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没有心思继续跟他纠缠下去,无力地回复他:“你所谓的‘更好的生活’,不过是一向情愿、自以为是的想法……”
“好冷漠呀。”
他遗憾地笑了笑,猛一扬手,将信件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盆中。
“不要!”
她惊叫一声,扑向火盆,却被他死死拉住。鲜红的火舌瞬间吞没了未知的往昔情谊,她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涌出来,模糊了双眼。
“既然你也说是过去的因缘,又何必执着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他摆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却掩藏不住发自心底的嘲讽,“曾经羡煞旁人的郎情妾意,只换来一瞬的温暖,何其脆弱。”
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使她站立不稳,虚弱的身体无奈地倒在他的怀中,一双绝望的眼睛迎上他木然的神情:“你是魔鬼……”
“很遗憾,从今以后,你就要跟恶魔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漆黑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冷酷无情的嘴里说着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语,“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不被允许的,注定生生世世都没有结果。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不能下定决心放下这段感情,那么就由我来帮你切断它。”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难道你还在期待,有一天我会打开心扉接受你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她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斩钉截铁地说,“我的丈夫是费扬古!”
“费扬古……”他语气阴沉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继而严肃地问她,“如果说,你不选择我的话,会死,也坚持跟他在一起吗?”
“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不会后悔。”
听到她坚定不移的回答,他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如果说我们之中的任何人一个人,都只会令你受到伤害的话,至少我不会要你的命。——我不会让你跟他在一起。如果,让我在使你痛苦和眼看着你去送死二者之间,必须做出选择的话,我宁愿把你捆在我身边受苦!”
说着,面沉似水的他忽然将她拉入怀中,绛色薄唇贴上那毫无防备的樱唇;大病初愈的她惊恐地挣扎着,面色惨白,汗出如雨,徒然地反抗着他的侵犯。
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他死死攥住她的双手,将她紧紧地压制在墙壁上,桎梏着她的身体,不给她任何可以攻击自己的机会。
一分一秒的时间,在他粗暴的激吻中聚积成永恒的折磨。无助,绝望,委屈,怨恨,屈辱……混合而成的苦涩泪水,源源不断地顺着脸颊流下,将他的脸一同浸湿。
感觉到怀里的佳人逐渐失去力气,连呼吸也微弱下来,他陡然停住,猛地推开她。——她就像一只绵软的布偶,贴着冰冷的墙壁滑下,瘫倒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息着,大颗大颗的泪水坠落在地面上,转眼聚成一片苦难的泪池。
纤细的手臂红肿起来,雪白的肌肤上刺眼地留下了他施暴的罪证。她颤抖着蜷缩起身体,泣不成声地控诉他的暴行:“禽兽……”
他轻轻拭去残存在脸上的她的泪水,努力克制内心波涛汹涌的情感,冷冷地说:“自从看到你身穿喜服的样子,我就下定决心,不能再失去你。经历了之前的种种,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你是否会喜欢我。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拴住你,生生世世都绝不会放手!”
说完,他漠然走向房门。开门,即将离开之时,却又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兀自哭泣的她,幽幽地说:“不过,你暂时可以放心。我虽然不是柳下惠,但是还知道‘礼义廉耻’,不屑做出那些男盗女娼的苟且之事!我会等到成亲之后,正大光明、名正言顺地享受我应该得到的福祉!”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五十六章 不请自来
自从乐园发生一系列不幸变故以来,“善鑫之夜”停办多年,喜新厌旧的上流社会几乎已经淡忘了童家在社交界曾经的辉煌。如今,三少爷婚宴,无疑将成为童氏重返上流社会交际圈的一个新契机。
一大清早,光瑞和光颜就来到方壶,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和贵重礼品。
吉时将至,光赫还在为婚礼的细节精益求精。忽闻:“二少爷到!”
“喂!你是新来的吗?”
敏感的光辉径直来到通报不当的下人面前,郑重其事地为自己正名:“叫‘光辉少爷’,记住,是‘光辉少爷’!”
光赫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想无视这个荒唐的“二”少爷,但是,眼角余光一扫——与光辉同行的魁梧男子赫然映入眼帘。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一时间,神色剧变。
教训完下人,光辉带着客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新郎身边。——虽然不明白光赫脸上为何会出现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但是知道他向来脾气乖张。所以,认为眼下的反常表现,可能是因为事先没跟他打招呼,就擅自带陌生人来的缘故。
于是,赶忙递上礼盒,解释道:“这位是金藏先生,神崎制药集团神崎雅彦先生的东床。家里的事情多亏他从中斡旋,才能顺利解决。得知你今日大喜,特地前来恭贺。”
“神崎制药的东床……”他一面警惕地盯着男子,一面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
兄弟那一脸明显的敌意,令光辉感到浑身不自在。然而,客人却心无芥蒂、落落大方地主动与新郎交谈起来:“幸会,三少爷,在下金藏。早就听闻三少爷人品出众,今日得见,果然英姿俊伟,名不虚传。”
“过奖。”光赫冷漠地客套了一句,绵里藏针地问道,“北地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尤其盛产贵重药材。神崎家族长期侨居北方,怎么突然决定举家迁来中原地区?”
衣冠楚楚的男子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礼节性笑容,出人意料地沉着冷静,不慌不忙地回答:“不瞒三少爷说,岳丈大人一直都期望进一步巩固、加强与童氏医疗机构的合作。此番重大决定,正是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
他一边得体地回答着,一边真诚地向着光辉微笑示意。
“对,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建双赢的和谐关系!”
光辉赶紧帮助金藏把话说得更圆满一些,生怕在光赫大喜的日子里,因此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小心眼儿的孩子最会记仇,会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点地给自己甩脸子看。
果然,就在光辉心神不定地担心兄弟会给自己难堪之时,新郎已经悄无声息地拉下了长脸,一双凌厉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二人,沉默不语。
然而,还不等光辉想法破解眼下的尴尬局面,金藏就已经恭敬地奉上了沉甸甸的精美礼盒:“不请自来,实属冒昧,失礼之处,请多包涵。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愿您与夫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有心了。”新郎表情僵硬地笑了笑,语气古怪地回应,“您能来观礼,是我的荣幸,请里面坐!”
见光赫态度缓和,光辉暗中松了一口气,跟着递上自己的礼物,笑着说:“那么,我们就不傻站在这里了。你继续忙,我们自己找座位。”
光辉的目光顽固地凝滞在金藏的脸上,幽幽地说:“那怎么行?我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位置——唯恐你看不清楚。……”
听闻此言,光辉乐呵呵地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谢了。”
说完,二人在佣人的带领下,一同入座。
这边儿,刚安排下光辉和朋友的座位,那边儿,喜娘慌慌张张地从内室跑出来。快步到了光赫身边,压低声音,焦急地说:“少爷,新娘子不肯梳妆、更换喜服,这可如何是好呀……”
不等她说完,光赫便扭头往内室走去。
进入房间,一脸沉寂的他无言地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新娘憔悴的面容,默然从怀中掏出一样物品,握在手心,掂量了一番。然后,轻轻放在她的面前,慢慢将手掌移开——一只带着断裂锁链的精致银锁呈现眼前。
面无血色的新娘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银锁,晶莹泪珠夺眶而出,纷乱坠落,转眼湿透了衣襟。那哀婉的神情、隐忍的哽咽,令不明就里的众人也为之动容。
新郎随即转身离去,亦如进门时的沉默。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随着司仪的嘹亮声音,喜庆的乐曲演奏得更加癫狂。雕梁画栋的唯美建筑,古香古色的婚庆礼仪,令来宾耳目一新,兴奋异常,忍不住一起鼓掌欢笑。
一片喜气洋洋的喧哗嬉闹声中,花枝招展的喜娘扶着行尸走肉般的新娘走到堂前。
大红喜帕遮住了精致的面容,看不清她的表情。娇弱无力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蕴含着难以忍受、却又无法言明的深切苦难。一路颤栗着前行,完全靠喜娘的搀扶,才勉强站立得住。
眉开眼笑的喜娘将新娘交到了神采飞扬的新郎手中。——紧紧握住佳人的芊芊素手,光赫的第一反应竟是不自觉地转头,瞧向来宾席上身材魁梧的他。冲着那张黝黑的面孔,抛去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