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慈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此时她满脑子都是方才温启年离去时的表情,她的谎言太容易被戳穿,尤其是在他再三的追问与双眸紧盯中,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堡垒轻而易举就能够被他推倒。
后来护士把今天需要挂点滴的药瓶都取了过来,看到那大大小小的药瓶,估摸着一时半会也打不完,护士看了他们一眼,也好心的提醒:“老太太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就好,小朋友这些药打完恐怕也要到凌晨了,他妈妈陪着就行。”
陆慈一听说要打到凌晨,不禁一丝心疼,随后也劝慰着陆母:“妈,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就行,现在也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学校,爸还在家里需要你呢。”
陆母虽然很想陪着朗朗,但是一想到家里还有那老头子,也只好作罢。在陪着朗朗打完一瓶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而陆慈不知道,温启年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医院,他是看着陆母离开之后才现身的。而当他刚刚走到病房的门口时,听到朗朗说话双脚不禁一滞。
“妈妈,叔叔不来了吗?我还没有跟他说一声谢谢呢。”朗朗懂事的问了陆慈一句,从小他就听陶阿姨和妈妈的话,如果受到别人的帮助,就要跟别人说谢谢,刚才他能够感觉到是温叔叔抱着他来医院。
陆慈摸了摸他的头发,嘴角微微一笑。心里也在想着,这么让人窝心的孩子谁又忍心看到他疼痛?朗朗的亲生父母当初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他置之不顾放在医院的后山?一想到若是自己那天没有因为失落痛苦而跑到后山痛哭,她也不会遇到这么一个让人窝心的孩子。
虽然她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就夭折,但是上帝总算是没有亏待她,她那时候就想着朗朗一定是那个孩子所带来自己身边的礼物。
“朗朗,妈妈最近找到了你在少年宫学的那首曲子的歌,现在唱给你听一听好吗?”陆慈半躺在朗朗的身边,怕他打针的小手变凉,于是平握着手指将他的手掌放到了自己手心里。
此时的病房里只有朗朗一个病人,陆慈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调整好姿势就开始哼起歌来。
她现在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朗朗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能够战胜他自己本身所欠缺的地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希望他能用心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而她也会一直一直的在他身边引导他,陪伴他,看着他长大。
或许只有温启年他自己知道,此时在他平静的外表背后,那绵绵不断的刺痛,正在一点点的啃噬他的内心。
一整个晚上,他并没有进房间问陆慈关于朗朗的问题,而是就那样沉默的坐在病房外面的等候椅上,他倚靠在冰凉的墙壁,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声音,直到安静。
爱有时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心也有时候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比如说他在与陆慈分开之后才逐渐的发现自己对她的爱,比如说他即使不知道朗朗到底是谁,他还是会流露出爱意。
正文 Chapter 15(中)
因为一直惦记着头顶朗朗的药瓶,所以她睡得很浅,过段时间就会醒过来看一下,朗朗最后一瓶挂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他看到瓶里的药水逐渐的减少,小心的调了调姿势,从床上起来准备出房间叫值夜班的护士。
当她刚刚拉开病房的门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等候椅上已经睡着了的温启年。
她微微一怔,看着他熟睡的容颜,还有半干的衣服,心下一软,眉目温柔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到他的腹部间。
她的手指泛疼,尤其是看到他沉睡的模样,心中一股闷疼划过,好像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想要将自己推向他,好想拥抱住他,告诉他,她舍不得。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从脑海中蹦出来,她身子一颤,立马收回自己的手,低了低视线将眼底泛出的液体收了回去,轻轻的将房间门带上,如同将自己的心与他隔开。
天才微微亮的时候温启年就醒了,他惺忪了下眼睛,察觉到身上盖的衣物,他的目光闪过一丝温柔。从房间的门看到躺在床上已经熟睡的母子二人,轻声的将门打开,将外套小心翼翼的挂在衣架上,随后看了一眼才缓缓的走出病房。
他先是回了公寓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向吴助理打了一个电话,拜托他去人事部给陆慈请假。
吴助理接到温启年电话的时候刚好他也才进公司不久,接到任务就立马往那边赶去。此刻梁组长正一脸纠结的从人事部的区域走了出来,抬头看到陆慈的位置还是没有她的身影,她立马看了看表,发现都已经整整过了上班的点一个小时了还没有见人影,掏出电话正要质问的时候吴助理突然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朝她身后的人说明了陆慈上午请假的情况。
梁组长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是温启年身边的吴助理之后,两三步的跑到吴助理的面前:“吴助理,你刚刚是在帮陆慈请假?她因为什么事情要晚到?为什么没有和我这个组长说?”
吴助理对于梁组长的问题没有回应,而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自顾自的朝电梯那走了过去。
梁组长跟在他的身后:“是温先生帮她请的吧?”她看着吴助理的脸色大胆的猜测道。但是吴助理没有过多的理睬她,上了电梯就直奔温启年的办公室。梁组长在背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直喊其中一定有鬼有鬼。难不成真如钱好所说,陆慈对温启年示好奏效了?还是像上次她猜测的那样,其实陆慈在背后与项琛是友好的亲戚关系,继而得到了温启年的垂青?
但这个陆慈不是一个单亲妈妈吗?温启年会看上她?难不成……
想到这里,梁组长连忙掐断自己的想法,肯定不是,两人看着也不像是夫妻一场,她宁可相信是温启年现在看上她,也不会相信陆慈是他的前妻。虽然她听说前妻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但是那前妻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到前夫的公司来上班吧?
而正在她陷入自己纠结的思绪里时,项莺从那边走了过来,看到梁组长的时候转头想了想,才走到她的身边问了一句:“梁组长你好,我想请问下钱好现在在哪里?”
梁组长一看是项莺,脸上立马扬起了一个笑容:“应该去后面的咖啡厅了……她来了。”她刚刚说完就看见钱好从后面推门而进,项莺也是闻声将视线投到那个女人身上。
待她走近,她才微笑着开口:“你好,裴允的车已经快到公司了,方便和我一起去迎接下吗?”
钱好上下打量了项莺一番,轻抿了一口咖啡后反问:“我一定要去吗?”
夹在两人中间的梁组长深深觉得这两女人的气场太强大,尤其是从钱好的眼睛里仿佛能够看到她分分钟钟有想要碾碎对方的冲动,心里也如刚才一样直叹其中一定有鬼有鬼。趁着两人都不注意,她慢慢的从中退了出去,这个尔本真的是越来越多的她不知道的事,难道是她真的老了?
而项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钱好,听到她这么反问,嘴角浮起一丝善意的微笑,正在钱好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自己准备走的时候,项莺突然开口:“一定要去。”
或许是昨天睡的不多,等陆慈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的老高了,她顿时一惊,想到家装小组今天要开会,心里不安的抬起手中的腕表,看了下时间之后慌忙的从床上蹿起来,此时被她动静弄醒的还有朗朗。
“宝贝好些了吗?”她伸手摸了摸朗朗的额头,将他抱在怀里,走出了房间。当她刚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陶冶。
陶冶今天是特地过来接朗朗的,因为早上在学校一直没有看见陆慈送他过来,打电话她也不接,心急就找来陆母,这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正好她这点没有课,就想着过来接他。
她看到陆慈慌慌张张的样子,走了过去:“上班迟到了吧?”
陆慈见到陶冶来的正是时候,感激的看了一眼她背的包:“你包里有湿巾吧?”陶冶还没有说话,就见她将朗朗放下来,匆匆从她包里拿出镜子什么的,边走边捣鼓自己的脸。
陶冶牵着朗朗:“不就是迟到吗,有必要那么急吗?反正都已经迟到了,你就直接回家重新收拾下啊。”
“没有时间了,今天公司还有事,朗朗就先拜托你了。”她快速的将脸收拾了下,亲了一口朗朗之后就迅速的跑到大道边坐了一个出租车。
一心挂着家装小组的会议,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装束,一身普通的裙子还有一双夹拖,就连头发也不似平常在公司那样扎的妥妥帖帖,等她赶到尔本的时候梁组长他们都震惊了。
裴允比陆慈早半个小时来,此时的他们已经进了楼上的会议室里。项琛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温启年,见到他沉静的脸,心中微微的情感飞掠而过。他没有想过,陆慈竟然就会是温启年的前妻。
“不必等了,开始吧。”温启年淡淡的开口,他一早就知道陆慈今天会迟到,昨天晚上她陪着朗朗打针折腾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