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陆慈没有来,她是组里的成员,再等等。”项琛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在一旁的钱好微微的勾了勾嘴角,而项莺的视线从温启年的脸上略过,她身边的裴允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问了一句:“项莺姐,那个陆慈是谁?这边尔本新招来的设计师吗?”
关于陆慈这个名字,她陌生的很,甚至从未听人提起过。裴允之前一直是留在上海尔本里的老员工,资历与钱好差不多,就是年纪比钱好小了那么一两岁,平时为人和善,性格就像一个小姑娘似的。
虽说与钱好做着同一工作,也共同相处好几年,不过两人的关系却是一直不温不火,她之所以答应从上海那边过来工作,原因就是项家的姐弟。
她和项莺早就相识,在项莺还在上海医院工作的时候就时不时的约出去吃饭,而至于项琛,那是她一直追逐的目标,从未停歇。
项莺对于裴允的问题没有做正面的回应,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嗯。”
等她敲响会议室的大门时,会议才刚开始不久。站在最上面打开ppt的项琛走到门前,看到陆慈模样,眉头不禁一蹙,轻声开口担心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在她印象里,项莺虽然来尔本不长,但是只要她在公司里的一天,她都会显得精神抖擞,在着装上也是很注重职业的,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倒是非常的诧异,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这么急急忙忙不带喘气的赶过来。
陆慈带着歉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昨天晚上朗朗出了点事。”等她微微的顺了下气后,项琛才让出道来。
她的着装,确实非常的不适合出现在这个会议上,所幸的是这里面并没有外来的人,都是公司内部的人倒也不打紧。
只是一向挑剔的钱好见到她这模样,想开口说话,但是一看到项莺的眼神,气恼的将话憋到了嘴边。
倒是裴允,对陆慈的第一印象还挺有意思的,捅了捅项莺的胳膊:“这个陆慈看起来呆呆的,人应该不难相处吧。”
但大家也没有将焦点放在陆慈身上多做停留,等她坐到座位上后,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幻灯片。而陆慈从一进门看到项琛的眼神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自己的着装,于是心里一下子不由的忐忑起来,咬着牙不安的坐到位置上,尤其是看到在座的同事都是职业干练的模样,反观自己,不禁懊恼偏偏今天怎么就睡过头了。
当她的视线不经意的移动到裴允那张陌生脸上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也对着自己调皮的微笑,她不禁微微一怔,连忙回了一个笑容后别开视线。心里更是如同长了一个疙瘩一番,整个会议都没有全部的集中精力。
公司里专门为家装腾出了一块地方,理所当然的陆慈就从四组搬迁了出来,到了家装指定的办公桌。这个小组加上陆慈一共是十个人,其中主心骨便是项莺。
虽然她这个人大家不熟悉,但是她的作品,就是她实力资格的最好证明。
今天温启年也没有找陆慈,本来还是想着找个时间继续昨天她答应的事情,但是吴助理却说有人要单独见他。
那人就是他都没有想到过的——项云生。
正文 Chapter 15(下)
因为昨天晚上陆母没有陪着朗朗打针,所以今天陆母一再的要求要朗朗睡在他们那边。陆慈从陆母那边吃过晚饭之后一直呆到晚上九点多才离开。
她从车上下来往小区里走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一想到今天闯进会议室里的情景,悔意丛生。尤其是看到在场的设计师们都穿的异常得体,一向谨慎的她也没有想到今天自己居然是这副模样。
她叹了一口气,从通往公寓楼的小路穿了过去。
然而当她刚刚走到到小道里面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人异常愤怒的声音,她的双脚忽然一滞,微微蹙了蹙眉头,稍微探过身子,透过道路中间的那几棵稀疏的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她不禁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微微的向前挪动脚步,即使她再怎么不相信,但是不远处那个正在被打的男人,就是项琛。
只见项琛一言不发挺拔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视线都没有抬起半分,而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则是异常愤怒的甩起他手中的手杖,一下又一下狠狠的砸在项琛的身体上。
陆慈看到那毫不停歇的敲打,都忍不住替他肉疼,甚至还能听到手杖与骨头相撞的声音,而项琛却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咬着牙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男人的手杖在他的身体上来回的敲打。
“你以为你们的翅膀硬了吗?”打他的男人面目有些狰狞,不过从他的装束来看,倒是一本正经的很:“你明知道你姐做出了反抗我的事情你还视而不见包庇?你知不知道她那桩婚姻对项家来说多重要?!我都已经这么宽容你去做设计,你难道就是用这个来回报我的吗?”
他的周身无时都散发着一股戾气,手杖也重重的砸在项琛的身体上,手下一点都不留情,似乎是要一直打到他开口为止。
陆慈紧闭着嘴巴,微微的后退了几步,手心紧紧的攥着衣摆,她不知道项琛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男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那样的打他他都不回手,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开口过。
项琛的嘴角略过一丝无奈的苦涩笑意,虽正在忍受着身体之苦,不过他深知,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任何能力和眼前这个疯子对抗,项云生手里同时握着他姐姐和他母亲的命,因为只要他稍稍一动手,他绝对会做出不堪的举动。这么多年在他的压制之下过来,他非常了解他的作风。
所以,即使是再大的耻辱,他也必须忍下去,等到他足够有能力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加倍的偿还回来。
他眸光暗淡一片,似忧似痛。
就这么直直的过了一会,项云生见他不管打多少下都不吭声,也知道这小子横了心,于是索性作罢,也算是让自己的手停歇一会。
只见他收回手杖,危险的眯起眼睛盯着项琛一字一句的说道:“要想不后悔,马上带着你姐回上海!”他说完这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小道,走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上,而陆慈盯着他腿脚不便的逐渐上了车的背影,心里一片恍惚。
而正当她收回视线重新落到项琛身上的时候,却突然撞入了他正盯着自己的视线里,她猛地一怔,四肢局促的连忙别开视线,有些慌张的快速的离开了小道。
等她小跑到有路灯直射的大路上时,她才忽的停住自己的脚步,在心里默叹道,反正都已经看见了,为何自己还要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匆忙跑开?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仰起下巴看了一眼小道的地方,在见到项琛的身影逐渐从隐匿的枯枝从中逐渐浮现出来的时候,她定了定自己的心,站在原地不动的等他走过来。
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几乎都是咬着牙关移动的,来自疼痛的不仅仅是他被折磨的肉身,还有他那颗不安的心,因为要装下即将爆发的情绪,所以难受的紧。
他没有想到自己挨打的一幕会被陆慈生生的撞见,他一直希望的是别人看到他最普通的模样,他可以和所有人一样潇洒自在的过生活,而如今这样的他,就像是一只潜伏在黑暗里血淋淋拼命挣扎的野兽,这狼狈狰狞的模样他一直都是深深隐藏在心里,从来就没有人见到过,而现在却……赤/裸裸的被她看在眼里。
甚至都不给他舔舐伤口的机会。
他的脸在昏黄的路灯下忽明忽暗,眼眸也是看不见底的黑色,他稍抬头见到对面的陆慈就保持那样的姿势站在原地,他心里忽然一顿,嘴角便泛起一个无人察觉的苦笑,随即转过身子穿到了另外的一条道路。
陆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避开自己选择走了那条最远的路,本想着追上去安慰一番,无奈脚才刚刚抬起脑海中就浮现出方才他的眼神。
她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放弃了追逐他的想法。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毋庸置疑的是此时的他心里肯定异常的难过,方才看他的眼神,都不似从前,甚至她都不敢想象那种狠戾坚决的眼神会在项琛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她只是想着,原来很多人都不像表面看着的那样,他们都有一段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那其中的心酸与艰辛,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深刻的懂的,就如她自己。
一时感慨万千的她没有马上的回公寓,而是坐在小区下面的椅子上想着该怎么解决以后的事情。
今天在会议上看到的项莺看温启年的那种眼神,让她心里不禁为之一震。她为了他,都不惜放弃了做医生,而来到了他的身边。而她自己,什么勇气都没有,即使温启年对自己示好,她也是躲在现实的背后不敢走出来,她害怕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害怕那些伤害会波及到朗朗还有陆家,害怕她好不容易用五年时间换来的心血会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