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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 (不近长安)


他轻轻地啄着她的脸颊,竟是一一吻干她的泪痕,低声说:“什么我欠你的你欠我的啊……”他将她拉进怀里拥着,声音迷醉的传来:“你不懂,这是因为我是……”他后面那几个字吐音不清楚,可是她听到了,听懂了,那么轻声的三个字,落在她心上,震得一颗心都是颤的。她突然一跃而起将他反扑压在身下,反客为主,竟然按住他激烈起来。
岑君西被她吓了一跳,没有一丝赘余的精壮躯体瞬间紧绷,她却缠着他无休无止,胸口的闷痛一下重过一下,也只能蹙紧眉头任由她去,谁知道周心悦竟然用了那么多的花样,一会儿这样子一会儿那样子,粘着他像是小时候吃过的绞绞糖,又胶着又甜腻,岑君西只觉得□烫热腰眼发麻,跟掉进云端一样,实在是**。
直到他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酥了散架了,周心悦才肯放过他,却依然像猫一样挠抓着他的脖子,腻在他怀里,时不时的抬起头来吻吻他。
他实在是没力气推开她,攒了半天劲儿才从被窝里伸出胳膊,在床头柜上摸到一粒药片,塞进嘴里连水都没有喝,就嚼碎咽下去了。
她搂着他的胳膊晃了他一下,爬起来问他:“你又吃什么?”
他抬起下巴来吻吻她的眼睛:“维生素。”
“我也要吃!”
他翻了一个身把她搂在怀里,摸摸她的头发,声音低低的:“乖,别闹了。”
她却认真的说:“我没闹。”
岑君西太累了,原本已经要睡着了,谁知道她竟然脸一扬,又吻上来。她的唇又湿又润,带着滚烫的热度在他唇齿间吸吮,等他的意识被拉回来才发现那是她的舌头。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融掉了,稍微松懈了一点,她的舌尖便趁机探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她推开他,声音含混不清:“苦的,你骗我。”
他实在顾不得她说什么了,全身所有的血管都在突突的跳着,□仿佛是一条激流,将一切的席卷而去,焦躁的恨不得把她按进身体里。他没忍住,一弓腰,把她重新揉捏在身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君西精疲力竭,大约累惨了,不一会儿就传来入睡的呼吸声,她渐渐清醒过来,贴在他颈窝里,想起他刚才激动下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心里是空荡荡的失落。
他说,我是……爱你的。
岑君西曾经说过他爱她,那大概是很久以前,当时父亲反对他们的爱情,他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跟她提出分手。
她一直没信,反而不顾一切,开始勇敢地倒追。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毅力,用来倒追一个人?总之她是无比的坚忍不拔,不见不催,无所不用其极,岑君西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岑君西吃什么,她就吃什么,酒吧、夜总会、迪厅……光怪陆离的地方,黄赌毒的集中营,随处可见一批闲散的人,他们平时喝喝酒吹吹牛,可出来进去都归岑君西安排,一遇到事,钢管和砍刀随时都能抄在手里,动的都是真家伙。
她那时候才知道,真黑道是不拿刀捅人的,用的都是大片的长形砍刀,挥起来虎虎生风,抡上几刀也砍不出人命。她不止一次的看到两伙人扑上去打群架,啤酒瓶像是液态手榴弹,在半空里砰砰乱飞,而钢棍砍刀也是漫天乱挥。
多混乱的场面,小姐们尖声惊叫,客人们连滚带爬,乱响成一片,她不叫不跑,只是在人群里找岑君西,紧张的手心都要掐出血来。
所幸岑君西很能打,梁博羽曾经送他学过防身术,他腿长人高,练就一身极好的腿功,姿势舒展,力度足,线路也长,尤其是赤手空拳就敢往上冲的时候,从一张桌子跳到另一张桌子上,落地就是腾空后扫,站稳了就下劈代挂,那种空中的张力,动作完成得真是漂亮。
她也见过能打的,父亲手下就没有孬兵,有的还是特种大队提干上来的,每年过年都来给父亲拜年,见到她都叫她“小师妹”,那些人的功夫不见得比岑君西好,而且岑君西更胜在气质,打斗起来干脆刚猛,即便是陷在沙发里阖目养神,都像是原野上的一匹独狼。
酒吧的小姐喜欢跟欧立宁开玩笑,但是对岑君西都得是毕恭毕敬。他对人亦是不冷不热,除了对她。
他对她岂止是不冷不热,除了每次打架的时候还记得把她往安全通道塞,他把她向来视若空气。
可她绝大多数都不甘被视为空气,爱情马拉松跑到这一步,她已经不再顾忌什么修养、颜面,掘地三尺的找到他,垂涎三尺的追着他……每天一支玫瑰,每天一顿爱心便当,风雨无阻,可他每天都会把玫瑰丢进垃圾桶,把爱心便当送给欧立宁,任凭她使尽了手段,不理她,就是不理她。
如果她再死缠烂打,他会叫保安来,干脆请她出去。他把她高高的挂起,不管不问,就连领舞和打碟师都认得她,每天见到她就招手:“七嫂来啦!”她也笑着答应。
明明所有人都承认,可岑君西偏偏一个字都不愿跟她说。
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理她了。
她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影里偷偷攥紧那枚贴近胸口的血珀珠,委屈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他说过要娶她,可携手并肩的日子路远迢迢,他在一开始就不要她了。
人生于她应该是平安喜乐,嫁一个好男人,生一个好孩子,可偏偏要选择狭路相逢,不得离间,只是因为当初她太喜欢他。
后来岑君西受了伤,枪伤,是替老八挡的,他们把他抱回梁博羽家的时候,血流了一床单,她还以为他会死,可他愣是在床上烧了半个月,又活下去了。
他醒来的时候,她正来“那个”,而他还在发烧,她只有蘸了冰水给他做冷敷,手浸在冰凉刺骨的水里一遍一遍冲洗毛巾,最后疼得她直不起腰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面有人拉开被子把她抱了起来,很快进了一个暖和的被窝,还有烫热的暖水袋也塞进来。暖水袋塞进来的时候那人似乎有停顿,最后还是犹豫的拉开她的衣服,把暖水袋贴着她的身体放好,又给她重新盖上被子。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岑君西还牵着她的手,而他已经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因为腹部受了伤,绷带缠得很厚,所以只是披着一件梁博羽的外衣,并没有系扣。
他指尖微微发凉,握着她的手并不是很紧,随着她的清醒他亦惊醒,不着痕迹的松了手,没跟她说一句话,扯了扯披在肩上的衣服,出房间去了。
她想试试他有没有退烧,可是没找到鞋子,于是赤着脚走在地上,拉开房间的门,走出去。
那时候梁博羽的家不大,略显拥挤的套二户型,客厅小的只能算是餐厅,屋里采光又不好,只能听着厨房里传来声响,她走过去,看到岑君西往锅里添加着什么,他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继续添加,却又冷不丁的转回头来盯着她□的双脚,出离愤怒的将手里的东西一扔,上来就把她打横抱在怀里。
他抱她的时候大约是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吸冷气,却一个字也不跟她说,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回卧室,顺手把被窝里的暖水袋拿走了。
他离开的时候捂着伤口,只过了一小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碗粥和一只暖水袋,甚至还有一袋零食一样的东西。
他把暖水袋先递给她,又递上那碗粥,是一碗红糖粥,熬的稠稠的,米煮的软糯香甜,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才煮成这样。他终于肯跟她说话,语气有一丝生硬:“这是嫂子给你熬的粥,红糖和枣子也是她买的。”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声色俱厉的批评她:“这么不爱惜自己,将来得了病怎么办?”
她吐吐舌头“哦”了一声,一小勺一小勺的喝粥,偷偷地拿眼瞥那一包装袋的枣子,微微有点想笑,最后实在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
岑君西皱着眉,她只得正色的说:“我想吃枣子。”
他把那袋枣子递给她,她吃了一颗就吐出一粒枣核,舔了舔嘴唇:“这枣子真酸啊!”
他又皱了皱眉头,递给她一张纸巾,而她每吃一颗就要感叹一句:“真酸呐!”
他压了压火,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生闷气。
她还是笑眯眯的说:“真酸。”
他简直是负气了,看着她一边吐枣核一边喊酸,气的转身就要走,她突然叫了一声:“哎呦!”
岑君西回头,见她表情特别痛苦的捂住嘴巴,狐疑的凝眉,“牙给酸倒了?”
她摇头,吐出一个枣核。
他怒气冲冲,没想到她又“哎哟”了一声,表情更加痛苦的捂住嘴巴。
他抓狂:“又怎么了?!”
她快哭了,泪眼迷蒙的指指嘴巴。
他又狐疑的凑上去看,她冷不丁的捧住他的脸,吻住他。
他的唇是微凉的,像是刚才他的指尖,冷凉冷凉却带着一点清爽,像是一块薄荷糖,她清晰的感受到吻住岑君西的时候,他战栗了一下,而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狼狈,速速的想要推开她,而她却吻得投入,没有任何技巧和经验,只是单纯的咬住他,蓄意的不让他离开。最原始的悸动,最初的第一个吻,他被她咬得痛,几次想要推开她,奈何她缠着他像考拉抱着桉树,他推了几次都不的成功,最后终于沉沦进来,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应她,连呼吸都是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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