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给的红包又原封不动地回到了潘小秋手里,连着沈俞晔那份,从小养成的习惯,到现在依旧保持,潘小秋也不点破,接过之后放在抽屉里,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不动声色地替女儿攒了一笔钱。陈鸳鸯精心挑选的衣服,沈俞晔买得厚实又暖和的棉鞋,潘小秋新织的毛衣,肖大鹏新买的取暖器,放在了房间的一侧,外婆目光看向它们时,眼里荡漾出满满的幸福。外婆拉过陈鸳鸯,又将沈俞晔拉过,伸手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有些微醺的陈鸳鸯抬着清亮的眼,将头靠在了外婆腿上,沈俞晔则与外婆直直对视。
“希望明年今日,外婆再过生日时,能听到你也喊我一声外婆,我将我们陈家的宝贝交给你,你要好好对她。她虽然长在平凡人家。比不上那些富贵小姐,但也是我们的心肝,你不能让她受委屈。也不能欺负她。”外婆将手指上一枚戒指褪下,放在陈鸳鸯手里。又示意沈俞晔握住:“这枚戒指跟了我几十年,是我跟她外公结婚时的聘礼。他先走,只留给我这枚戒指,说不上金贵,却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将它和鸳鸯都给你,你要好好保管。”
沈俞晔:“您放心,她是你们的心头肉,也是我的最爱。我会比你们更爱她。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幸福一生的。”
“我相信我孙女的眼光,也相信你的承诺。你也是好孩子,鸳鸯能遇到你,也是她的福气,你们都是外婆的好孩子。”
陈鸳鸯迷蒙的眼看看外婆,又扫了扫沈俞晔,嘴角弯弯,闭上眼,调整下睡姿。安心地睡了过去。
宴席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消散。陈鸳鸯在外婆屋里先睡了一觉,沈俞晔抱她回去时,她还迷迷瞪瞪。沈俞晔帮她换过睡衣。又帮她洗了把脸,陈鸳鸯才醒。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沈俞晔站着,看着这相似地场景,嘴角带着笑。陈鸳鸯拥着被子,打了一个哈欠:“我弟呢?”
沈俞晔:“他喝了晕了,被你爸爸扛回房间了。话说你不感激下我抱你回来的辛苦?”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着那么亲戚的面。”
这句话直接劈开了陈鸳鸯朦胧的大脑,她张着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模样十分可爱。沈俞晔坐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脸:“这会儿害羞已经晚了,反正这辈子我都赖着你了。你家所有亲戚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你跑不掉的。外婆也用托孤的语气将你托付给了我,还把象征他们爱情的金戒指给了你,这一生你都要呆在我身边,这可是外婆的嘱托、你有这讶异的时间,不如想想上午我们没做完的事?”说话间,他的手已经停在陈鸳鸯睡衣衣扣处。
陈鸳鸯拍开他的手,嘴里嘟哝着:“外婆说了,不让你欺负我。”
沈俞晔专心致志手上的动作,随声回应:“哦,我知道。但我想你是喜欢我这样‘欺负’你的。”
陈鸳鸯:“。。。。。。”
沈俞晔拉过被子,解开了最后一颗扣子,唇紧跟着印了上去,声音又软又沉:“如果你觉得这是‘欺负’,以后我会多多努力,一定不让你失望的。”
陈鸳鸯:“。。。。。。”
沈俞晔的唇流连在陈鸳鸯颈间,薄薄的酒香印染开来,和着陈鸳鸯的体香,沈俞晔有点醉,有点痴。陈鸳鸯配合着他的动作,眼睛里荡漾出点点温情,关灯前,她的手停在沈俞晔左臂上一枚刺青上:“它有什么寓意呢?”
沈俞晔的手落在她的唇上:“没什么特别意思,只是以前年少轻狂时的某次意外之举。”他的声音又低又沉,目光灼灼其华,灯光下,陈鸳鸯长长的头发铺散在淡青色的床上,与白皙顺滑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就像一尾刚刚上岸的美人鱼,美得让沈俞晔不能移目。他渐渐俯身,陈鸳鸯的手摩挲着那块刺青,从前没注意细看,此刻如此近距离地端详着,她忽然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正想往深处想时,沈俞晔灼热的吻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仿佛是惩罚她在这件事上的不认真,他故意将吻落在她最敏感的地带,惹得她娇喘不断,连连告饶。窗外是皎洁的月光和漆黑的夜,细长的风裹着窗帘,翻卷成不同的形状,只有立在一侧两人的合照保持着缄默的态度。这一夜太让人迷醉,沈俞晔超乎寻常热度的气息萦绕在耳侧,陈鸳鸯在黑暗中摸索着沈俞晔的手,沈俞晔却捻着她一束头发,缠绕在手指间,更缠绕进潮湿的心内。
第二天,两人破天荒都没起来,直直睡到日出三竿。陈鸳鸯枕着沈俞晔的一条胳膊睡得舒舒服服。沈俞晔搂着她,在这样酷夏已经没有丝毫威力,深秋渐行渐近的季节里,两人就像两只慵懒的猫,裹着温暖的被子一晌贪欢,好梦到天明。
曲离的清晨伴着一簇簇袅袅娜娜的炊烟,一声声高亢嘹亮的鸡鸣,一处处闪着晶莹光芒的露珠渐渐苏醒。尽管昨晚晚睡,一向习惯早起的潘小秋还是按照平常的习惯早早起床。隔壁王阿姨送来的豆浆豆腐脑还冒着热气,肖大鹏新摘的韭菜又翠又绿,自家土鸡生的鸡蛋又大又白。在这个全家将起床迟迟延后的早晨,潘小秋在昏黄的灯光下,麻利地将韭菜洗干净切成段,一个又一个鸡蛋打成漂亮的蛋花,烧热的油锅已经冒出烟,一勺地道的花生油下去,油锅兹兹冒着热气,蛋花和韭菜下去,一股扑鼻的香味直直袭来。昨晚刻意留出的剩饭已经在冰箱里粒粒清明,红绿辣椒和胡萝卜丁等佐料通通下锅,这道鸳鸯最爱的韭菜花炒饭已现雏形。新熬的白粥,自制的咸菜,又长又大的油条,刚刚出炉香得味蕾大动的炒饭,各种早餐应有尽有。炒饭是女儿的最爱,它陪伴着陈鸳鸯度过了初中时代的每个着急上早晚自习的清晨与傍晚。豆浆油条是小儿子的搭配,将油条浸在热豆浆里,待它变软变塌后,再一口咬在嘴里,满口都是新一天的美味。熬了一个多小时的白粥又稠又香,搭配着自制的小菜,是他们这些大人们的日常吃食。
一切准备就绪后,潘小秋挨个房间催促起床。肖冰和白鹭两个小子一间房,被子枕头都滚到地上,肖冰一条白花花的大腿大喇喇地搁在白鹭肚子上,嘴唇微张,满脸笑意,一看就是昨晚做了个好梦。潘小秋捡起地上的东西,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哥俩赖了足足十分钟的床才顶着一头怒发冲进卫生间。饭桌上的早餐飘来香味,小白鹭先将天鹅及天鹅的狗崽儿喂饱后才上桌吃饭。陈天鹅明显有超重的嫌疑,近些年来又懒又不愿动,既没有了年轻时候的争强好胜,也没有了壮年时期的争风吃醋,倒是与王阿姨的大猫沆瀣一气,整天猫在院子里晒太阳捉虱子扑蝴蝶。不管陈白鹭怎么扯它的耳朵,它就在地上盘成一坨,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该干嘛干嘛。
陈白鹭对这样的陈天鹅很是无奈与不满,为了让天鹅在众狗儿子面前树立好榜样,他毅然将狗粮从以前的大大鱼大肉改为现在的青菜素粥。为此天鹅绝食了好一阵,直到饿到没力气才勉强妥协,经常一边喝着白粥一边狗泪泪汪汪,小主人也不为所动。所以,这次外婆大寿,算是它近几个月来最丰盛的一次,且为了控诉小主人对自己的差别待遇,他还在陈鸳鸯面前撒欢撒地特别厉害,无奈陈鸳鸯根本没空顾念它,它的忧郁与衷情没有人懂。今早又是清一色的素粥时,它又傲娇地抬着狗眼,想继续上演绝食大战。陈白鹭可不上它的当,要知道将一只比自己还挑食的食肉狗调教成一只每天吃馒头白粥的食素狗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这决计不是陈天鹅卖卖萌装装可怜就可以妥协的事。所以小白鹭大口喝着豆浆连一点余光也不往天鹅那边扫后,陈天鹅撑着傲娇姿势没有收获半点掌声后,只能用幽怨的狗眼扫了扫那一桌吃得正香的主人,再含着泪吃起粥来。
正文、蓦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肖冰含糊地问了句我表姐表姐夫呢,潘小秋回答还在睡觉后,他就将滚烫的粥一口喝完,手里还拿着半根油条表示自己有事先出门了,走到门边又回头朝小白鹭勾勾手,今天肖大鹏要去池塘烧鱼,他要求瞧热闹,也需要一个小跟班扛鱼篓。小白鹭正在琢磨要不要叫姐姐起床吃早饭,瞥见表哥热情的勾手后,立刻将豆浆喝完,一步三回头地往他跑去。昨晚他可是磨了表哥好久,才让他捎上自己的。孩子们走了,只剩下外婆与陈氏夫妇。三人悠闲地吃完早餐聊完天,潘小秋也不着急,将炒饭放在锅里热着,做完这一切就急忙与肖冰妈逛街去了。陈山峰先去酒窖里看了一圈酒,之后换好衣服去酒厂上班。时针堪堪指向十点,陈鸳鸯才醒来,她腻在沈俞晔怀里好一会玩儿才翻身起床。沈俞晔只是微微转了个身,继续睡着。陈鸳鸯吻了吻他的脸,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去。
十五分钟后,沈俞晔也起床。走到客厅时,陈鸳鸯已经收拾完毕,正从厨房端出炒饭,炒饭喷香扑鼻,陈鸳鸯边走,边用饭勺往嘴巴送饭,见沈俞晔闲闲地看着自己一脸坏笑,她差点呛到。等沈俞晔洗簌完毕,两人才正式吃早饭。陈鸳鸯好似对沈俞晔这样头发蓬松,神情分外轻松的样子很是满意,还不怕死地探手揉了揉又抓了抓。本来沈俞晔还挺享受的,又瞥见她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力度顺了顺陈天鹅的毛后,嘴角不由抽了抽,吃进嘴里的饭顿时也没这么香了。两人打打闹闹,一顿早饭吃了半个小时之久。家里的大人都出去了,只剩外婆跟王阿姨家的老人在院子里聊天。阳光又是这样明媚灿烂,陈鸳鸯心情不由大好。她将屋里屋内好好收拾了一番。扫了地,收了衣服,又给院子里的花草浇了一遍水。干完这些。陈鸳鸯又将各个房间里的被子扛到屋顶晒太阳,沈俞晔自动来帮忙。两人将厚棉被一一扛上三楼。然后坐在一旁的楼梯口聊天。视野是如此的开阔,放眼看去,湛蓝的天空悬挂在天际,蜿蜒绵延的青山起起伏伏,山与天的接线处,就是肉眼看不到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