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醍醐灌顶,温凉谢过他便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到洗手间,镜子前有几个身材极其火辣的女人正在补妆,都穿着低腰的紧身裤,低胸的上衣,不知是她几倍大的白兔正随着她们弯腰的动作呼之欲出。温凉克制不住的紧张,却还是走上前去,和她们的浓妆相比,她简直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芙蓉。
“你好,请问你们认不认识这个女人?”温凉极小声地说,楚楚的脸上浮现出略显哀伤的神色。
“你找她干嘛?”因为职业的原因,几个女人多少有些敏感,面无表情地冷冷反问。
温凉的表情几乎垮了下来,呐呐地说:“她是我姐姐,前几年来到这里打工,后来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了,我才找过来,你们有见过她么?”
温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柔弱的模样让几个女人俱是一愣,做她们这一行的,多少有些难言的苦衷,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女人一边涂着腮红一边对温凉说:“不认识,几年前我们根本还没来,再说天上人间的姑娘都是每四年换一批的。”
由远及近地忽然传来刺耳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温凉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四十左右样子的女人,浓密金色的大波浪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丝丝缕缕都热辣得迷死人,浓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丰厚的双唇,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
见她进了最里边的隔间,刚才那个女人又小声地对温凉比划:“听说她在这里有一些年了,现在是管我们的妈妈,你可以问问她,不过她的脾气很差。”说完,几个女人行动迅速地补完妆离开了。
大概又等了五分钟,那个女人才慢吞吞地从里面出来,满脸写满了疲倦。她洗过手,温凉友好的递了一张面巾给她,看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盒精致的女士香烟,熟练地点燃了一根烟,夹在了纤长的食指和中指间,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慵懒地倚在墙上打量着温凉。
烟给了她一种特殊的美丽,青烟絮絮的她虽然看着自己,温凉却觉得她的眼神有点飘。
“姐姐,你认不认识这个人?”温凉拿着夏春晓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问。
她只是瞥了一眼,满脸的轻蔑:“她早就不在这里了。”
温凉一听她知道脸上涌现出不易察觉的惊喜:“不在了,为什么不在了?”
那个女人优雅地弹了弹烟灰,狐疑地打量着温凉:“你问这么多干嘛?你是她什么人?”
温凉在李靖生的带领下已经算是半个行为分析大师了,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不耐烦的模样,顿时猜到了不少,于是冷冰冰地说:“我男朋友和她好上了,我要让他们俩都付出代价。”
那个女人神色微变,嘴角闪过一丝嫌恶:“哼,十年前我和她一起来的这里,只可惜,她比我运气好,后来遇到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被包养了。”
“那你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么?”
“名字,不知道,倒是见过几次面,不过好像四年前出了事,被人举报了。当时夏春晓还来找过我。现在怎么落难了,又去勾引年轻小伙子了?”她大口的吸着烟,烟雾上升弥漫住她那轻蔑又有些难过的眼睛。
温凉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似的,火辣辣地疼,看着小姑娘失神的模样,女人又笑到:“你看着不大,你男人多大了,竟然能和她搞在一起,我劝你赶紧分手得了。”
温凉僵硬地杵在那里,大脑晕乎乎的,她刚才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她的父亲温纪中吧,四年前,他也是被人举报。怎么会是这样?!她视若神明的父亲,除了她的妈妈,外面怎么还会有其他的女人,那半边的玉,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送给一个风尘女人?
手一点一点收紧,捏着照片的之间微微发疼,最后被温凉揉成一团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像是回到四年前,所有的心酸、委屈、无助再一次得铺天盖地而来,席卷了温凉所有的理智,抽走了她身体的每一丝力气。温凉提着包,神色恍惚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出门便撞上了一个满脸肥油的胖子。
“对不起。”温凉道过歉继续向前走。
温凉楚楚动人的样子似乎激起了胖子极大地兴趣,下一秒,温凉的包便被他从后面拽住胳膊。
“你想干嘛?”
“想干嘛?撞了人就想这么走?”他笑得猥琐,温凉却一阵烦躁。
“那你想怎么样?”
满脸油光可鉴的胖子邪笑着俯身压住温凉,浓浓的酒味烟味恶心地温凉直想吐。他的手甚至顺着温凉的腰线直接摸上来,温凉一阵发麻,脚毫不客气地招呼上去,一脚便用力地踩上了那个胖子的脚背上。
他‘哎哟’一声惨叫起来,随后从厕所又走出来几个男人,应该是和胖子一伙的,直直的一排朝温凉逼过来。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因为害怕剧烈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这一切都极大了刺激了那个胖子。他看向温凉就像看着陷入圈套的猎物,然后奸笑着缓步走来。
“别碰我!”温凉把包护在胸前,声音却有着丝丝的颤栗,有些绝望更多的是害怕。她多希望现在能有个人出现带她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可是除了昏暗的灯光,来往的人全是一张冷漠的脸,视若无睹,就像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家常便饭一一般。
后面一个高个子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小的藏刀,上下地甩动,语气极为轻佻:“能被我们老大看上是你八辈子的荣幸。”
温凉看着面前围上来的男人,无助的泪水一下子冲出眼眶,那么多双肮脏的手上下其手,还有一股死死的力量按住她的胳膊把她死死地钉在墙上。温凉有些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就在她以为难逃这一劫的时候,后面传来一股冷冽低沉的声音。
“别动她!”
“谁多管闲事?”咸猪手们一个个转过去,温凉趁着他们放手快速冲了出去,胖子眼疾手快地一下子抓住她的包带把她牢牢地扣在怀里。
“齐总,这样就没意思了?”胖子戏谑。
“你动她一个手指,我会让你整个手臂搬家!”
齐矜虽然是对着胖子说的,眼神却温柔而坚定地看向温凉,有那么一瞬,温凉觉得像是回到了高中,那段他陪伴自己的日子,他也常常这样温柔地注视着她。仅仅一秒的对视,刚才没流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肆意地在脸上蔓延。
胖子好笑地环视了一周,笑得更加邪魅了,“我也警告你别惹我,要是让你那个小女朋友知道你在这里拼死命地护着其他女人,你猜猜她会这么样?”
齐矜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一点点收紧,眼角眉梢都是寒意,看向胖子的眼神犀利地让人发颤。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跑来一个男人,低沉地吼到:“警察来了。”
齐矜的脸这才慢慢变得柔和,柔和之中又带着意料之中的自信。
胖子的脸上浮现一丝狠厉,低声咒骂到:“小子,算你走运。”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来的几位警察很快就像这边走过来,温凉见机大声呼救。警察很快就注意到这边,小跑着过来,胖子为首的混混很快乱作一团,自顾自地冲向大厅。
齐矜很快把温凉拉过自己的身边,紧紧地抱在怀里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这么近的距离,这么亲密的拥抱,两颗心就像是回到曾经,齐矜的手臂力道情不自禁地加紧,轻轻吻上她的发丝。
忽然,刀光一闪,来不及躲避,齐矜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搂住温凉,背上就传来撕裂的刺痛。再抬头,那个胖子已经被一名警察制伏。
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温凉抬头一看便看见他微微痛苦地脸,再看他的背,生生的被那个胖子划了一道长口子,鲜血正一点点的渗透出来立刻沾满了半个背。
温凉颤抖地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眼中的泪却再也忍不住。
“你干嘛,你干嘛挡那把刀?”
齐矜疼得倒吸凉气,却微笑着一只手把哭泣的女人紧紧地箍在怀里,这样的温存是真实的么?她真的就在他的怀里?背上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齐矜却在温凉清香的发丝里迷失了自己,即使这么疼,也不要放开,他就知道,她永远是她的无法控制。
还要多久
去医院的路上温凉习惯性地给江子夔打了个电话,在过去的几年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选择第一个告诉他,不是因为其他,而是那时候的温凉身边只有他。十八岁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内心的孤苦无人倾听,而他的出现无疑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
因为伤口有些深,进了医院温凉便陪着他去缝针,褪掉衣物,温凉看着他精瘦的背上早已被鲜血沾染得模糊不清,而那条刀伤在整个光滑的背部显得更加触目惊心。他坚持不用麻药,医生也就这样缝了起来。
不是不疼,而是齐矜不舍得错过温凉脸上淡淡的泪痕和微蹙的眉头,在最疼也是他最清醒的时候,他可以看见这个女人在心疼,是为了他而心疼,这是一种多么疼痛的甜蜜,只有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