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多了,最长的时间能撑五分半钟。”
“……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卓月盯着她的背影,突然问,“吴小芳真的死了吗?”
“死了,她本身就伤得不轻,后来车触礁头部受到严重的撞击,肺部进水感染,送到医院就停止呼吸了。”
“要是没死,说不定还有第三次。”
白惜言沉默一下,笑道:“……可是小桐跟我说,吴小芳在倒车快撞到她时,突然改变了方向。”
“是意外吧,她恨不得小桐死的。”
“不知道,小桐手机的最后通话记录不是我,是罗佑宁。”白惜言笑了笑说,“就连罗宏远的秘书搬到了山里都是罗佑宁打电话告诉我的。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谁知道呢?”
不过他的宝贝此刻好好地在他眼前,上苍垂怜,他已别无所求。
苗桐又回头找他,看他笑着看自己,又回头继续钓鱼。卓月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问:“现在那个郑槐,虽然是误杀,当是杀了人就是杀了人,还没过追诉期呢。”
白惜言的脸色沉了下来,摇了摇头:“没有证据了,而且小桐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说只要知道真相就行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说,“……她以前能原谅我,现在就能原谅别人。”
“她都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白惜言笑了笑:“我放下了。”
卓月又说:“小桐这样不是办法,你不要总惯着她。”
“我不舍得逼她。”
“她自己也有翅膀,这样活在你的羽翼下真的好吗?”
白惜言半天没有说话,夏生跑过来扑到他的膝盖上要水喝,他温柔地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他想起苗桐说过,一切好的坏的都是命运的馈赠。
一整天苗桐都笑眯眯的,晚上睡觉时她又故技重施爬到他身上啃他的锁骨,他拉正了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胡闹,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你们的纪录片快拍好了吗?”
“知道,林乐告诉我了。”
“你有空也去看一看片子,你的书好久都没动了,林乐帮你录的音,我看了下时长有将近一百个小时了。”
“哦。”苗桐打了个哈欠,眼神开始涣散,“我知道了。”
白惜言看着她,一脸的平静:“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有啊。”
“那把我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
苗桐挠了挠后颈,看他面色不对开始扑上来亲他。
白惜言心中莫名酸楚,这都一个多月了,她还是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卓月是旁观者看得很清楚,她会长逃避中越来越麻木。
白惜言被她亲了半天不为所动,苗桐抬起头来困惑地看着他。
“你去床下跪好,把双手举起来。”白惜言冷静地说,“去。”
苗桐看他真的生气了,忙爬下床跪好,可是脸上却茫然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从明天开始,你要去欧阳立的工作室帮忙看片、剪辑,你的部分还要配音。出版社的编辑打过电话来家里,问你七月能不能交稿,你七月也要把书稿交上。总之这是你的工作,你必须完成。”
苗桐看着他,立刻焦虑起来了,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我在家陪你不好吗?”
“好,宝贝儿,我很喜欢你在家陪我,但是你有喜欢的工作。”
“你养不起我了吗?”苗桐补充,“我更喜欢你。”
白惜言心里暖洋洋的,怎么也没办法狠下心把趴在自己膝盖上告白的小鸟儿推开。可他的小鸟,不应该折了翅膀。
他没办法了,垂了眼角勾起唇角,露出那可亲的样子,使他的美男计:“你乖乖去工作,我会陪你去的。”
“真的吗?”
“……跪好。”白惜言把她的额头推开,自己靠在床上,“至少跪五分钟……哦不,十分钟。”
不过既然白惜言说陪她去工作,苗桐也就心甘情愿地跪了,跪着的时候就看床上的主公,穿着米色的浴衣腰上系着带子,露出两条长腿,露出点醉态似的。苗桐脑海中蹦出一句话,嘴上也下意识地念出来:“为人也,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白惜言看她一眼,心里美得开花,哼一声:“小色鬼。”
第二天他果然带苗桐去欧阳立的工作室,那边的同事知道她要来,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她一进门,彩色的礼炮响起,缤纷的额礼花落了一身。两个女孩子推来一个三层的蛋糕,上面写着“祝白太太一生平安”。
苗桐那次对记者说“我不是苗小姐,我是白太太”以后,大家现在都叫她白太太。
那字明显是林乐写的,跟狗爬似的,完全破坏了那个艺术蛋糕的美感,甜点师看到了怕是会哭出来。
苗桐有点拘谨,可是很高兴,只是心里始终没有回到工作上,看片子时也总是走神犯困。
白惜言就在旁边看书,有姑娘们围着他,追问他和白太太的恋爱史。白惜言很有耐心地回答他们,不时跟白太太眼神交流,空气里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火花。
让姑娘们羡慕嫉妒得要命,发誓一定要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她们问白惜言,怎么才能一直保持热恋呢。
白惜言说,只要想着,她明天就会走。
然后她们问苗桐,苗桐回答说,你就想着,他明天就会死。
姑娘们唏嘘不已,晚上把这一段po到了网上,外加白苗夫妇的一个工作一个陪同的工作照数张,收到了无数的祝福和虚拟鲜花。
头几天苗桐明显在敷衍,白惜言很有耐心,每天都陪她去,回家还跟她一起听录音。半个月后的一个早晨,早餐时苗桐说:“今天我自己去工作室吧。”
“自己可以吗?”
“你好久没画画了,欠了画廊几幅了吧?”
“那个不急。”反正又不是他急,白惜言不露声色,“陪你比较重要。”
苗桐把银鱼蛋羹端到夏生面前,让他自己吃,摇头说:“不用了,我这两天都很忙的,要写文案,配音导演还叫我去录音室。”
边惜言嘴上答应了,可后脚就去他们工作室对面街道的咖啡店坐着,心想着要是苗桐打电话哭着找他,他就飞奔过去。
下午咖啡馆的生意好到爆,原来是女服务生把他的照片发到微博上说他坐了很久了,在画速写。所以不少人来碰运气围观真人。
其他人就只敢看,有年纪大的阿姨凑过去问他,你身体好了没有啊?
他说,好了,谢谢您的关心。
阿姨又说,你今天怎么没和太太在一起啊?
白惜言笑着说,太太在工作,我等她下班。
阿姨说,我孙女说你太太说话有学问,她以前不爱学语文,现在都在家好好背诗呢,语文成绩也提高了很多。你太太人真好,给孩子带好头儿。
白惜言连忙说,是您孙女自己懂事,您有福气啊。
阿姨高兴地说,谦虚过头了就是骄傲,知道吗?我孙女说了,她才不早恋呢,她要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再找你这样的好孙女婿给我,不是你这样的不要。你也带了个好头儿。你们夫妻都是顶好的。
白惜言被个老阿姨夸成了朵花,心想着你也不怕你孙女嫁不出去。
4
苗桐的生活一步步走向了正轨,七月她准时完成了书稿。
白惜言看完了她整本书的书稿,和纪录片很不同,这是以苗桐个人的视角写的东西。她写垃圾场的那个患了阿兹海默的方奶奶,方奶奶总是戴着一个红色的丝巾,他们摄制组来了,她就一定要画口红。
红丝巾的锁边都开线了,苗桐问她和方爷爷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就一条一条地抽着边上的红丝,害羞地说:你别瞎说,我妈妈还没同意我和小方的事呢,他得多去我家挑几次水,收庄稼的时候也得来,你是小方的姐姐吧?
她现在活在她的十七岁,刚和方爷爷谈恋爱,家里人不同意,方爷爷隔着墙给她送一把炒花生、一个大苹果。
夫妻倆个贫贱了一辈子,老了方奶奶得了阿兹海默,方爷爷靠捡垃圾那点微薄的收入养家。采访的时候一直是方奶奶在说话,方爷爷话不多很拘谨,只是在老伴流口水的时候会回头给她擦一擦。
苗桐问:你跟方奶奶这些年有什么遗憾,或者后悔的事情吗?
方爷爷想了想说:她刚生完老大那会,说想吃虾,我去集市上转了一圈虾太贵了,我身上的钱买了虾就不够买米的,在摊子上站了半天还是没买。
苗桐问:这是遗憾的事吗,那后悔的呢?
方爷爷说:当初应该给她买。
苗桐问:您觉得爱情就是她想要什么,您就给什么?
方爷爷说:我们不懂什么爱情,我们就是一起过日子。
苗桐问:下辈子还想和方奶奶在一起吗?
方爷爷说:要是下辈子我托生好,就还跟她。托生不好就算了,不能跟着我受两辈子的穷。
旁边的方奶奶插嘴说:穷怕什么,有双手有双脚有一双人就不怕穷。我妈妈不同意那是不知道你好,你勤快点多往我家跑着点呗。
方爷爷说:好的好的,我今年还给你家收麦子去!
一句话的题记是:写给活在过去的他们,和走向未来的我们。
快递员把样书送到家里的那天,是个雷雨天,苗桐有点发烧在睡觉。之前苗桐说,她当初很想做这个项目的原因,都写在后记里。
白惜言翻开最后那页,找到苗桐写的一段话——
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向别人介绍我的生意。在别人的眼中无论哪方面我们都不配,即使不配,我们仍然在一起。别人分手闹离婚把爱情输给了生活,我们仍然在一起。我曾经也很困惑,为什么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呢?为什么不去选一条比较轻松的路?我们之间真的有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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