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至尾,她都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态度转变这样快,为什么今天没有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屈辱的方式,得到她。
花洒里喷/涌而出的热水洗掉了情/爱的气息,却洗不掉满身的青紫吻痕和她心上的烙印,镜子中赤/裸的女/体在蒸汽的熏陶下渐渐变得模糊,温吞苦涩地想,好像她的一生,也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度过了。
下/体撕裂的疼痛一波波传来,温吞强忍着好歹将自己洗漱干净,她没有拿换洗衣服,只能将之前带进来的那件皱巴巴连扣子都脱落的衬衫再次披上去。
小心翼翼推开卫生间的门,客厅里依然静谧,却已经没有苏子漠的身影了。
他不在,她反倒安心下来,回到卧室去找自己的家居服,打开的衣柜中,她和苏子漠的几件常穿的衣物,亲亲密密挨在一起。
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温吞吸了吸又有些发红的鼻头,忍着哭意将干净的衣服利落换上。
时间倒是不太晚,温吞看了看一眼时间,起身拨通了家里电话。
与此同时。
沈洺在家中坐卧不安,自从上午听完韩晓的话,苏子漠便一言不发地离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沈洺怕他冲动,当下也顾不上韩晓,匆忙起身追上了他。
“苏子漠,你别冲动,”沈洺跟在大步流星的苏子漠身后,絮絮说个不停。“难道仅凭韩晓的一面之词就轻易给温家盖棺定论?你不是黑白不分的人!”
“我黑白不分?”苏子漠冷笑着反问,从前和温吞在一起后仅有的那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自从来到A市,你以为我是怎么度过这难熬又痛苦的一天天?叫我失去一切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眼神中的阴狠吓到沈洺,沈洺却不肯让步:“那温吞呢?就算她父亲当初真的有份参与收购,她又有什么错?苏子漠,你真被恨意蒙了心,看不出那丫头对你的感情了吗?”
苏子漠攥紧了拳头狠狠砸到汽车上,刺耳的警报声蓦地响起。“她没有错?她没有错我会被迫出卖自己来换取温氏的支持?沈洺,你以为温如意是为了什么让我入主温氏?还不是为了他的小女儿?”
语气中的轻蔑令沈洺皱紧了眉头,他倒是有理智,还记得掏出车钥匙按灭了警报,才缓缓开口:“苏子漠,你不是这样的人。”
苏子漠蛮横地截断他的话,径直坐上自己的汽车扬长而去。
苏子漠,你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用愤怒来表达感情,株连一个无辜女人的心。
你在用愤怒,掩盖些什么?
沈洺垂下眼帘,不发一言默然离开。
窗外已经一片漆黑,沈洺在自己家里来回踱步,手机已经在掌心被握的热乎,却始终没有拨出一个电话。
他还是愿意相信苏子漠,即使在盛怒之下,也不舍得伤害温吞的心。
这一次,不知道到底高估了谁。
门铃催命一样响起来,沈洺最快时间窜过去开门,看到衣衫整齐的苏子漠,悄悄松了一口气。
“给我一杯Tequila。”苏子漠坐到客厅拐角的吧台处,深呼吸着拽了拽令他难过的领带。
沈洺认命地当起酒保,将他珍藏多年的一瓶顶级特基拉拿了出来。
并没有直接倒给苏子漠,沈洺反而悠闲地拿出橙汁和石榴糖浆,动作利落地替他调制了一杯“日出”。
由深红到橙黄的渐变色彩镶嵌在大号坦布勒杯壁上,好似日出一般蛊惑人心的跳跃色彩,令人几乎望之生醉。
苏子漠却没有欣赏的心情,拿起酒杯大口喝了几乎小半杯。
沈洺摇头,顾不上怨他暴殄天物,眼神便犀利地看到苏子漠领口处隐约的抓痕。
他呼吸蓦地一滞,双眼狠狠盯住苏子漠:“你对温吞做了什么?”
苏子漠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沈洺,沈洺这才发现他眼底还未褪净的情/欲痕迹,暗红色的酒水顺着嘴角淡淡流过,他整个人都显得妖孽又阴沉。
“我是她的未婚夫,做什么难道不是理所应当?”苏子漠低低反问,声音暗沉得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
☆、第23章
沈洺被苏子漠的语气所阻,隔着吧台伸手恨恨揪住他的领口:“苏子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自己陷进怪圈不能自拔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温吞给你陪葬?你想毁了她吗!!!”
苏子漠并不动怒,淡定地任凭沈洺揪着自己的衣领,低垂眉眼淡淡道:“我做什么还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一句话把沈洺噎得找不着北,不等他喘气,苏子漠又用眼风扫了他一眼。“你这么紧张温吞,莫不是喜欢上她了?”
“狗/屎!”饶是沈洺再有风度也让这苏毒舌气疯了。“苏子漠你是不是疯了?见人就咬?我……我说什么做什么不是为了你好?事到如今你反倒怀疑起我来?你小子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不顾一切跟着你来的A市?喜欢温吞?你他/妈可是敢说!”
话音刚落,沈洺便忿忿地一头撞了出去。
巨大的关门声“砰”地响起,搅起了一室灰尘,屋子里又迅速恢复了宁静。
沈洺真是气苦,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说,遇见这种有理说不清的主儿真是没辙。
他反手关上家门以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好像是他家,要走也是苏子漠走啊!沈洺恨恨地踢了一脚大门,反而把自己撞得生疼。到底拉不下脸来再回去,他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叼着烟朝楼下走去。
苏子漠坐在吧台上,领口被沈洺刚刚拽的七歪八扭也不顾,却令他愈发透出一股颓废的美感来。
苏子漠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烈性的酒液顺着食道冲刷进去,火辣的感觉却使苏子漠愈发地清醒起来,温吞泪眼朦胧却倔强不肯哭出声的模样不期然撞上心头,苏子漠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捏住一样,剧烈地绞痛起来。他索性拿起酒瓶,直接仰头将烈酒喝下肚。
沈洺在楼下抽了半盒烟,他气怒之下冲出家门,身上什么也没有带,深更半夜不知去到哪里,仰头看看自家窗户,心里暗骂这个苏子漠,出来给他开下门能死啊?
浑然不觉自己这股子怨愤的模样像个彻头彻尾的弃妇。
沈洺走了几步,扬手招来出租车,报上苏子漠家的地址后埋头睡上了觉。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在驾驶座上响起,沈洺抹了抹嘴角的疑似口水,撑起身子来醒了醒神。
“师傅,”沈洺腆着脸笑,搓着手跟司机师傅打商量。“那个,您看,我今天出门急忘带钱包了,我能上楼取趟钱么?”
司机皱眉,当然不同意:“你叫家人下来给钱不得了。”
他倒是想呢:“那啥,我也没带手机。”沈同学,您到底干什么来了?
司机拉下脸来:“没钱坐什么出租车?你不能走。”
沈洺哭丧着脸,自己理亏也不好发火,在苏子漠那儿刚受完气又让出租车司机噎了一顿:“那成,您跟我上楼去取,行不?”
温吞本来已经睡下,听见门铃响,她皱了皱眉,还是披着外套起身过去开门。
门被拉开一道小缝,温吞以为是苏子漠,有些迟疑地拿不准用什么面目面对他。
“温吞?”沈洺难得没叫小胖妞,讨好的大脸蓦地出现在她眼前,他忽闪了下引以为傲的长睫毛,眼神勾魂夺魄:“能帮我付下车费不?”
温吞沉默着点点头,替沈洺付了车费把他让进来。
沈洺挠了挠头,看着温吞在沙发对面坐下,此地无银三百两说:“苏子漠在我家。”
听到那个名字,温吞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沈洺知道她心里难过,还是忍不住替苏子漠找补了下:“今天公司出了点事,他可能心情不好,你多谅解……”
话没说完,温吞已经忍不住伸手揪住自己的领口,沈洺眼尖地看到青紫色的吻痕不堪入目,想也知道盛怒之下那浑小子下了多狠的手,沈洺也没法儿说什么了。
谅解?说得容易,谅解就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就能当作他没有伤害过?
沈洺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安慰温吞说:“苏子漠那混小子向来面硬心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替你教训他来着——”
这话说的心虚,温吞淡淡扫了他一眼,举手投足间颇有苏子漠的风格。替她教训?然后呢?被教训得连家都回不去?
沈洺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是因为韩晓说了真相的缘故,苏子漠才如此暴怒?两头不讨好的事情,他是说多错多。
温吞冷着脸,起身行动间还是一瘸一拐,沈洺那双贼眼一扫,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下免不了又骂了一番苏子漠不懂得怜香惜玉。
“二楼还有客房,你随便挑一间吧。”温吞不想多说什么,白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沈洺趁天色蒙蒙亮,没敢再惊扰到温吞,蹑手蹑脚先去了趟支队把家里备用钥匙取走,顺便请了一天假,这才大摇大摆回了自己家。
一屋子酒气熏天的味道惹得沈洺都皱起了眉头,骂咧咧走进来一眼看见已经醉倒在吧台上的苏子漠,颓废不堪的模样让他所有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