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轻笑笑,拍了拍有些冰凉的脸,“怎么可能会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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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先前那辆驶过的车突然又倒退了回来,丝毫不顾忌漫天的鸣笛声。
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的手工皮鞋,继而是同色的西裤,白底带蓝色竖条纹的衬衫,深色的西装外套。
是那张让她觉得愧疚的脸。
秦轻蹲在地上,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哪里疼?”
许是夜色魅惑,她觉得男人不稳的声线里带了几许关切和焦急。
“胃痛…”秦轻指了指绞痛不已的腹部,秀丽的五官变了形。
“能动吗?”男人弯下腰,伸出手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秦轻突然肯定了一个事实:昨天晚上,一定是她把顾径凡给强bao了。
夜色茕茕,男人长身玉立,五官俊朗,单是看他一眼,都觉得胃上的疼痛缓和了几分。
那样温柔的眉眼,是她从不曾在宋辽远身上瞧见过的。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沉稳有力的怀抱里,心跳加速。
隔着几层面料,她依旧能感觉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
扑通…
扑通…
熟悉的木香味袭卷全身,那一刻,秦轻有一瞬间的怔忡,“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你说呢
看着那张足以媚/惑人心的脸,秦轻的思绪飘远。
六年前,她和宋辽远第一次爱/爱的那天晚上,似乎就曾经闻到过这种味道。
记忆中的味道和这人身上的味道重叠,秦轻有一瞬间的怔忡。
六年前,自从她和宋辽远有过那一/夜之后,宋辽远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从此对她冷漠如霜,疾言厉色。
宋辽远的借口很简单,就是那晚chuang单上没有落红。
秦轻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宋辽远,要不,这辈子她怎么任由他把自己搓圆捏扁呢?
“你说呢?”顾径凡好看的眸子盯着她,讳莫如深。
他这样的眼神,让秦轻的心莫名轻颤。
捂着胃部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撇开了脸,不敢看他的眼。
“昨天晚上你才把我吃干抹净,这么快就忘了?”男子沉稳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透着戏谑。
秦轻双颊微红,垂着脸,几乎就贴在他有脸膛上。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从他的胸口传过来,敲得秦轻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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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顾径凡是个很抢眼球的男人,秦轻坐在休闲区的长椅上,捂着腹部,看着那个眉眼如画的男子在医院跑来跑去,挂号,缴费,找科室,突然间心底就升腾起了那么一股子温暖来。
六年了,除了弟弟秦铮和好友麦佳珍,已经六年没有人像这样关心过她了,很多人在知道她的经历以后,就对她退避三舍,如避蛇蝎,可是谁又知道,她真的没有拿那张五百万的支票。
如果不是宋辽远,她也不会自己设计自己去替他坐牢。
可笑的是,宋辽远却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词。
是不是第一次,只有她自己清楚,可是,当她把自己的第一次奉献给那个男人的时候,换来的,却是嘲弄与讥讽。
曾经的宋辽远,也是如顾径凡这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只是,年少时那个让她爱到无法自拔的少年永远的定格在了青春时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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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晃动,顾径凡高大的身形再次驻立在眼前,他已经拿好了药,带着她到输液室去挂点滴。
胃部灼痛,像是生生要在她腹部烧出一个洞来似的,在见到顾径凡的那一刻,一颗燥动的心莫名的就安静了下来。
心湖平静,神态清隽。
“怎么样?能走吗?”顾径凡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她的病历,好看的眉心堆砌成小山。
秦轻点点头,“可以…”
顾径凡直起腰身,在她身旁站定,等她依靠过来。
秦轻一手捂着腹部,一手牵着他的西装,跟在他身后,满心满眼的,都是顾径凡的背影。
胃上的疼痛,似乎也轻了许多。
不怕我告诉他?
夜暮沉沉,窗外飘着零星的小雨,偶尔有几滴沾在玻璃窗上,雨珠蜿蜒而下,像极了女人的眼泪。
秦轻靠在输液室的长椅上,星眸半闭,似乎是睡着了。
顾径凡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眼睛却是一眨不睡的盯着秦轻的睡颜。
这样苍白憔悴的她,是他无法想象的。
六年前,如果他没有离开Z市,她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幸福?
也许他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可至少他能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贫血…
营养**…
胃溃疡…
低血糖…
手中的病历本被他不自觉的捏紧,清晰的指纹印在塑胶封面上,是他跳动着的不安的心。
男人骨胳分明清俊修/长的手伸出来,轻轻摸了摸秦轻的头发,却再也舍不得移开。
缓缓落在她纤瘦的小脸儿上,轻轻摩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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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手机响起来,生怕惊动她,顾径凡起身,到走廊外接电/话。
“妈…”
“我来不了了,你们先吃吧…”
“嗯,我这边有个应酬,推不掉…”
“回头晚上我送礼物给她,算做是接风了吧…”
接完电/话,他对着天花板长吁了一口气,用力捏了捏手机,又放回口袋里。
再次回到输液室的时候,秦轻已然睁开了眼睛,带着微笑,感激的看着他,“谢谢…”
顾径凡身长腿长,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她跟前,在她身旁坐下来,“先别急着谢我…”
他看着她还带着些惺忪的眸子,眼眸深底处,是浅浅的微笑,“我的人弄坏了你的车,撞得很厉害,好像是报废了…”
“我的车?”秦轻这才想想起来,那天把车丢在了名都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连带着车钥匙都扔在了车上。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重新买了一辆车,算是赔你的…”顾径凡笑意宴宴,和若春风的笑容让人难以拒绝。
秦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半天,缓缓道:“没关系,我那个车原本就打算今年年底报废的…”
“至于你赔我,就算了吧…”
“我昨天晚上还把你…”
后面的话秦轻没说出来,但是顾径凡却很明白她的意思,笑笑,把车钥匙往她手心里放过去,“一码归一码,你欠我的,用别的方式还…”
不知道为什么,秦轻总觉得他这话另有他意。
好似带着点暧mei的感觉…
垂下头去,用力捏着掌心中的车钥匙。
“那个…我不能要你的车…”
“哦?”顾径凡坐在那里,身子依旧比她高出大半截,光是气势上,就能压死她。
秦轻吞了吞口水,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这衣服不便宜,衣服钱我还没有还你,怎么能让你再赔我?”
“而且…而且那辆车子的钱还不如这件衣服呢…”
被顾径凡的眼神瞧得心虚,急忙撇开眼。
顾径凡抱着胳膊,剑眉微挑,“这么快就想撇清?不怕我告诉宋辽远?”
我是你的人
秦轻无语。
飞快的把车钥匙拿过来,放进包里,垂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他。
顾径凡就是吃准了她那天晚上醉酒,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偏生的,他就喜欢这样的拿捏着她,看她这副羞得几乎要钻进地底下的模样。
不经意间,秦轻的手碰到了他的手。
仿佛似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急切切的抽回自己的手,似乎那手会将她烧灼一般。
时才触碰过他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般,隐隐有一种滚烫的东西在流动,迅速窜向四肢百骸里,最后缓缓汇入到胸口处。
男人环胸而坐,眉眼弯弯,星眸似九天银河一般泛起无数星光,点点滴滴砸在她的眸上。
秦轻觉得口干舌燥,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一颗心便无端的跳起来,落入深深幽潭里,坠入到心湖湖底,缓缓有轻微的泥沙扬起来,迅速被湍急的水流冲散,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只是,那抹微动,只有秦轻自己察觉的到。
清澈的心湖微微荡漾,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比是一个圣诞雪夜站在橱窗前的人,望见了橱窗里绝无仅有的宝贝一般,仅仅是那么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
而那个宝贝,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那个…那个…我已经好多了,要是你有其他事的话,就先走吧。”秦轻垂着头,忽略掉刚才肌肤相撞时产生的那股燥/热感,没话找话。
顾径凡把另一只腿翘上来,温温的笑,“我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