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支啊。
显然车内也并不安全了,宋言从车上下来,抵在自己太阳穴处的枪,还有那虽然看起来很硬气,但是手却依旧在抖的红发青年。
但愿他别一不小心按下去。
宋言从怀里掏出钱包来,那些人立马抢走过去。
似乎是找对了下手的目标,是一头非常肥的肥羊。
红发青年脸上挂上了笑容,太好了,他可以买很多很多的冰。毒来玩了,可恶的父母既然不给他钱,那么抢不是就可以了吗?
但是,钱对一个人的影响力是无穷的,就比如说,大家兴致勃勃的拿着钱,有些人提出要分一半的时候,红发青年恼了。
“臭j□j,这钱是我弄的,你他妈什么都没干就想拿钱,是脑袋进屎了吗?”
“嘿,吉利,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总之你不分我们钱,就别想平安回去。”
在场的人不只他一个吸毒,这么多的钱,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的,能够买多少东西,怎么可以让吉利全部吞了呢。
似乎是忘却了还在一边的宋言,他们在一起开始争吵,推搡,因为意见不合开始斗殴。
宋言慢慢的从人群里面退出去,要离开。
枪响声响起来。
宋言身体一僵,没有回头看,而是快速的往前跑。
吉利拿着钱,从地上脑袋已经开花的人手上夺回钱包,冷笑着说:“一个个都想去见上帝吗?”
“吉利,你竟然真开枪了!”
“天啊,你杀人了!”
“哦,我的上帝,愿主保佑。”
他大吼道:“闭嘴,现在马上给我滚。”
他抬起眼,看见宋言,皱了皱眉头,拿起枪对准他的后背。
既然都杀掉一个人了,他并不介意多杀一个。
枪声再度响起,伴随着警车的滴唔声,所有少年都吓得落荒而逃。
警察将全部人抓住,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少年,便处理了尸体。
“报告,这里还有人。”
平躺在街上,鲜血流成小河,有些腥甜的味道,宋言睁着眼睛,他笑起来,手臂却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还没有死。
上天,又让他活过来了。
……
“还真是幸运啊,子弹从手臂里面传过,没有伤到骨头……”医生看着他的伤,不断的大呼他的运气太好了。
宋言躺在病床上,笑了笑,说道:“我也觉的我很幸运。”
如果那个人那一枪再准一点,他就再也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了,也就再也没有见到钟想的机会了。
他何其幸运。
黑人护士看着他,一脸纳闷说道:“没看过像你这样,受了伤还在笑的人,真是奇怪,看来要联系一下精神科的。”
宋言摇摇头,说道:“只不过是觉得自己福大命大,为自己庆幸而已。”
护士不理解宋言,宋言也不多解释。
回国的日期也就推迟了,这个新闻被国外的媒体报道,那个杀人的少年最后被判入狱,公司里面上上下下的人跑来慰问宋言。
萨尤曼的父亲过来,带了一箱子的营养液,整个人看起来在发怒的样子,说道:“大晚上的乱跑什么,原本就让你搬那一块了,乱的成那样亏你住的下去,瞧,我就说吧,出了这事,你真该感谢上帝,让你捡回一条命。”
宋言笑了笑,说道:“当初不是觉得离公司近吗?算了,我已经退房了,出院以后,就会回国了。”
萨尤曼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倒八字胡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时刻都在生气一样,他说道:“真是不明白你这个人。”
宋言用没伤的那只手拿起一个苹果,递到萨尤曼的父亲手上,说道:“你最爱。”
萨尤曼的父亲接过,摇摇头又笑了笑。
两个忘年交便在病房里面聊起了天。
萨尤曼的父亲临走的时候,对着宋言说道:“我是不知道你对我的萨尤曼做了什么,不过,那孩子就算是你出了事也不见你一面,你啊,别太过分了,那可是我心爱的女儿,哪个父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子。”
宋言摇摇头,回道:“我只不过是想要让她看清现实。”
他叹气,有些哀怨,说道:“不说了,我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宋言点了点头。
他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宁静了。
他原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是那一天,他却远比当初更加畏惧死亡,他表现的很冷静,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的身体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他没有比那个时候更加害怕的了。
好不容易到手,马上就能触碰的人,他好不容易,却在下一秒,就无福再见。
他害怕,他害怕到现在回想起来,身体还会发抖。
手臂上的伤,让他明明确确的感觉到了。
世事无常。
他不敢相信,如果这一次没有了性命,他还会再度醒来,和钟想见面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他不敢想。
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在还有得到钟想以前,他怎么可能死?
他没有命了,他只是一个人,没有多余的命来献给死亡,他早就发誓过要把这辈子的所有的光辉都献给钟想,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捏紧了拳头,看着窗外。
这一刻,他突然好想见钟想,见见那个他爱的姑娘。
……
人们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就是宋言这种了吧,他陷入梦乡的时候,脑袋里面出现的画面,是他十八岁那年,人生陷入低谷,舆论指责全部击打在他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不少那种人,前期一帆风顺,当面临打击的时候,就会一蹶不振,就比如说那时的宋言自己。
没有人生来就无坚不摧,他同样也是经历了许多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曾经的天之骄子,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便从天堂堕入地狱,外界对他的评价几乎是一杆倒的局面,天才也有无用武之地啊。
喜欢宋言的人有多少,那么讨厌他的人自然也有多少,借机踩上两脚的人,更加是数不清楚,朋友,曾经那些朋友,全部都在事后断了联系,甚至有些不留余力的开始抹黑自己。
“啊,宋言啊,他啊,他本来设计的东西就不怎样啊,我一开始就觉得他的作品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能捧这么高?想来想去,会不会就是因为他那张脸和他那会帮他宣传造势的父母呢?”
“什么?我和他是朋友,笑话,谁和他是朋友啊,我啊只不过是和他说过几句话而已。”
“也让他尝一尝这种滋味吧,总是压着别人,那种心理他怎么懂呢?”
当年,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再怎么坚强也做不到对待这种流言,全部置身于外的地步。
朋友,亲戚,那些以前说要永远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到最后,闹得这样的局面。
宋言当年和程洋并不像现在这样要好,甚至可以说只是酒肉朋友罢了,而那个时候,唯独一个还会在那个档口来看自己的,只有程洋一个,唯有程洋一个。
人在最落魄的时候,可以看懂很多人,谁站在你身边,谁笑着在你背后拿着刀子,都一目了然。
自傲的自己,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他打电话甚至是找上门,想要质问他们。
为什么?
得到的答案,令他发笑。
“宋言,问我为什么那样对你,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其实你跟我们交朋友,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吧,我们什么都比不上你,呆在你身边就像个陪衬,什么好兄弟,我都觉得好笑,你还真当真了吗?”
“罗茜还记得吗?那个喜欢你的女生……还记得你跟我说,很讨厌不喜欢的人喜欢自己……你是在炫耀吗?我喜欢她,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说真的,我真是不明白那些人干嘛要捧你这种人,质疑我之前先问问你自己,你压根就没有拿我当过朋友吧?”
这样的反问,宋言承认他无法回答。
他回到家里,将堆放在一边的原稿拿起来一副一副的看着,最后,他用手将它们全部撕成碎片,扔在了垃圾桶里。
“这孩子是废了吧?”
他的脑袋里面浮现出来的是无数的字句,人们用单薄的词句,可以轻轻松松的否定掉一个人,可以让他上天堂,也可以让他入地狱。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那些可恶的人,那些丑陋的人。
他躲在被窝里面,从此,接连几个月,不再出门。
说他懦弱也好,他无法理解,无法了解,原本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情,变得面目全非,他无法理解。
他曾经说过,从深渊里面将他拉出来的人是钟想,那个时候拯救他的人,不是别人,只是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