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吞恨不得点头哈腰给温柔作揖的心事都有了,放下电话后一改刚刚的沉默,淡定用眼风扫了李可可一眼。
“李可可是吧?”温吞笑眯眯地勾了勾嘴角,说出的话再不留半分情面。“真是愚蠢的女人,如你所说你跟苏子漠两情相悦,你不该好好思考怎么抓住他的心,反而来找我这个未婚妻的麻烦?就算我今天与他解除婚约,你能保证明天不会再出一个未婚妻?”
李可可没想到温吞也有伶牙俐齿,当下被说得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温吞鄙视地上下打量她一番:“明星?不就是靠着这张皮混口饭吃?如你所见我长得没你好看身材也没有动人,那么你猜苏子漠又为什么跟我订婚?你以为温氏企业的招牌是挂着玩的?真是异想天开啊——李可可是吗?我今天看见新闻了,拍得不错,角度刚刚好,叫熟人都能认出来——哟?”温吞故作惊奇地直起身子来,捣着嘴巴看热闹一样打量起李可可来。
“您怎么还在这儿呢?让我想想,上一个妄图勾引我们家小漠漠的女人被流放到哪里去来着?啧啧——”温吞说得声情并茂,她自己都要感动得哭了。
李可可眼神一凛,强自挺直了脊背不肯示弱,红唇闲闲一勾:“你少来威胁我,子漠不会这样对我的!”
“你才认识他几天?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温吞不屑一顾地轻笑,“你倒是回去试一试,看他还会不会再见你!”
温吞推开面前苦涩难以入口的咖啡,拎起手提包扬长而去,临走还白了李可可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正传进她的耳中。“算是个什么货色也敢出来见我!?不自量力!”
明明完胜扳回一局,温吞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她出来也没有带司机,索性自己沿着街边溜达起来。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这感情的豪赌里,哪里又有真正的赢家了?她能够理直气壮地打发走李可可,仗着的还不是身后温家?
往后的日子里,难道都要这样度过了吗?用自己可笑的那一点权势,为了一个男人倾尽所有?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站在街角的烤鱼店外,温吞渐渐出起神来,这家店只苏子漠带她来过一次,那时候她刚刚被解救,从自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他的地狱里倏忽间来到了天堂,他为她点餐替她择鱼刺,她还以为他是真心对她。
是啊,苏子漠那样的人,如果不是真心,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和生命,对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
温吞的手指无意识地边走边滑过街边墙面,最后终于在烤鱼店门口站定。
她必须要大吃一顿。
这个时间店里已经渐渐冷清下来,温吞却不自知,犹自埋头点了几个自己最爱吃的低菜,吩咐服务生一定要烤得烂烂的再端上来。
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烤鱼很快被端上来,色香味俱全的卖相勾得人食指大动。
天气很好,淡淡的晚风从窗口吹进,拂动了温吞眼前的发丝。
她低下头,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鱼肉鲜嫩肥美,配菜也香甜可口,可是却无论如何细细咂摸也找不回当初的心情来。
温吞自嘲地想,这算不算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她往后的人生岁月过得是有多不尽如人意,才叫自己到现在都对那天的美食念念不忘?
记忆真是可怕的东西。
是要到现在这个地步才明了,她如今心中的悲伤难过,连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也弥补不了了。
☆、第26章
沈洺最近脾气很糟糕。
但再糟糕也不敢糟过家里那位大神。
苏子漠已经在他家住了七天了,天天早出晚归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清醒的时候永远阴沉着一张脸,不管沈洺如何暗示,他似乎铁了心说什么也不回家。
沈洺倒不是心疼自己那张大床,但苏子漠总在这儿住下去,说起来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觉得有必要再找苏子漠谈一谈。
想要找苏子漠谈一谈的人还不在少数。
这天早些时候,温氏企业的办公大楼里迎来了一位稀客。
“小姐您好,请问找谁?”前台恭敬有礼地问候,话音落地后才看清面前女人的长相,一瞬间长大了嘴巴不知所云,“大、大小姐……”
温柔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只说一声我找苏子漠,便径直拐进了电梯中。
大小姐常年在外忙业务,轻易不再大本营现身,前台勉强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已属不易,这时才缓缓回神,立刻把电话打到了十八层。
“江秘书,大小姐来了,气势汹汹的样子,说去十六层找总经理了——”
“好的,我知道了。”江之行放下电话,对着温如意无奈地笑笑。
“苏子漠,你给我出来。”温柔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抬高了声调站在门外喊起苏子漠来。
苏宸皱了皱眉,扶好鼻梁上的眼镜立刻跟上前来:“大小姐,苏先生他……”要说的话没说完,已经被温柔狠洌的眼神瞪了回去,苏宸不敢放肆,乖乖替温柔将大门拉开,先生,您自求多福吧。
“请坐。”苏子漠早听见她的声音,当下淡定地坐在办公桌后让她进来。
温柔站在桌前俯视苏子漠,气势十足的木有,随手甩了一本杂志到他面前:“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子漠只扫了一眼,便知道事情原委,他轻咳一声不愿多说:“我自有主张,温柔,你越界了。”
温柔瞪圆了眼睛,娇美的脸上怒火冲天:“你有多长时间没见过温吞了?我还道只是闹了什么小矛盾,现在看来,您真是病得不轻啊——还知道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么?温吞一心为你,你就是用这个来回报她!?”
苏子漠眼神一凛,温柔不说还好,这一开口便激怒了他,他冷笑一声,嘲讽地勾起嘴角:“多谢提醒,我这一生恐怕都忘不了,如今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一声质问令温柔也迷惑不已,但她不肯输了气势,一径地坚持道:“苏子漠,我不管温吞那傻子在想什么,但你最好不要伤害她,不然——”她顿了顿,倏忽间转出一抹笑容来,“将来最先后悔的人,你猜猜会是谁?”
两个人争吵的声音早隐约传出了门外,苏宸听得不清不楚,心里也焦急万分,生怕自家少爷被人占了便宜,一直在门外走来走去忧心忡忡。
“苏宸,温柔在里面?”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江之行颀长的身影随之而来,示意苏宸推开大门。
“温柔?怎么来了也不跟你父亲说一声?还要叫我这个秘书巴巴地下来请你,嗯?~”江之行的声音甫一响起,温柔立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瞬间蔫了。
苏子漠可没有错过温柔耳根一闪而逝的红晕,他了然地嗤笑一声,扬手对着江之行摆摆手调侃道:“难得大小姐降贵屈尊肯来我这儿赏脸,接下来的就请江秘书了——”
温柔真是恨铁不成钢,狠狠剜了苏子漠一眼,趾高气昂走到江之行面前,连正眼都没有看他,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苏子漠抱拳对着江之行揖了一揖,算是感谢他的解救。
“温柔,这么久没来公司,一来就闹别扭,嗯?~”江之行的声音含着淡淡的宠溺,目光柔和得要滴出水来。
站在电梯里温柔丝毫不买他的账,反而嫌恶地撇了撇嘴角:“别一副教训人的面孔,好像比我高了几辈一样,我不是温吞!”
“呵——”江之行不在意她的态度,只当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淡淡一笑。“温吞见到我还不是要叫一声叔叔?温柔,你如今长大了,我……”
温柔忍不住翻了顿白眼截断他的话:“温吞是温吞,我是我,你能不把我跟她相提并论吗?”她像个刺猬,逮谁扎谁。
只有江之行知道,小丫头是竖起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她坚强了太久,也该歇歇了:“好好,我不说了,你既然来了就跟你爸爸好好待会儿,晚上正好有个慈善晚会,我叫人送礼服来——”他摊摊手,“你爸爸又准备一个人出席,既然现在有你,就陪他走一圈吧,嗯?~”
看着江之行澄净透澈的眼神,温柔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她什么都不怕,偏偏受不了有人无条件地对她好。
“傻丫头。”看着温柔不自在垂下的面孔,江之行忍不住像平时对温吞一样,伸手揉了揉温柔的长发。
“江之行。”温柔一动未动,淡雅的嗓音幽幽传来,一字一句。“我已经长大了。”
苏子漠回到沈洺家中,就见沈洺吊儿郎当倚在门口正作迎接状。
他随手脱下西装外套,无意识问了一句:“下班了?”
沈洺要被他气吐血,跟着苏子漠身后絮絮叨叨:“大神,您什么时候从我这儿移驾?您不是打算长住吧?”
苏子漠顿了两秒钟,施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沈洺,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洺见他神情严肃,也一脸凝重地坐过去:“照我说呢,就算温家真有什么不对,也不能把气撒在温吞身上,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只是需要时间想清楚而已。”
苏子漠不说话。
沈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那个新闻……我也看见了,你最好早一点跟温吞解释清楚,不然的话,她要是多想了怎么办?”说着他自己反倒不自信地笑起来,“你把人家欺负得那么狠,小胖妞原不原谅你还两说呢吧,诶,兄弟,好自为之啊——我这儿永远欢迎你,但你总不能躲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