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复扬起手,还想再打,眼前低头跪着的女儿,他再也下不去手。
“我林光复好好养的一个女儿,打小就把你捧在手里,掌上明珠一样的疼,晟子比你小,但他是男孩儿,也从没有你得到的关*多。我和你母亲对你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可你呢?先是跟人未婚先孕,现在好了,连小三都敢当了,究竟是为什么?你怎么就这么不自*,你当真要彻底毁了自己才甘心吗?”
“爸……爸……”
林品言猛然抬头,林品晟扶着晕倒的父亲,冲过去拉着父亲的手,“爸……”
苍白的病房,安静得能听见点滴滴落的声音。
“老林……”
“爸……”
林老爷渐渐有了意识,微微一动,睁开眼,看见床边一直守着的女儿,随即又闭上眼睛,发了狠似的把手从林品言的手里抽回来,“别叫我,我教不好你,管不住你,你大了,由着你去吧!”
“老林,你这是干什么?”
林品言从凳子上起来,她深深的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也许不是恨,是失望,是绝望。
“小言,你别往心里去,你爸爸是气糊涂了……”
“妈,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林品言不敢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扛不住,转身狼狈地逃出病房。
“晟子,赶紧跟着你姐姐去看看。”
后来第二天,林品言没有应诺再去,她从医院里出来就被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真相大白的感觉木?
林老爷子太狠了?
恨铁不成钢给啊!
☆、南方小镇
又是一年春节,春节这种传统的节日,越是淳朴的地方,就越是能感觉到过年喜庆的气氛。正如江南小镇桐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年三十的晚上围坐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包饺子,吃团圆饭,孩子们在院子里边玩闹着边守着岁。零点钟声敲响,小镇里爆竹声声,打在天空的烟火散成美丽的花朵,孩子们高兴的欢笑,大人们热闹的玩乐,热闹之下,孤独的人会显得更寂寞。
林品言站在院子里的桐树下,仰着头,看着漫天的烟火,不同于别家的热闹,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守着院子,守着自己。手里端着的饺子渐渐凉了,把余温握在手里,也不舍得放下。口袋里的电话响声也几乎要淹没在鞭炮声和欢声笑语里。
这是前几日送来的电话,为了过年专门送过来的,在这之前林品言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绝联系,日日守在这座院子里过了整整一个多月,头顶只有那片巴掌大的天空。
“喂!”
“小言,是妈妈!”
“妈……”沈如哭了,林品言咬着嘴唇,没哭出声来。“爸的身体还好吗?你的身体还好吗?”
从医院出来林品言就被带到这里,除了来给她送补给的人,就没见过任何人,更别说家人。
“好,都好!不要担心我们,倒是你……孩子,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外头连口热饺子都吃不上……”
话到这里沈如已经哭得说不下去,林品言听到有人在旁边埋怨,“我就说别打,你非要打,你说这大过年的你这是干嘛?”
“你跟孩子说两句吧!”
沈如把电话递给林光复,林光复看了一眼,别过头,尴尬的不去接,“不说,有什么好说的。”
父亲的话通过话筒传过来听得很清楚,听得林品言心里发酸,父亲还是没办法原谅他,是啊,他是该生气的。他戎马一生,立下不少战功,手下带出不少好兵,连将军都出了好几位,就连林品晟年纪轻轻的在军中战功赫赫,唯独是她,不争气,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也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老林,你这是……”
沈如埋怨林光复的声音越来越远,想来是有人拿了电话走远了接,除了林品晟还有谁。
“姐,我托人给你带的饺子收到了吗?”
林品言低头看看捧在手里不舍得吃的饺子,泪唰唰的下。
“嗯。”
“是妈亲手包的,怕她老人家嚷着要去见你,才瞒着她。”
她怎么会吃不出来,这吃了快三十年的味道,是母亲温暖的味道。
“嗯。”
林品晟虽然是家中老幺,明明比林品言小了好几岁,但处事比她持重许多,庆幸有他,不然家里这会儿只剩下两个替她操碎心的老人,她的罪孽只会更重。
“你一个人在那好好的,别想太多,就当度假。需要什么让人给我带话,我会想办法!”
“晟子,我挺好的,不用为我担心,替我照顾好爸妈。”林品言说到这,有些停顿,心中的牵挂除了老,还有小,“我想苗苗了。”
林品晟叹了一口气,“再等等吧,等些日子,我寻了机会带她去看你。”
“嗯。”再不见,真怕自己下回见了苗苗认不出来,更怕从此苗苗认不得她这个小娘娘了。“给我讲讲吧!”
“小丫头很好,人长高了,也长漂亮了,听说在学校好些人追呢!鱼哥紧张得很,天天都去接她,还真像个当爸的担心女儿被人抢走了。不过那丫头鬼得很……”
林品言静静的听着,只有这样,才能度过这漫长的团圆之夜。
冬去春来,转眼就到了清明时节,在这乍暖还凉冷雨纷纷里,春意已近阑珊,桐花在百花即将酴醾的时候绽放,紫白色的花开满枝头,整个桐泽镇都沐浴在一片恬淡的气息里。
年过之后,林品言已经可以离开那个院子,在小镇上自由的行走,真正在小镇上生活。起初左邻右舍刚看见林品言的确有点意外,但小镇人民毕竟淳朴,没问什么,只是很热情的把她当成自家人。也许是日子久了,也习惯了,她渐渐开始以为自己这就是生活在这小镇上的人了。
这天林品言提着篮子买菜回来,在弄巷口就看见门口坐着人,她有些惊,这里平常时没人来,自从她能自由出入以后,就连补给的人也少来了,会是谁?
越走越近,她终于看清,眼睛却越来越模糊。
“小娘娘……”
背着书包的小身影远远地就朝林品言冲过来,一把把她抱住。苗苗长高了,不过八岁,个头都过了林品言的肩膀了。
“苗苗,你怎么来了?”
“鱼叔叔带我来的!”
苗苗侧身让出来,卢轩虞就站在墙角的位置。
“袁苗莘,我们说好的,我带你来看小娘娘,你要改口叫我鱼爸爸的。”
“切,我又不是鱼宝宝,干嘛要个鱼爸爸!”
“袁苗莘……”卢轩虞气疯了,“早知道让你跟你妈妈回马来西亚去,留在这我迟早被你这小屁孩气死。”
从头到尾,这“父女”俩的战争林品言都不发一言,只是搂着苗苗往屋里走。
跟在她们身后的卢轩虞不难发现她的不同,这女人越发安静了,以前她是那么多话,苗苗的伶牙俐齿都不知道是不是她教的,可现在,她安静的微笑得让人心疼。那一伤,真的让她脱胎换骨了,无所谓好与不好,只是再不是曾经快乐无忧的林品言了。
“苗苗想吃什么?小娘娘给你做好不好?”
“只要是小娘娘做的,苗苗都*吃。”
“你这小丫头,怪不得个个都说你嘴甜。”林品言捏着苗苗的小圆脸,露出久违的欢颜,“好啦,你到外头去等着,一会儿就好。”
“小娘娘,我能够参观你的家吗?”
林品言洗菜的手顿了一顿,苗苗以为这是她的家,却不知这是她的牢笼。
“当然可以啊!”
苗苗雀跃的离开,孩子就是好,总是这么无忧无虑的开心着。
“你会做饭了?”
卢轩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发现扎着围裙的林品言还真似模似样的,有了几分贤妻良母的韵味。
“人在世总要学会很多东西。”
哪怕是被逼着长大,也是长大了,她再不是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里的天之骄女。
“我帮你吧!”
林品言把洗菜的位置让出来,自己拿起刀去切肉。
“听说你辞职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就算是辞职我也得在这过完五年的冷冻期。”
这行的人的冷冻期原本分成一年、三年,辞职的就是五年。虽然不似坐牢,但也没什么太多区别,林品言知道暗地里很多人在看着自己,这次卢轩虞带着苗苗来是打了擦边球,恐怕也动用了不少关系。
“也没什么,这里挺好,我已经慢慢*上这小镇的生活了,说不定五年之后我也不想走了呢!”
“嗯。”卢轩虞的声音闷闷的,不似平常的他那么多玩笑话。“再过些日子,就更宽松了,你爸妈也可以来看你了。”
林品言实在不想把话题在自己身上绕,那只会让大家都不好受,索性赶紧转开。
“可惟姐怎么突然会马来西亚去了?”
“遗产的事儿出了点问题。”
“都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事?可惟姐什么都不要了,他们还想怎样?”
“他们像要小惟马六甲的那栋别墅,这是小惟唯一不愿放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