳珊不承认，但是那份恨已经埋进心里。

祖母说了琳珊几句，可毕竟是自己家的孩子也没有过多责备。青木哥为此更加讨厌琳珊，而琳珊就更加讨厌我，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哥哥要对一个外人好。

回到学堂后，青木哥就成了我的保护神，大家都不敢欺负我。

过了年春天里的一天大明带来一只野兔子，在课堂上神气活现的，是他爷爷上山砍柴的时候帮他抓的，其他小朋友都没有，所以就很羡慕，我虽然喜欢但也仅仅是在旁边偷偷的看，整天大家都没心思听先生讲课，心思都在小兔子身上。

下午下了学，青木哥说“怡然，走。咱俩去抓兔子去。”

“好。”年幼无知的我对青木哥言听计从。

两个孩子不知道山上有多危险，蹦蹦跳跳的就往山上跑去，走进林子我们就真的看到一只灰色的兔子，可它跳的好快，我俩跟着它跑了好久也没抓到，等它消失的时候我们发现迷路了，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可是天越走越黑。我们害怕极了，那时青木哥也只有十岁而已。

他拉着我的手说“怡然，别怕。我们等家里人找我们吧”

“好”此刻天已经黑透了，山里的风吹的我瑟瑟发抖。

青木哥见我冷的发抖，脱下他的衣服说“来穿上”。

就这样我俩披着他的一件褂子一直熬到了后半夜，始终不见有人来找我们。山里的夜晚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风声从耳边划过，带来了远处狼的叫声，恐惧难当困意，就这样我们在山里度过了一夜，当太阳慢慢升起的时候，我俩醒了，此时我已经发了烧。可是依然不见有家人来找我们。

青木哥说：“怡然，咱们走，不能再等了。”此刻家里已经翻了天，从昨夜家里人没见到青木回家就已经发动所有的人开始找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俩去了哪里，无从下手。第二天一早，琳珊见青木还没回去，就瑟瑟的对祖母说“昨天下学好像看到青木哥和怡然朝东山方向去了。”

这样家里人就有了方向，几百人朝东山开进，就连祖母也乘着轿子等在山下几百人进了山，其中也有我的父母。

此刻我和青木哥累的筋疲力尽，突然间我脚下一滑朝山下滚去，而青木哥为了就我被我一起带到了山下，被一颗大树拦住了，那时我们以为我们必死无疑，我吓得哇哇大哭。

“怡然别哭，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我们真的要死了吗？”

“不会，家里人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嗯。”

“怡然，如果我们死了，下辈子我还做你哥，好吗？”

“好。”这是我和青木哥第一次互许来生。

又饿又渴的我们渐渐晕了过去，等我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了青木祖母的轿子上，他祖母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慈祥，可是看我的眼神是那么凶。她认为是我把他孙子带进山里发生了危险。看到她那种眼神，我本能的缩成一团。

回到家里，父亲和母亲看到我的样子，吓的不行。请来大夫给我检查了伤，还好并无大碍，喝了几服药退了烧。可是青木哥为了就我扭到了脚，要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了。

半个月后，母亲带我去学堂和先生告别，他们给我换了另外一家贫民学堂。

“为什么换学堂，我要等青木哥回来呢。”

“怡然，以后少和青木接触吧，他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不嘛，不嘛。”我大哭起来。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父亲母亲是为了我好，他们也受到了青木祖母的警告，不许我再和青木一起玩儿。

因为脚伤青木一直在家静养，而他祖母给他请了私人先生，在家里教他，虽然他想出来见我，可是家里人看的紧，脚伤又行动不便。我再见到青木已经是那年的冬天了，青木拿着他父亲刚从外面给他带回来的小玩具，等在我家门口的角落里。

我下了学跑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怡然，怡然……”

我停下脚步，向周围看了看，没人，正准备进家门的时候，

“怡然，怡然，这里。”跟着声音来的方向我找过去，看到青木哥的瞬间，我跑来过去。

“青木哥，真的是你吗？这段时间好想你啊！母亲说你脚伤了，也不让我和你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