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哥,你干嘛非得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阿启就整不明白了,这几天辰哥烂醉如泥,口里心里念着想着的都是宋流丹,阿启想恰好可以借着机会让宋流丹心软,所以方才他一进卡座就告诉江屿辰,丹妹在外面等着呢,原想着江屿辰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奔出去,谁料到他竟然伸手揽了个女人,兴致勃勃的又喝起酒来。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应该多管闲事把宋流丹给带过来。
一扭头,宋流丹竟然已经独自驾车飞奔离去。
江屿辰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拧着眉头,夜色很浓,映着他一张俊颜黑沉沉的,烦躁的扯了扯领带,这会儿功夫酒劲儿似乎下去一大半。
看着跑车似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江屿辰觉得心似乎被剜去了一个窟窿,整颗心都空荡荡的。
方才与宋流丹对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原希望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瞧出些醋意来,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有,他看到的只是她的嫌弃和失望。
这小小的试验——输的那方还是他。而他清楚,到如今他已经没有筹码可以输了,他早就赌上了一切,决定权始终掌握在她手上,如果她最后仍然决定不爱他,那么他又能够怎么办呢?
终究是没忍住到医院去,走廊里静悄悄的,江屿辰推开她的病房门,却没有见到人影,去问过护士了,护士说,她晚上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过。江屿辰试着联系她,可是她手机也关掉了。
眼皮咻咻跳得厉害,心更是觉得慌乱,还是阿启提醒他,“会不会是回家了?”
于是又打电话给李妈,善善已经睡下了,但是宋流丹并没有回去,李妈也有些担心:“小姐不见了?她会到哪里去?”
阿启瞅了瞅江屿辰骤然沉下来的脸色,捏了捏眉心,安慰李妈两句便挂下电话,说:“辰哥,先别着急,丹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不至于会出事。”
而江屿辰担心的却远不只这些,他一宿没睡,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用特别沙哑的声音问阿启,“你说,她会不会不回来了?”
闻言阿启的心也是一紧,“应该……不会吧……这不是还有善善呢……她总不会丢下儿子不管吧!”他看着江屿辰将脸埋在掌心里,仿佛是很痛苦难受的样子,到了这步,阿启已然不知该怎么安慰了,只好沉默的陪江屿辰待着,过了好久,才听见江屿辰闷闷的声音从微阖着的双掌缝隙中传出来:“阿启,我是不是做错了?”
“辰哥,如果你所说的是昨晚发生在酒吧的事情,你的确是做错了。”阿启轻声叹息。
江屿辰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他觉得也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而现在——只是一错再错。
派人四处寻找,可没有找到宋流丹,只找到了跑车。
阿启一急,大骂:“饭桶,继续找!”
事已至此,只好如实报告给江屿辰,“辰哥,派出去的人今下午在锦屏路的万达广场停车处找了跑车……”
这的确是宋流丹的作风,江屿辰想起那时候她在赵赫的帮助下逃跑,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烟灰烫了手,他适才回过神来,将烟蒂捻息,蹙着眉头淡淡的说:“继续找。”
阿启说:“是。”
孤儿院变化很大,游乐实施一应俱全,建筑都一一重新粉刷过了。而最让宋流丹意外的是院长妈妈竟还是从前那个,沈妈妈竟还认得她,欣慰的说:“没想到你们都还记得这里,我真是太开心了!”
宋流丹抱着沈妈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知道原来孤儿院最新的几栋建筑都是容骁以逃逃的名义捐助的,沈妈妈说:“你们那一拨孩子,最爱笑的那个是逃逃,但最可怜的那个也是她,一个亲人都没有来找过她,所以,她才一直在这里住到十八岁才离开。现在可好啦,听说容先生对她好得不得了,这下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又拉着宋流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问道:“你呢?有男朋友了吗?还是说已经结婚了?”
宋流丹有些尴尬的笑笑,她总不能说——她既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结婚,但有个近四岁的儿子吧?她可不确定一旦沈妈妈听到这话,会不会吓得晕倒!
第二天就是小年夜,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会一起庆祝,年龄稍大的孩子会组织起来包饺子来做晚餐,宋流丹也一起帮忙。
看着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连心情都好上许多,她又想起善善,有些不忍心,掏出手机犹豫了半晌,又重新塞回口袋里去,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这么快就被江屿辰打扰。
正包着饺子呢,突然有小女生特别兴奋的喊道:“快来呀,承睿哥哥来看我们了!还带了好多礼物呢!”
简直是一呼百应,围在圆桌前的小孩子哗啦啦一阵风似的全都跑掉了。宋流丹扬了扬眉,薛承睿……是哪个?沈妈妈笑着提醒她:“你不记得啦?就是小时候那个整天揪你辫子的那个捣蛋鬼呀!”
她自然是记得,那时候她整日被欺负的惨兮兮。
可见到薛承睿,她才觉得诧异,原来他就是那天出现在她病房里的“陌生人”。
“原来是你呀?”
薛承睿竟然跟她道歉:“对不起,之后没能去医院看你。”
宋流丹浅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么!”
薛承睿也笑,可笑容却有几分苦涩,他不是不想去看她,而是没有立场没有资格,他在她生活里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抹去,单凭幼时一年短暂的相处,又怎会敌得过她与江屿辰近二十年的感情?
晚餐时分热闹极了,薛承睿竟然吃到唯一个一个辣椒馅的饺子,他大约是不太能吃辣椒,所以双目都泛着泪光,还被一群小孩子起哄轰到台上表演节目。
他在这里似乎很受欢迎,尤其是受女孩儿的欢迎,就如同小时候一般。他表演的是卓别林的哑剧,那样风度翩翩的一个人演起来竟惟妙惟肖的,宋流丹双手托着下巴看得乐不可支,而一群小孩子早已笑得前仰后合,等薛承睿从台上下来,重新坐回宋流丹身边,宋流丹笑着同他打趣说:“队长,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多才多艺呢!”
她没注意到薛承睿神色一滞,因为她又一次叫他队长,好熟悉的称呼,却又好遥远……
她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过了会儿,才发现薛承睿表情有些怔楞,于是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没事吧?”
☆、Part 50
小年夜玩薛承睿也没离开,在孤儿院住下了,和宋流丹两个人聊天到很晚,她许久不曾有这么愉快的交谈经历,抑郁的心情也在笑声中逐渐消失。
薛承睿问她:“怎么不带着善善一起来?我也许久没见那小子了,可真想他!”
宋流丹抬手扶了扶帽子,干干笑一声,总不能告诉薛承睿自己这算是“离家出走”吧?而薛承睿见她神色有一分古怪,略有犹疑的问她:“你……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说罢话就从椅子上站起身,又捞着她的手腕将她也拽起来,宋流丹被他攥着手腕诧异不已:“怎么了?”
他拉着她想往外走:“你是病人,怎么自己偷偷跑出医院呢?”
看薛承睿如此紧张,宋流丹扑哧一声笑了,从他掌心里抽回手臂,轻轻甩了甩,笑说:“拜托,我都在医院里待了俩月了,什么病症都好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似乎仍有顾虑,上上下下打量她几下,再三向她确认:“你真的没事了?”
宋流丹一挥手,说:“没事没事,我好好的!还不是江屿辰,非得让我留院观察,我在医院里待得久了,人都要发霉了!好不容易才能出来透透气!”
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宋流丹又想起在酒吧外见到的场景,他的爪子那么亲昵的搭在那女人肩上,简直是可恨!早知道会见到那般香、艳的场景,她就不应该多此一举的答应阿启去劝他!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咬起了牙,看在薛承睿的眼里自然觉得奇怪,他拿手肘戳了她一下,她冷不丁的竟然打了个颤,他问道:“想什么呢?咬牙切齿的?”
宋流丹捏了捏自己的嘴角,挑着眉问道:“很明显么?”
薛承睿失笑:“要不要我拿个镜子给你呢?”
她笑笑,没说话。薛承睿拿蜜饯给她吃,她笑嘻嘻的接过来,捡了个肉多的杏脯肉塞进口中,酸酸甜甜的美味极了,薛承睿见她吃得开心,又拆开一包松子,一颗颗的给她剥开,装到小盒子里去,然后递给她。他这么照顾她,宋流丹都觉得不大好意思了,“若不是在这儿碰到你,队长,我恐怕没办法把现在这么绅士的你跟小时候的混世魔王画上等号!”
因为不记得那三年的相处,所以她的记忆里两人唯一的相连便是幼时那短暂的相处,薛承睿心下苦涩极了,可是面上故作轻松的笑,语气也是愉悦的,不想扰乱她的好心情,“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夸奖?”
宋流丹笑着说:“不用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