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摇了摇头:“我们性格不合。”
这说辞一看就很官方,工作人员瞄了眼一直散发黑气压的顾铭琛,忍不住心里感叹,这男人长的一看就不安全,一双眼不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
她看两人都没什么复合的意思,就拿了本准备盖章。
末了又不死心似问顾铭琛:“先生,你没什么想说的?”
顾铭琛安静了片刻,侧目看了眼温晚,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终于知道她没说谎,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拿过紫红色小本直接盖了章。
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现在两人是真的没关系了,出了大厅,温晚直接朝马路对面走去。顾铭琛看着她,喉间有些发堵,几次之后也无言地转过身。
他耳边还记着刚才影院里那年轻女孩的问题,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这个答案,却没人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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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晚上做梦了,梦到了少年时期的顾铭琛,也梦到了那时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还是不好看,依旧瘦,瘦的连校服都撑不起来。而顾铭琛就不一样,他很招女孩子喜欢,阳光帅气,并且无所不能。
所以这样的温晚,这样的顾铭琛,注定他们是毫无交集的。
顾铭琛极少会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半分,除非他有所求。
就像高考结束那年的夏天,温晚回家给父亲扫墓——
每年暑假顾家都会派人送她回老家,一个是看舅舅舅妈,最重要的还是去给父亲扫墓。那次她刚刚跟周尔岚开了个头,顾铭琛忽然就插话了:“妈,我想陪小晚一起去。”
周尔岚奇怪地看着他,温晚也惊讶极了。
顾铭琛走过去搂着周尔岚,说的非常认真:“小晚一个人多孤单,我在家也没事,正好可以帮爸看看温叔叔。”
周尔岚没有怀疑,还叮嘱他路上好好照顾温晚。
温晚却为此一整晚都辗转反侧,她也有女孩的小心思,也有不能对外诉说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就是顾铭琛。
这种煎熬的心情其实她不是第一次品尝,以前每每顾铭琛给她希望,最后又都会毫不留情地掐断。可是她和每个暗恋的傻女孩一样,一旦被对方施与温柔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存有奢想。
也许这次,顾铭琛是真的想陪她一起?
温晚就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辗转难眠,然而第二天司机把他们送到车站,她就在候车室看到了同样拿着行李的纪颜。
顾铭琛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直接把纪颜搂在怀里,对温晚很随意地解释一句:“明天是颜颜的生日,我想和她单独待一起,但是你知道妈不许我在外面留宿。”
温晚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时心口还是狠狠震了震,她局促地抬起头,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只是木讷地点点头:“噢。”
顾铭琛皱着眉头,对她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很厌恶:“反正青州也没什么可玩的,不如跟你一起回乡下,到时候你去扫墓别管我们。”
温晚的手指用力扣着裙摆,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很久才回:“知道了。”
她再抬头的时候,顾铭琛已经牵着纪颜走远了。
他们一起回到乡下奶奶的祖屋,顾铭琛先挑了最干净整洁的那一间。纪颜和温晚年纪没差多少,还有些少女的娇羞写在脸上:“我、我和温晚一间吧……”
顾铭琛和纪颜说话总是特别耐心,语气柔的像是怕吓到她一样:“这里晚上会有老鼠,你不怕?”
纪颜马上露出惊吓的表情,手已经下意识攥住了顾铭琛的衣角。顾铭琛脸上便会露出迷人的笑容,那种笑蛊惑人心,温晚以前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
天色已经很晚了,温晚只能第二天再去看爸爸。乡下的夜晚很安静,并不像城市充满喧嚣嘈杂,所以睡在隔壁屋,她将一墙之隔的春-色听得清清楚楚。
纪颜的声音很低,软软糯糯的,可是那种压抑的似是欢-愉又似是痛苦的矛盾低吟还是让温晚浑身不舒服。
她拉过被子捂住头,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而且最重要的,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煎熬着她的心,像是要把她一颗心都给烤熟一样。
怎么会这么疼呢?她从小因为吃不饱饭而胃疼过,也试过犯错被舅妈打,还试过在学校被同学恶作剧脚踝扭伤,这么多的疼痛,可是都远远比不上这一刻。
温晚很少会哭,她天生好像泪腺就不发达,这时候却有酸涩的东西滑过眼角,止不住,好像洪水泛滥一样。
温晚咬着被角,耳边还能听到纪颜的低吟和顾铭琛粗重的喘息声,夹杂在一起狠狠撕裂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用力掐着掌心,一遍遍告诉自己:温晚,好好看清楚吧,这就是现实,从此以后,别再幻想了。
☆、第十九章
温晚第二天没去上班,意外地发烧烧到三十九度,她身体素质很好,一年到头也不会生几回病。小时候就一次次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得病,她可没有生病的资本,不会有人像爸爸那样守在床前照顾她一整晚的。
可是这次却烧的很厉害,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又睡过去,耳边能听到手机一直响,可是眼皮沉得睁不开,再后来有点意识的时候,才勉强撑着发软的身体给单位打电话请假。
温晚自己找了退烧药,又给萧潇发了条微信过去。中午刚到下班的点儿那丫头就风风火火赶来了:“怎么回事,严重吗?去医院看看。”
温晚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双唇干巴巴的都有些脱皮了,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就是医生,去什么医院啊。”
萧潇翻了个白眼,这才有空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那能一样吗?你现在是发烧。”
温晚一看就是没什么精力说话,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接着又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萧潇伸手试了下她的体温,眉头就没松开过:“烧的很厉害,去医院吧,拖下去万一烧成白痴可怎么办?”
“能别咒我吗?”温晚费劲地睁开眼,将她的手握住扒拉下来,“已经退了,是你的手太凉。”
萧潇狐疑地把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自言自语道:“是吗?”
现在的天真是越来越冷,虽是初冬,可青州上午的气温非常低,尤其今天还是个阴天,萧潇进来时都带进一身寒意。她把手揣在口袋里捂着也没好再碰温晚,只是抬了抬下巴:“吃点东西吧?”
温晚在她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倚靠着床头,竟然还冲她笑了笑:“嗯,不吃东西恢复更慢,我得早点回去上班才行。”
萧潇正低头把带来的白粥倒出来,闻言瞪了她一眼:“没见过生病还生的这么理智的,你有多缺钱,顾家不是还欠你一笔吗?”
见温晚不说话,萧潇也没多想,往她面前一坐:“张嘴。”
温晚自己接了过去,只是刚吃了一口就直皱眉头。
“没胃口吧,要不别吃了。”萧潇看着都替她难受,她和温晚也认识快十年了,每次都被这丫头弄得心酸又心疼的。
温晚吸了口气,还是把没什么味道的食物给咽了下去,接着十分平静地告诉萧潇:“我和他昨天去办手续了。”
萧潇瞪着眼,恍然大悟般叹了口气,又有些怒其不争地睇了她一眼:“怪不得好端端地会发烧。”
温晚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吃东西。
萧潇坐在床边看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旧话重提道:“有什么好难过的?那时候顾老爷子恩威并施地逼你和那人渣结婚,你就该拒绝。那是和纪颜相比他觉得你好,要是有更合适的对象,顾家肯定不会考虑你。”
“还有顾铭琛,我不信他这些年不知道你怎么想,两人天天在一起,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就这样他还利用你……说到底,这一家都没个好人。”萧潇每次说起顾家都一肚子火,也完全不留任何情面,什么难听话都说的出口。
温晚也不是傻子,只不过不想计较罢了,计较的多了,难过的还是自己。
她看着手里的粥,越发觉得索然无味,干脆把碗放在一旁:“我知道,我欠顾家的也还了,现在挺轻松。”
萧潇撇了撇嘴:“你那个婆婆,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温晚本来就喘不上气,被她这话说的胸口又是狠狠一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吧?”
萧潇忍不住笑出声:“哎,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温晚直接翻身背对她:“你上班要迟到了。”
“什么态度!当我送外卖的啊,吃了饭就翻脸。”萧潇气得站在床边直跳脚,还想再数落那丫头几句,门铃忽然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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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也有些奇怪,她家的地址知道的人没几个,除了萧潇之外还真想不到会是谁。她拿了毛衣外套披上,一直也没听到客厅有交谈声,奇怪地走出去,只能看到萧潇的背影堵在玄关处。
“谁啊?”温晚走过去,看到来人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僵,“你怎么——”
贺沉站在门口,听到她的声音便循声看过来,目光一寸寸扫过她身上的睡衣,最后停在她苍白的脸上,过了几秒才说:“霆衍昨天回去之后一直不睡觉,我想请你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