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探春九岁,同宝簪黛玉一样的年纪,贾环读书明理,贾政稍感慰藉,赵姨娘因着贾政只有一个儿子也并不怎么调三窝四,王夫人每日念经诵佛,除了去八皇子府上看元春,竟不出门,探春过得平淡倒也惬意。每日同迎春下棋,与惜春品画,偶尔黛玉湘云来了也是一同说笑。黛玉湘云最喜诗词,探春上一世亦是爱作诗的,只因为宝玉,这一世竟不愿再作诗词,同黛玉与湘云的情分倒比上一世淡了些。除了与姐妹们在一处,探春独自在屋内只爱练字,或是想宝玉当初的话,薛二姑娘到底哪里有不同之处。
“阿嚏!”宝簪打了个喷嚏甚是响亮直把宝钗逗乐了,寻了鼻烟壶给她道:“入秋了,偏还爱踢被子贪凉的,同哥哥一个样,他是男人没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禁得起冻。”宝簪随手接过,猛吸了一下,回道:“哪里就被冻坏了,定是哥哥在考场想我呢。”英莲道:“薛大爷此去,必能中举呢。”宝钗笑道:“承你吉言。”宝簪听了道:“明儿个就要回来了,还说什么此去,等他成了举人老爷,欺负起我来倒要更狠些了。”宝钗知宝簪同薛蟠一贯如此没大没小,两人说起话来又爱夹枪带棒的,并不觉得什么,只是掩嘴一笑。英莲不知这些,急道:“他必不会如此的。”宝簪看向英莲道:“什么他?哪个他?”英莲见宝簪这样问她,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跺了下脚捂起脸来。
宝钗见她这样,嗔怪的瞪了宝簪一样,扯开话题道:“说来哥哥这次怎么回来?”宝簪道:“有小柳子接他呢。”宝钗道:“什么小柳子,柳兄弟还大你三岁呢,张口小柳子闭口小柳子,这样没大没小的样,将来哪家人家敢要你。”宝簪起身笑道:“我皮厚,姐姐说什么人家不人家的,我是不怕的。再说我也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外人面前大体不错就是了。姐姐同甄姐姐还能把我私下的话传了出去不成?”宝钗用食指顶了下宝簪的额头,又对着英莲道:“偏就有这样精怪的人,亏得咱们忍得了,整一个小错不断,大错不犯。”英莲自有一股子呆性,茫然道:“薛姐姐说什么?我并没有在忍什么啊。”又叫宝簪姐妹笑作一团。
待到放榜那日,因着薛蟠胸有成竹,便与薛老爷在铺面盘点,并不在府里,只有只听得外面一阵铜锣响,那报录人道:“快请薛大爷出来,大爷高中了。”府内只有薛姨妈同宝钗宝簪三位主子,闻得薛蟠中举,薛姨妈忙叫下人在厅里摆上屏风,两声道:“快请,快请。”宝钗忙吩咐下人道:“还不去铺子里把老爷和大爷请回来。”宝簪接着道:“再叫个人去请甄先生。”想了一想,又说道:“还有柳二爷,他必在赵师傅那。”
不出片刻,甄士隐同柳湘莲已然到了,又过一刻,薛蟠同薛老爷才到。薛老爷三两步走进屋来,快知天命之年的人倒比薛蟠走得快些,薛蟠将将才能跟上。那报录人见了薛蟠道:“恭喜薛大爷,中了乡试第七名,亚元。”薛老爷欣喜若狂,乡试有多少人,薛蟠能中第七名何愁前程,薛姨妈宝钗甄士隐柳湘莲亦是欢喜,只薛蟠皱起眉头朝屏风的方向看去,心下暗道:要糟。薛蟠正想着,屏风内便传来宝簪的声音:“第七名亚元?快拿报帖来,叫妈妈姐姐同我都好好瞧瞧。”因着报喜人不好见女眷,薛蟠亲自拿着报帖给了薛姨妈,薛姨妈同宝钗看了连连拭泪。待宝簪接过报帖,横看一遍竖看一遍,嘴里又念了两遍,连声道:“这真是极好的。”又有新的梗了。说着抬头看向薛蟠,眉眼带笑翘起嘴角做着口型:“范进。”薛蟠瞪她一眼,随后抚额。
宝簪心眼极坏,忙上前扶着薛蟠薛蟠,关切道:“哥哥这是怎么了?头痛么?定是欢喜过了头,妈妈快叫人请大夫来。”薛蟠忙说不用,并没有头痛。薛蟠争气又懂事,薛老爷最喜这个儿子,哪里舍得他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只当他怕父母担心便是疼也说不疼,见薛姨妈没开口,便道:“请王大夫来,蟠儿指不定是近几日累到了。”说着又吩咐人打赏报录人三十两银子,报录人喜不自禁,心道跑薛家一家比跑其他十家赏钱都多,真乃豪富,忙满脸带笑着收了。薛老爷又说道:“凡是伺候大爷的皆赏三个月月钱,其余众人,赏一个月月钱。”薛家下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略过不提,嘱咐完后便让薛蟠回房躺着等王大夫。
王大夫圆滑的紧,搭了脉见薛蟠无病,他又不好白来一次,只得说道:“哥儿年轻,读书又费心,这般突然间头疼,乃是太过用功的缘故。哥儿不过十四罢,这个年岁考上秀才都是极好的,更别说是举人,哥儿还是第七名,想来日日悬梁刺股,日后不可如此,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不能再累到了。”说罢开了好几副补药叫薛蟠按时服用。薛蟠对他深恶痛疾。
又过七日,薛蟠早已“大好”了,这几日闲来无事便与宝簪抬杠,一个“乙己”一个“范进”,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因着前儿个薛蟠身体不佳,今日薛老爷方才摆宴,请了王子腾并王家的其他主子,贾家史家在金陵的重要族人,又有甄士隐一家及柳湘莲。
宝簪因着不喜看戏,只吃两口便寻了个由头离席,不想在院中巧遇了柳湘莲。因着柳湘莲是薛蟠的结义兄弟,因此不必过于避讳,二人见了礼,宝簪问道:“素知柳二哥最爱串戏的,今儿怎么不听戏了?可是请的人唱得不好?”柳湘莲最是的直率之人,只听他道:“可不就是唱得不好,反不如我。再者我虽爱这些,因着薛大哥请了师傅教我武艺,明年便要童试,哪里还有工夫串戏,今年也不过串了两场。说起薛大哥请师父,还要谢谢薛二姑娘。”宝簪知薛蟠将她说柳湘莲不爱读书从武倒好的话说给柳湘莲听,笑道:“听哥哥说柳二哥不爱读书,却爱舞刀弄枪,我想科举既然不成那便从武举上来,也是好的,倒也不必谢我,只是随口一提。二哥刚说今年只串了两场戏,一场是在咱们家,那另一场是?”柳湘莲道:“京城尤家。”
第八章
“京城尤家?可是宁国府的姻亲?”宝簪问道。“正是。”柳湘莲回道,见宝簪不说话,他又说道:“二姑娘可知那宁国府有怪事。”宝簪只当他要说贾珍与秦可卿扒灰之事,心下暗恼亏这柳湘莲长得有模有样,如何能在姑娘家跟前说这种事,当下便觉得有些不爽快,只是脸上不露,说道:“父亲虽与荣国府的二老爷是连襟,却与宁国府并不相熟,对贾家东府的事并不知晓。”柳湘莲闻言觉得有理,薛家并不在京中,与贾家又不是近亲,宁国府的事情如何得知,便说道:“说来真是奇怪,那宁国府的敬老爷早几年出了家,谁知不过几年的时间,又还俗了。”“嗯……诶???!!!”宝簪闻言几欲跌倒,将将扶住假山石才算站定。
这是要穿几个才算完……
可现实永远比想象中要来的复杂得多,这贾敬原是一缩宅,平日里最爱那些日系ACG,因着极缩,竟是从未做过什么恶事。他穿来之时原本的贾敬早已出家半年,因着够宅,只能守着道观过日子他也不觉得如何难受,横竖有权有势,喝酒吃肉都尽着他,每日里有叫伺候的人去搞来些什么飞燕、合德的小黄本,倒是过得不亦乐乎。有个颇识几个字的老道倒是规劝过他,说了什么此乃清净之地,岂可看这书有辱天尊之类的话。他便正了色,说那老道平日里修行的不够,淫者见淫,那老道反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有一日贾珍来见他,他不喜儿子只说不见,贾珍只得把礼放下,又说这里有妹妹的画。他从来不知自己有个女儿一时不敢确定,忙问是哪个妹妹。贾珍暗笑他修行修得糊涂了,却不敢露出来,只得恭敬答道是胞妹惜春。贾敬知是亲女心下暗喜便想还俗回府,又怕惜春生的一般,回府反倒不能再宅了,只叫贾珍过几日把惜春带来叫他瞧瞧。
父命不敢违,过了几日贾珍果然把惜春带了来。他原想着惜春如何如何可爱,必是芦田爱菜一般的女孩儿,见了惜春竟是比他想象中的模样还要好,什么芦田爱菜,萝莉时期的志田未来全部不如惜春多矣,便抱着惜春一阵心肝肉的叫唤,只恨自己竟在这道观里宅着,倒叫这样的女孩子没了父爱。惜春之母因生她难产而死,贾敬又早早地出家了,贾珍尤氏又不大管她,明明是嫡出的小姐,在荣国府里也不过跟迎春、探春这样的庶出小姐一般,哪里被人这样心疼过,一时之间也跟着贾敬一道哭了起来。贾敬见状更是心疼,叫人拿了好些罕物来给惜春,又跟惜春说但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便去问哥哥,哥哥办不妥或是不经心便找爹爹。惜春只说不敢,他又再三叮嘱,惜春只得应是。又过二个时辰,贾珍便带了惜春回去,他犹自不舍。
惜春一走,贾敬便自行回了住处,也不叫人伺候,也不叫人跟着,只叫人离他的住处远远的。下人见他神色有异,到底不敢太过靠近,便远远的站着。但凡是个宅男那都是爱女成狂,更别说是惜春这样的软妹子,贾敬进了屋里关起门窗,平稳了一下呼吸,竟狂喜乱舞了起来,唱起了歌扭起了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