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疾风散流年 (木吾桐)

　　“是。”她目光平静。
　　他还想说什么，顿了顿，终是没开口。起身，拿起外套，两人一起出来。
　　走出餐厅，两人告别，蓝佳妮转身离开。身后，程利东轻唤她：“佳妮。”
　　本能的，她停下来。程利东跟上来，转到她面前，看着她的肩膀：“我其实，是想说我已经正式提出离婚了。”他稍顿，“我知道，这事儿跟你说不着，可说出来，我心里总觉得是个交代。”
　　蓝佳妮点点头，瞅着他的裤管，语出艰难：“我现在已经不怨你了，所以你不必自责。”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更没有立场奢望你。我只盼还能做你的利东哥，做你的亲人。”
　　“我知道。”蓝佳妮有些哽咽。必竟，他曾是她生命里最依赖、最信任的人。
　　一下午，蓝佳妮的脑海里，都会冒出来：他真要离婚么？以后的他，该怎么办？转而又感叹，真是老天弄人，曾经觉着要一辈子的两个人，因着一段来了又去的插曲，便再无可能。
　　周五时候，岳成打来电话。“蓝小姐，我这一两天要去河安，想着你可能回去收拾些东西，要不要一起走？”
　　“好啊，什么时候？”蓝佳妮也盘算着这周回去，把河安的房子退了，把东西收拾了。
　　“那就明天早上，可以吗？”
　　“好。”
　　第二天一早，岳成和蓝佳妮出发回河安。
　　蓝佳妮对岳成，已是熟惯，两人东一条西一绺的聊天。
　　“那天晚上，谢谢你。”蓝佳妮想起那晚在工业园区的心惊胆战。
　　“蓝小姐那天吓坏了吧？”岳成笑笑说，“我们只觉得工业园区偏僻不方便，如果早知道那个苟主任心术不正，顾总也不会让你待那地方。”
　　“你跟他很久了么？”蓝佳妮一时好奇岳成眼里的顾聿铭会是什么样子？也是冷漠倨傲、强悍自我的人么？
　　“他出国前，我是他家的勤务兵，后来他从国外回来，我就一直跟他做事。”
　　“他家还有勤务兵？”那是什么样的家庭？
　　“确切说，是他外公家。他外公是部队上的老首长，他妈出事后，他就一直跟他外婆住。” 岳成的表情，像是回忆久远的事情。
　　“他妈妈出事？当时，他很小么？”这个消息，让蓝佳妮吃惊。
　　“他七岁那年，他妈遇上车祸。”岳成稍顿，不忍回忆，“当时顾总就在车内，当妈的保全儿子，自己没救了，惨呐。”
　　蓝佳妮心有戚戚然，把脸别向车窗外。她没想到，那个男人和她一样，都在小小的时候，失去了至亲，竟然，都是车祸。
　　深秋的早晨，公路两侧的田野一片空荡，目之所及，远处的山峦雾霭萦绕，若隐若现。
　　岳成还在回忆里，像是自言自语：“顾总小时候也不容易，老两口暮年丧女，老爷子没几年走了，老太太身体也垮了，他便被送去国外。”
　　“他爸不管他么？”
　　“男人再娶，妻绕子承，哪还顾得过来以前的儿子？”
　　他原来是后妈？蓝佳妮的同情心泛滥，刨根问底：“那陆聿昊？”
　　“他爸续弦又生的，顾总随母姓。”
　　蓝佳妮的脑海里，所有后妈的版本，统统上演一遍。
　　此时，岳成有电话进来。
　　“嗯，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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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明天下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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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放心。”
　　蓝佳妮听出来，是顾聿铭的电话。
　　挂了电话，岳成道：“顾总在新疆不放心，让我帮蓝小姐把河安的事情都处理好。”
　　“他在新疆？”
　　“嗯，有个项目已经通过董事会，要在那边铺开。”
　　“那你不用去吗？”印象中，助理总要跟着老总。
　　“家里也得盯着点。”稍顿，岳成叹息，“外面要奔波，家里不省心，他也不容易。”
　　蓝佳妮模糊着理解岳成的话，模糊中，觉得她又认识了另外一个顾聿铭。
　　两人到达河安。蓝佳妮收拾东西，岳成去忙自己的事情。
　　家俱是房东的，蓝佳妮只收拾些衣物用品。要的打包，不要的扔掉，收拾下来也就装了两个大包完事。
　　然后，去到中介公司退房，竟然遇到了柳青青。中介公司不大的服务厅，两人走了个面对面。
　　“青青。”几日不见，蓝佳妮眼里的柳青青更加陌生。华贵的皮草，完整的貂皮附着肩膀，高高挽起的发髻，涂沫精致的脸庞，俨然，一个贵妇。
　　“你怎么在这里？”柳青青对遇见蓝佳妮也很意外。
　　“我来退那房子。”蓝佳妮解释。
　　“我也是退房，”柳青青紧接过蓝佳妮的话，“我要结婚了。”
　　“噢？哪天？”
　　“下个周日，今儿赶得巧，就不另行通知你了。”柳青青观察蓝佳妮的反应。
　　门外，有高大壮硕的男人进来。柳青青迎上去，挽着他的臂，冲向蓝佳妮：“这是我未婚夫，王迎玉。”
　　蓝佳妮冲那男人打招呼，男人淡漠的点点头算是回应。蓝佳妮知趣，走开去办手续。
　　柳青青凑上来，也办手续。仿似无意的，问起：“你和顾总，什么时候结婚啊？”
　　“嗯？”蓝佳妮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柳青青拉长声音，像是考虑怎样说，“你和顾总在一起？”
　　看着柳青青探询的表情，蓝佳妮反应过来，笑而不语。
　　柳青青摸不着答案，补上一句：“我是说，你们结婚的时候可记得通知我。”
　　蓝佳妮允诺：“我结婚的时候，一定叫你。”
　　柳青青更摸不着头绪，一时拿不准蓝佳妮和顾聿铭是哪一种关系，不觉有些沮丧。
　　此时，岳成的电话过来，问蓝佳妮在哪里，他已办完事，过来接她。
　　蓝佳妮报上地址。
　　“是顾总么？他一会儿过来接你？”
　　“他出门了，是他助理。”蓝佳妮办完手续，不等柳青青，走出中介公司。
　　身后，是柳青青瞪大眼，讶异的表情，转而，便是愤怒。
　　蓝佳妮站在中介公司门前的人行道边，等着岳成。心里，暗暗询问自己：刚才的蓝佳妮，是虚荣么？忽然就觉得自己没骨气，既然觉得跟他不耻，又何必扯着他的幌子满足自己的虚荣？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的留言偶一遍遍看，感谢一直支持偶的亲们，感谢你们：）




☆、第三十章

　　周日，蓝佳妮参加了柳青青的婚礼。标准的有钱人有权人的婚礼,各色豪车,招摇过市,天元酒店，宾客云集,各地佳肴，异彩纷呈。
　　之前,陆聿昊打电话给蓝佳妮，说他要来河安参加柳青青的婚礼。然后才知道，蓝佳妮调到了青川,于是两人相约同来。
　　姜牧川和顾聿铭都收到了柳青青公公河安财政局长的邀请,姜牧川托蓝佳妮捎了份厚礼,而顾聿铭托了陆聿昊。想来也是，这样的场合，顾聿铭自不屑参加。而姜牧川，或许也不屑于柳青青的幸福。
　　这一日的柳青青，身着洁白婚纱，娇羞妩媚。由人及已，蓝佳妮自是感慨万端。尤其是婚礼进行到新郎牵过新娘的手，司仪在一旁煽情的演讲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令蓝佳妮真是羡慕。黯然之际，暗问自己，能执已之手，与已偕老的人，会在哪里？又自问自答：会是顾聿铭么？完全没有可能。
　　“哎，羡慕不？”身旁，陆聿昊凑过来。
　　“羡慕啊，青青终于觅得好归宿。”蓝佳妮实话实说。
　　“说实话，我也好羡慕。”陆聿昊故做神往的声调。本能的，蓝佳妮觉得他下面说不出好话来。果然，他脱口而出：“要不，咱俩凑合一对？”
　　蓝佳妮转头瞪他，就见他正一脸看耍猴的模样，瞧着一对新人在众人起哄声中吻了又吻。她被他的表情逗乐，无聊的退出人群，寻着座位准备大吃一顿。
　　刚才的一瞬间，她忽然顿悟：原来你看重的东西，你哭泣，哪怕难过要死；你欢笑，就算高兴要疯，于别人来看，都是一场热闹的笑料。就像她于顾聿铭，她刚才的黯然落寞，只会让人笑话。
　　蓝佳妮和陆聿昊返回青川的路上，陆聿昊问起：“你怎么想起来了青川？”
　　“调的呗，我脑袋一热也来不了。”蓝佳妮于陆聿昊说话，一贯的没个正形。
　　“谁的杰作？姜牧川还是我哥？”他的声音低沉，竟少了一贯的油滑。
　　蓝佳妮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顿住，随即实话实说：“顾聿铭。”
　　“果然是他。”陆聿昊像是自言自语。
　　他还记得那次，蓝佳妮伤了胳膊，他带她去跟顾老大吃饭。这种事如果搁以前，少不得一顿训，因为顾聿铭曾不止一次的提醒他，不希望河安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那天，顾老大并未责怪他，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却也并未多想。
　　直到顾老大出手，帮蓝佳妮解了吴嫂的围，陆聿昊总感觉隐隐的，有些不对劲。倒不是说顾老大舍不得那几个小钱，而是这种做法根本就不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