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红衣 (容予之)

与紫萱和赵映尘道别后，龙鸢与龙葵走出了房屋。外面现在已是夕阳沉沉，晚霞满天，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漂亮的红色。龙葵却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她仍然沉浸在悲伤之中，不由轻声问道：

“姐姐，为什么有情人之间，总是这么多灾多难呢？”她慢慢地说着，迷茫而忧伤，“紫萱姐姐和赵哥哥才幸福了没多久，就遇到了这样无可奈何的事情；姐姐和重楼大人明明互相喜欢，可不知道为什么重楼大人却不愿意接受姐姐；父王母后原本很恩爱，但在邻国压迫下，母后不得不透支精力进行刺绣，最终病故，而姜国也随之灭了……”

“哥哥和木瑶姐姐，也非常恩爱，但哥哥战死沙场，木瑶姐姐死于剑炉。”龙葵抬起眼，哀伤地望向龙鸢，“为什么每个故事的结局，都是这样子的呢？为什么大家不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呢，难道真的是天意弄人吗？”她静静地道，“那……我和姐姐又会怎么样呢？姐姐最后也会离开我吗，丢下小葵一个人……”

龙鸢被龙葵问得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龙葵以为她的答案是肯定的，她才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龙葵。

“不是的，小葵，不是这样的。”她说，用力地摇了摇头，“虽然大家最终都走向了无可奈何的结局，但是我们不能这么想……小葵，命运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我们想让未来如何发展，就该努力把面前的路走向自己想要的方向，绝对不是老天爷说要怎么样，我们就得怎么样。”

“天意弄人又如何？别人的结局，又不是我们的结局，我才不会任由天意摆弄！”她松开手，直起身体，双手搭在龙葵的肩上，黑色的双眸带着无比的信心，直视着龙葵略带迷茫的眼，“所以，我不会离你而去，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走下去。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能拥有圆满的结局！”

龙葵怔怔地望着龙鸢的眼，她看见了她眼中强烈的自信与不屈，不知不觉间被感染了。明明已经想好了，从今以后也要成为保护姐姐的人，她却再次看见了自己的软弱，再次被姐姐保护。

“我相信你，姐姐，”她点了点头，“我也相信自己，所以，小葵会努力的，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嗯。”龙鸢微微地笑了起来，她仿佛再次看见了龙葵的成长，或许要不了多久，龙葵就真的再也不需要她的保护了，这仍不免让她感到失落，可更多的却是开心。她点了点头，眯着眼，迎着夕阳的方向，将传送阵打开。

“小葵，我们走吧。”

第三二章 月如无恨月长圆

泉州府地处安溪县西边,东南临海，作为州府,比安溪县城要繁华许多。龙鸢用空间阵法带龙葵传送到了泉州府城门口，刚走进来,就看见不远处的公告牌上贴着一张寻人启事,大致上与赵映尘讲得差不多。

龙鸢眯着眼，仔细看着寻人启事上附的画像，在心中与她见到的赵映尘对比,最后,由龙葵说出了她心里的话：“姐姐,这画像与赵哥哥不太像啊。”

“对啊，说不定只是他们搞错了。”龙鸢赞同地点了点头,望着画像，撇了撇嘴，“什么破烂画像，画得这么奇怪，真有人长这样？还是让我来给赵映尘画一张，再拿去问问有没有人认得他。”

计划就这么敲定，两人先去找了家客栈投宿，然后出门买了笔墨纸砚回来，龙葵替龙鸢在桌上铺好纸张，然后站在旁边替她磨墨，看着龙鸢拿起毛笔，沾上墨水，开始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随着龙鸢的作画，龙葵的眼睛也越睁越大，最后只能用张口结舌来形容她的表情。她呆呆地看着龙鸢把“赵映尘的画像”画完，然后听着她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样，小葵，我画得很像吧？”

龙葵：“……”

龙葵没说话，龙鸢便当她默认了，愈发得意起来。她将画好的画小心地放在一边，然后将笔墨纸砚收好，伸了个懒腰。她们来到泉州时候就已经是傍晚，等龙鸢画完画，天色已经全黑了。泉州虽没有宵禁，但入夜后人流少了许多，与其出门，还不如好好休息下。

“小葵，我们先休息吧，明天再去打听好了。”一边说着，龙鸢已经打了个呵欠，懒洋洋躺上了床。

龙葵又看了看桌边的那幅画，心中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姐姐形象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她走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明天真的用那幅画去问人吗？”

“当然了，”龙鸢有几分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又打了个呵欠，“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没、没什么……”龙葵赶紧摇了摇头，也跟着躺上了床。身边的龙鸢已经很快睡着，她仍然在反覆地想，用那张画，真的能找到人吗？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清晨，龙鸢早早醒来，精神百倍地把龙葵叫醒，拿上自己画的画像，便往外走去。她先询问了客栈老板认不认得画上的人，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又问起了有关寻人启事的事情来。

说到这个，老板倒是兴奋起来，因为这件事已经闹到全城皆知，赵映尘的妻子阮氏发布寻人启事，并愿意用百两黄金来换得她丈夫的消息。百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钱，据有心人估算，这差不多已经是阮氏所有的钱财了，光是为了金子，已足以让大家都开始关注这件事情。

根据客栈老板的指引，龙鸢和龙葵找到了泉州府西阮氏的家。现在时辰尚早，阮氏家门口便已人流不息，出来的人无一例外带着失望的神色，匆匆离去。

很快，龙鸢和龙葵见到了阮氏。见到的第一眼，龙鸢先瞟了眼她隆起的腹部，才抬起眼望向了她的脸。看得出来阮氏是个美人，只是多天来的担忧与奔波让她显得无比疲惫，连眼中都是血丝，看到阮氏这个样子，龙鸢尽管心向着紫萱，也不由对阮氏起了几分同情，心道阮氏也很不容易。

龙鸢向阮氏讲述了有关赵映尘的情况，只是隐瞒了有关紫萱的部分，只说他被人救了，暂时居住在安溪。阮氏越听越激动，最后“腾”地从椅子里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龙鸢面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就是他，我的赵郎，如果他能回来，我将以百两黄金酬谢两位……”

“我们又不是为了钱，”龙鸢撇了撇嘴，“省省吧，钱你自己拿着花好了。”她拿出了自己的画，朝阮氏问道，“你看，这是不是他？”

阮氏看到画的第一个瞬间，嘴角就不由抽了抽，本来想点头的她，僵硬在了原处，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尴尬无比。龙鸢见她半天没反应，不由有些不耐烦，挑高了下巴，道：“怎么了呀，到底是不是，你说啊？”

“这……我却看不大出来，只觉得发型有点像。”阮氏委婉地道。事实上，成年男子的发型非常有限，走在大街上的男子，基本上都这个发型。

“哼，怎么眼神这么差，这都看不出来。”龙鸢不屑地道，将画收起来，拉着龙葵的手，“那我们先走了，等过几天赵映尘来了，再带他来找你。”

走在返回客栈的路上，两人始终保持着沉默，直到龙葵的声音将这片沉默打破：“姐姐，所以赵哥哥就是阮姐姐的丈夫是吗？”

“大概吧……这得赵映尘到了才能真正知道。”龙鸢不置可否。

“假如是的话，那紫萱姐姐怎么办呢？”龙葵忧愁地问道，这件事情，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葵，你就不要多想了，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家事，旁人插不了手的。”龙鸢伸出手，摸了摸龙葵柔软的蓝发，“该怎么办，要看赵映尘自己的选择了。”

她微微眯起了眼，虽然对龙葵说得轻松，她自己的心情却是沉重的。是选择爱情，与紫萱在一起；还是选择责任，重新回到阮氏的身边？无论哪个选择，都是痛苦的。又或者，赵映尘回归家庭，而紫萱嫁他为妾？可是，紫萱甘心如此委屈吗？

越是想，龙鸢越是心绪烦乱，索性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对她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重楼与她之间，并没有这样的问题。

接下来两天，龙鸢便带着龙葵在泉州府中乱逛，谁都没有再提起过赵映尘的事情。直到第三天，赵映尘与紫萱终于抵达了泉州府，四人在城门边的客栈中相遇了。

赵映尘在客栈的时候就被指过，说有那么点像寻人启事上的画像，这个事情也让他愈发沉默了起来。紫萱同样心里不好受，但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对快步走下楼的龙鸢和龙葵道：“两天不见，阿鸢，小葵，你们过得还好吧？泉州府是不是比安溪县有趣些？”

龙鸢点了点头，对紫萱道：“紫萱，我们回房间说吧，有关我在泉州府打听到的情况。”

四人于是上了楼，来到房间之中，龙鸢便将那天在阮氏家中的事情说给了他们听。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紫萱的眉头紧锁起来，而赵映尘捂住了头，满脸痛苦地坐在椅子之上。

“……事情就是这样了，赵公子，你自己选择要不要去见阮氏吧。如果你去，我就告诉她你会来；如果不去，我就跟她说之前的事我骗她的。”龙鸢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