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台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处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人,他长得很舒服,干净的感觉,她竟然没有觉得吓一跳,她的眼睛看着那个人,就是莫名的舒心,直觉告诉她,她喜欢这个人。
只是因为,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
也是喜欢。
和母亲一样的眼神,好像是珍重,又多了几分她不明白的感情,让她觉得她很高兴。
“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们见过吗?
她不知道,但是她却笑起来,点了点头,只因为,她喜欢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还会有另一个人那么喜欢自己。
不添加其他的,只是单纯的喜欢。
钟想往后的日子常常在想,自己哪个时候为什么会哭,而宋言那个时候是不是真的为自己流下了眼泪,这一想啊,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要比喜欢隔壁家的哈士奇更加喜欢宋言呢,起码她从来不会为了哈士奇睡不着觉。
她抬起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人,他的身上穿着病号服,却完全不失帅气,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却隐隐约约有血迹渗透出来,四年时间,似乎那个人一点都没有变,就算他现在看起来要比以前成熟的多,皮肤也黑了一点,个子也高了很多,但是他的眼神没有变。
还是她喜欢的那个宋哥哥。
要比隔壁家的哈士奇更加喜欢的宋哥哥。
……
离钟想这么近,让宋言觉得有些紧张,钟想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奶香,说不出来,但就是让宋言觉得很好闻,他甚至曾经变态到和钟想出去玩,无意捡到钟想的头发,都会好好保存。
他还真是无药可救了,怕是谁也受不了自己这样吧,简直就像是一个变态的色…情。狂一样。
培甚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自己似乎在宋言眼里是一个大大的电灯泡一样,他耸耸肩,没办法啊,谁让他答应了钟醒要好好照顾她的女儿,不能离开小公主半步呢。更何况,现在宋言看起来更像是一头狼,怎么能单独让小公主待在这里呢,死里逃生的人,常常会做出令人惊异的事情。
被恶意揣测的宋言可根本没有那种多余的想法,他不会做钟想不愿意的事情,对他来说钟想是珍宝,好心爱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动歪念。
何况现在钟想才十四岁,=。=他也下不去手啊。
培甚看了看四周说道:“这事这么大,我听说你让别人都不要告诉你父母,说真的,你不怕他们担心啊?”
宋言摇摇头,回道:“这也不是多大的伤,他们要是因为这事大老远的从内地赶过来,我也不会高兴,倒不如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
培甚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过看你这样子,近期也回不了国了吧,之前我就听说你要回国发展的消息。”
宋言看了看爬在自己床上好像睡过去的钟想小声说道:“嗯,大概就是这阵子了。”
培甚叹了一口气,终于把一直憋在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他说道:“宋言……你对钟想是什么想法?”
宋言抬起眼,浅褐色的瞳孔对上培甚,笑了笑,视线又挪到了钟想身上,宠溺在眼底扩散,他说道:“就如你所想。”
这是宋言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对别人承认自己的心事。
培甚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面,沉默了一阵子,说道:“虽然心里有准备了,不过听你这么说还是觉得挺惊讶的,毕竟,你和钟想应该一般人都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吧,我原本也只是以为,你对钟想的感觉,就是一个狂热的粉丝而已,但是越是接触越是觉得,事实不是这样。”他顿了顿,看向宋言,说道:“你想好了吗?钟想和你差那么多,暂且不说你们身份上的,而是舆论,而是父母,家庭,甚至到时候可以会影响到你的事业?一味的爱情不能当饭吃,更何况对方还是钟想这样特殊的孩子,你可能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让她明白你的心意,你知道吗?”
宋言低下头,沉沉的笑了,他说道:“这个问题,我早就有了答案,流言蜚语,钱财势利,我全部当作赌注,只赌一人就好。”
培甚眼底闪了闪,笑起来,满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江湖气息,他说道:“祝你成功。”
宋言点了点头,“祝我成功。”
钟想的机票是下午六点的,就算她不想走,培甚也没有办法。
钟想这孩子一边不扭,但是扭起来啊,比牛都还要犟。
钟想睁着灰蓝色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培甚,说:“我想要看着宋哥哥身体好起来,我不想走。”
培甚拿这个小东西没辙了,立马给“罪魁祸首”宋言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你还不赶快出来劝,都不是因为你。
说到底,宋言还真是厉害,在钟想身边一直操办着她的演奏会的培甚,可不曾见过钟想有对除过宋言以外的人有这般的感情。
宋言笑眯眯的看着钟想,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形,看起来格外的温和,他说道:“钟想,我马上就会好了,等好了我就回去找你玩,给你带好多好多好吃的,而且这么久你都没有回家了,不想妈妈吗?”
钟想捏着衣角,皱了皱秀气的眉毛,立体的五官带上了一丝忧愁,看了看宋言,又似乎在脑袋里面做着思想斗争,最后,她点了点头,对着宋言说道:“那我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啊,多喝牛奶,妈妈说那个东西好,我走了,你记得要来找我玩啊。”
宋言轻轻笑起来,回道:“一定。”
培甚这才牵着依依不舍的钟想离开病房,护士小姐过了一会儿,就拿着一箱子的罐装香蕉牛奶进来,气喘呼呼的对着宋言说道:“这是刚刚来看你的人留下的。”
宋言看着那一箱香蕉牛奶,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呐,是不是钟想的心已经开始为自己慢慢打开了呢?
……
坐在飞机上的培甚咳了咳,对着身边的小东西问道:“钟想啊,叔叔问你,你喜欢宋言……宋哥哥吗?”
原谅他一生放荡不羁爱八卦,其实著名导演的内心也有八卦因子。
钟想侧过脸看着身边的培甚,说道:“叔叔……可是,我觉得你长得更像伯伯呢……那么多胡子……”
被小朋友天真的戳破痛脚的培甚一脸僵硬的笑容,他就是因为这脸络腮胡从以前开始就被人说“早熟”,但是他自己却觉得很有个性,艺术家嘛,总要标新立异一点啦,童言无忌,他才不会在意呢。
他嘿嘿一笑,继续问道:“先不管这个,钟想,你喜欢宋言吗?”
钟想皱起眉头,喜欢啊,她点了点头,回道:“喜欢啊。”
培甚有一种偷到了顶级八卦的感觉,但钟想后面的话,却又让他一脸血。
“比隔壁家的哈士奇诺贝尔都要喜欢。”
培甚可耻的笑了。
宋言,你在钟想心里还只是比一条狗重要一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要大大的努力啊。
钟想一脸疑惑的看着身边笑得嗨皮的培甚,问道:“伯伯,你疯了吗?”
培甚:“……”内伤。
……
程洋打来电话的时候,是下午五点钟,钟想刚刚和培甚离开,宋言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一接就听到宋言的声音。
“宋言,你他妈的进医院都不告诉我!!!我她妈要不是想着来美国看你一眼,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出事了!”
宋言等他吼完以后,才回道:“只是小伤,没事。”
程洋似乎正在边开车边讲电话,风很大,他说道:“屁,都动枪了还算小事,你看我不找人整死那小子。”
宋言平躺在病床上,回道:“行了,行了,我真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程洋的声音有点发颤,回道:“你知道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快疯了吗?你是我唯一最珍重的朋友,那时候如果枪准一点,你小子现在根本就没命和我说话啊,卧槽,我现在快气疯了,你等等我这就来。”
电话那头就很快的挂了。
宋言看着电话,明白,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最应该珍重的朋友就是程洋,他庆幸当初做出的决定。
其实,和程洋成为朋友,功利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的。
兄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嘴上说着,你他妈怎么还不死,心里却想着,辛亏这货没死。
嘴上说着,我他妈就没你这个朋友,心里却想着,唉,就原谅他一次吧。
嘴上说着,快出来请客吃饭,心里却想着,这顿饭必须我请。
宋言重活一世,更加明白,他这辈子该珍惜的,该重视的,该保护的人,是谁。
程洋一脚踹开门,跑到宋言身边,伸出手就给宋言一拳头,力道不重,但也不轻,护士看见了立马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进来就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