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会醒?”
姚语欣摇摇头,“没人知道,连Byron.Lie也不确定他能不能过的了这关。”
“能,一定能。”
林品言的声音很坚定,但天知道她心里是有多害怕。
“是啊,你来了,他会醒的。他呀,从来放不下的就是你。”姚语欣拉住林品言微凉的手,拍了拍,“你陪他说说话,我在隔壁的陪护房间,想知道什么随时过来找我。”
姚语欣轻声掩门离开。房间里空落落的,安静得只剩下仪器冰冷的声音,和林品言的呼吸。好不容易才迈开沉重的步子,明明不过几步,她好像走了好久,才走到他身边。
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心中的所有的怨恨暂且都放下了。原来,再多的怨恨也抵不过这一眼的眷恋。
“不过几月不见,你怎么这样了呢?”
林品言握上那只被仪器缠着的手,冰冷得渗人。以前这双大掌是那样温暖厚实,握着她疼*的暖着,没事儿的时候还喜欢亲昵地绞着她的长发,每当那时候,她只是乖巧地躺在他怀里,安静地享受着。现在把他的手放在她的发边,也找不回来了。
“我是你的小丫头呀,你不睁眼看看我吗?你想我了吗?我不敢想你,你也不想我了吗?这么没良心!想我就睁开眼看看我呗!”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有一丝颤动,她的话都好像对着空气讲着。
“怎么?真不愿意见我呀?你生气我当时的话了?”
她起誓他们此生再不相见,是天各一方的不相见,而不是像这样,明明咫尺,却不能相见,不是生死相隔的不相见。一语成谶,成了对他的诅咒!
“我学会熬粥了,还会做饭做菜,你不想尝尝吗?你以前总说我不会做饭当不了贤妻良母,我现在可是能证明你看走眼了。”
以前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她娇气,也不是她懒,而是每回她不是菜刀切到手,就是下油被烫到,后来他就再不让她学做菜。他说他不嫌弃,有他当贤夫良父就足够了。
忘了他并不是个贪吃的人,美食并不管用。
“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不然我就一辈子不让你知道。”
她要告诉他,他们有个女儿,长得可漂亮了。眉宇间还越来越像他,他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肖铭冬,你要再不起来,我真要生气了。”
习惯了“肖铭冬”这个名字,都忘了,只有董鸣才会怕她生气,才会受她威胁,才会哄她。
“你生气啦?真小气,我找了你八年都没有这样,你怎么能说不理就不理了呢?”
威逼利诱都用了,美好回忆也用了,都不管用,她感觉自己好无力,好挫败,像是掉进黑暗的深渊里,看不见光。
“好嘛好嘛,给你闹一次脾气嘛!我收回以前的话,你气消了就要醒咯。”
低下头,吻上他的冰冷的手,泪水滴在上头,吃尽嘴里,咸的发苦。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有没有看见熟人?
☆、不堪回首
半天过去了,房间里依旧安静如初。林品言自言自语的也说累了,从浴室里打了盆热水出来,浸湿了毛巾,拧干,开始给他擦身,按摩,嘴里又开始呢喃着念念有词,像极了那些唠叨的老太太。巡房的护士看见,劝她说这些都有专门的人做的。她不许,“他这人*干净,只有我知道他脾性,我来就行。”
护士看着病房里仔细替病人擦背、按摩的女人,心里感动,窃窃私语。
“她是他的妻子吗?”
“是吧,不然还有哪个女人会那么尽心?”
“那真是可怜了,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守了活寡。这样的病人我们见不少,没几个能醒过来的。”
“别说了,留着一口气,好歹有个盼头,比什么都重要。”
无声无息的三天,不眠不休的三天,自言自语的三天……三天里病房的时间像是停止的,没有转动,没有改变,病床上的人依旧无声不息的躺着,对身旁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换班的护士进来,看着玻璃窗里一直对着空气说话的女人,摇头叹气,“又没睡啊?已经第三天了。”
“还是没反应吗?”
“没有,吉他都弹了两天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
“谁说不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啊。”
“护士长怎么说?”
“说上头不让劝,由着她去就是了。”
“这么狠心?就怕闹出人命。”
“人各有命,哪里是说劝就劝得了的。”
正当护士们再为里面的人担心着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林品言走出来,两眼布满血丝,眼下深深一圈青紫,面色不见得比病床上的人好到哪去。她走出病房,径自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林品言敲门进去的时候,姚语欣正在跟懂懂视讯通话中。听到小孩子的声音,林品言先是愣了一下。
“你儿子?”
“是啊。现在住在爷爷家,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我们习惯聊上几句。”
“我能见见他吗?”
这个孩子,林品言听说了很久,却从没有真正见过,她只记得是个跟苗苗差不多大的男孩儿。
“当然可以。”姚语欣点头答应,转头跟屏幕里的懂懂说,“懂懂,记得妈妈跟你说的阿姨吗?她想跟你说话,好吗?”
看着姚语欣慈*的笑容,温柔的语气,林品言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慈母,比她厉害多了。
林品言稍稍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走过去,屏幕里的小男生一点都不惧生,展着跟姚语欣极像的笑容,“Hi,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小帅哥!”
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只是一点都不像肖铭冬。
“阿姨,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没睡好呀?要注意休息哦,不然就会像我爸爸那样生病,生病很辛苦的!”
童言本无忌,小小年纪的懂懂却已经那么会关心人,尽得母亲真传,以后怕是要迷倒不少女孩子,像他父亲。想到这,林品言的心还是不由的一抽。
结束与懂懂的视讯通话,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女人,两位母亲。
“孩子多大了?”
“今年八岁了。”
八岁了,跟苗苗一样的年纪,林品言心里又是一抽。她怎么那么笨,问这样愚蠢的问题。虽然知道了姚语欣跟肖铭冬的真正关系,但想到孩子,他们的孩子,林品言心中仍是难受,像被灌了铅一下重于一下。
“叫什么名字?”
“懂懂。”
“名字真好,长得真漂亮,性格也好,随你,还好不像他爸爸!”
“因为阿鸣不是他爸爸!”姚语欣没打算买关子,“我不是他的妻子,懂懂自然也不是他的孩子。”
林品言耸起了耳朵,专注地等着姚语欣往下说,姚语欣却停住了,“来,先去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听我讲故事。”
故事太悲伤,太沉重,姚语欣实在怕林品言扛不住。
当焕然一新的林品言重新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四溢着咖啡浓浓的香气,好久没喝了,闻着竟有些馋。
“听说你*喝咖啡,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姚语欣一边煮着咖啡,一边招呼着林品言,光顾着给林品言倒,自己喝的却是清透的白开水。
“没想到不喝咖啡的人煮的咖啡也能这么一流。”
姚语欣的咖啡手艺比瑞安都还要好,齿颊留香,苦中带甘,林品言*上这种微微的甘甜。
“以前我也*喝咖啡。干我们这行的总有想不完的事儿,咖啡就是慢慢*上的。后来医生说我精神衰弱不能再喝了,才好不容易戒掉的。”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故事里有悲伤有甜蜜,很公平。
两个女人静静地喝着咖啡和白水,酝酿着怎么去开启故事的源头。
“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
这是姚语欣纠结的地方,故事太长远,也太复杂,让人无从说起,就像命运没有准确的开始,但殊途同归的总有一个结束。
“要不先说说阿鸣是谁吧!正如你所知的,阿鸣,是董鸣,也是肖铭冬,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你一定想不到,他也是方生。”
林品言的杯中的咖啡洒在才刚新换上的衣服上,明*的衬衫,咖啡渍很突兀。不是没想过他是同行,但从没想过他就是放生,原来他与她一直近在咫尺,在彼此喘息的地方。
三个男人,她生命里牵扯最深的三个男人戏剧性的居然竟就是同一个人。上帝,这是您对我的眷顾吗?还是戏弄?
“做你的监护人,这是他答应上峰让你去W市执行任务的唯一条件。他好像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会出事,换了任何人来当你的监护人,他都不放心,而你,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也许你不知道,你是史上使命最短的特工。”
谁不是左三年右三年,有命回来的都是命运的宠儿,更多的是无名无分地死在异国他乡。
“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他是方生,我们就不会……”林品言也不会说出那么决绝的话,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