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去医院里面打听,最后顺利地找到失主。
失主一家,压根没发现自己丢钱了,尼玛真有钱,好几大千丢了都不知道。不过看上去也是平常老百姓,大约是忙晕了,所以没发现。
核对了钱里的张数,基本确定没有问题,我们把钱还给失主,失主不停不停地说谢谢,感动的都要哭了的样子。
我跟李拜天于是走了,自然也不会张口去要什么好处。
医院的小路上,我终于放肆地打了个呵欠,仿佛花很长时间,完成了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李拜天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我想了想,对他说“谢谢”。
“谢我什么?”李拜天问。
我说:“其实我从小到大真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今儿要不是你,我还干不成。我现在心里特别敞亮,你知道么?”
李拜天笑一下,“开心么?”
我点头。助人为快乐之本,这道理是真的,做好事帮助需要被帮助的人,真的会让你打心眼里感到愉悦。
这样一种通透的愉悦,几乎是我以前从来没体会的过的。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提高一个档次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且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其实今儿这好事儿,跟我真没啥关系,那是李拜天的功劳,但我还是觉得高兴。
李拜天也得瑟,眯着眼睛说,“看,跟我在一起也很开心的吧?”
我顺口抬个杠,“不过你讨厌的时候,也真是特别讨人厌。”
“比如?”
“比如……”我动脑子在想李拜天干得那些混账事儿,“唉,怎么想不起来呢?”
电话面试顺利通过,我的出国资料也在井然有序地准备当中,其余时间就是自己多看看书,充充电,以一个饱满的精神状态去迎接出国这一年的生活。
和以往不同,我虽然表面看上去无所事事,但精神上并不浑浑噩噩,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并不懒惰。
但世事是在随时发展变化的,我们总觉得许多东西顺其自然就好,但自然除了有日夜更迭四季变换之外,自然还有风雨雷电地震海啸,自然是最不听话的东西。
袁泽回来了,刚开始几天,我们还是照常吃饭约会,随便聊些东西,或甜蜜或平淡,和平常小情侣没什么差异。
我不习惯在外面过夜,家里有王美丽住,也不方便留袁泽过夜,所以这么久以来,其实我们也没正儿八经发生过什么。他不急我的急,这都无所谓的事情。
我和袁泽发生过一次不算争吵的争吵,是因为我不诚实。
李拜天打算正式进军婚礼策划这块领域,已经联系好一个国外培训机构,打算去美国生活半年,学习导演摄像之类的东西。
出国么,显然他又必须恶补英语了。李拜天人不笨,虽然基础打的不好,但现在端正态度开始学习,成果还是有一些的。
晚上我被他押到家里补习英语,突击一些专业词汇,我对这个专业接触不多,也得陪他一起看出了解,才知道那些方面必须加强。
就这么泡了两三天,袁泽正好外出打球,我也不用出去约会。
这天我还泡在李拜天家里,头挨着头给他讲词组用法,讲得很专心。放在茶几那边的电话响了,我并没有着急去接。因为没谁找我有急事。
直到把这个词组讲过去,我看到是袁泽打来的电话,于是给他回过去,袁泽问我:“在哪里。”
我想都没想,“在家啊。”
“哦,”袁泽应一声,“干什么呢?”
我看了眼那边啃笔头的李拜天,说:“在看书。”
袁泽略略犹豫,说:“你看书不开灯?”
“啊?”
“我在你家楼下,大门锁了,我进不去。”袁泽说。
我也没怎么解释,关键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第一,我跟李拜天没干啥不正经的事,在我的观念上,在李拜天家就等于在家,这不门挨门的么,再者就是,说来话长。
我们这是高档社区,安保很好,进门要刷卡。白天的时候,大门经常是敞着的,但到了这个时间,就上锁了,没卡进不来。
我跟李拜天随便打声招呼,下去把袁泽接上来,他脸色不大好。
进电梯以后,也不怎么跟我说话,我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感觉,问:“这次出去很累?”
他摇摇头。
我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感觉他有点不开心。但具体猜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开心,虽然我怀疑是因为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不开心。
进门以后我还是解释了,我说:“李拜天要去美国,找我帮忙补习下英语……”
“你为什么跟我解释?”袁泽问。
“因为……我不是看你不高兴么。”我说。
袁泽问,“你觉得你解释了我就高兴了?”
我就不知道他想怎么着了,原谅我确实不太懂男人的心,我要是很懂男人的心,以我周问雪这个干脆利索的性格,就不会把自己的感情搞得这么乱七八糟。
我不说话,袁泽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强调一下。我哪里有骗他,我当时就那么自然地一说,而且我觉得这是小事儿啊。
袁泽又审问我,“我告诉你我妈肝硬化那天,你当时在家么?”
“当时……”我有点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天了,等我想起来就是李拜天捡钱的那天,袁泽接着说,“你肯定不在家。”
“你怎么知道?”
他面色严肃地说,“你跟我说你在家已经躺下了,你每次躺在床上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都会信号不好。”
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不知道,因为除了跟袁泽,我没跟谁躺在床上打过电话。而袁泽并没有向我反应过这个问题,即便信号不好,他听不清我说话,都讲究听着,因为不想让我为了和他聊天,就从床上爬起来。
我只能再解释,“那天是因为……”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袁泽并不打算责怪我什么,我本身也不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真就这么两次,而且不是出于恶意的。
袁泽却不这么想,他问我:“为什么一跟李拜天有关系,你就不跟我说实话呢,你实话说我又不是不能理解。”
☆、078 选择题
李拜天说的,只有在一起才会有的矛盾,就是指的这些。
过去我和袁泽没在一起,所以相处起来很简单没有压力,我们无权无立场去要求对方什么。但两个人和一个人真的有很多不同,我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做到违心无愧就好,只要照顾自己的感受就好,两个人的时候,就要在让自己舒服的同时,去兼顾对方的感受。
我这人以自我为中心习惯了,袁泽又十分惯着我,一时间我真的没办法完全改过来。即便现在袁泽把问题简单实在地摊开了,我还是觉得我没做错什么,起码没犯什么大错。
我说:“袁泽你真的想多了。”
袁泽看着我的眼睛,十分专注,带着点耐心,他说:“我怕的是你想的太简单。”他把目光移开,陷入自己的沉思。
是,我是想的简单,我想的是,我现在是袁泽的女朋友了,所以我一心一意地对袁泽,而跟李拜天,我做不到就此恩断义绝,也没有必要恩断义绝,所以还像过去一样做朋友。我们已经做了十一年朋友,这十一年除了一次跑偏以外,都是清清白白的,所以这个朋友还是可以继续做下去。
其实我觉得无关我曾经喜没喜欢过李拜天,可能就算是个别的男人,我走得近了点儿,袁泽也还是会吃醋,这是人之本性。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跟你在一起,就不能和李拜天做朋友了么?”
袁泽看着我,依然很有耐心,给我打比方,他说:“问雪,如果是这样,如果我这个男朋友和李拜天这个朋友,你只能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我会怎么选?
我不想选,李拜天这个朋友对我来说,几乎是和男朋友一样重要的。当然,这里面有个我自我安慰的因素,我觉得我和李拜天这个朋友,注定做不了一辈子,也许就是这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而我和袁泽,说不准以后就会结婚,会一起过日子,我们会过一辈子。
所以他为什么打这么个恶俗的比方。
可是,从一个男朋友的角度出发,如果自己的分量没有远超一个男性朋友的话,是挺不是滋味儿的。换在女人身上也一样。
我想我应该选男朋友,但为什么,我张不开口回答呢。
于是我绕弯子了,我说:“这不矛盾啊,而且你们还认识。”
袁泽笑出一点点苦涩,他并不是想跟我吵架,也不是非要说服我什么,大约只是表达心里的看法,让我明白。
他说:“我一直不想对你有什么要求,你和李拜天认识这么多年,即便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怀疑你们的朋友关系,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介意,我忍不住要介意,你明白么?”
我明白,可是,“那你想我怎么办?不理他了?”
袁泽脸色不大好看,“我没有要你怎么办。”
我觉得很头疼,因为我觉得这本来不应该是个问题,现在它成了一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我因为和袁泽谈恋爱,所以不理李拜天了,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这么不坦荡,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