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赞一声人在危急时刻的领悟力。就在余当当快被勒死的那一瞬间,顷刻便相信了自己魂穿这一事实,也顷刻便接受了与余叮叮敌对的另一现实。
于是,余当当眨巴着眼睛,委屈地道:“姐姐,不是你说周代的《井人钟》铭文:永冬于吉,可健身!爷爷,你可千万别怪叮叮姐姐,都是当当任性,当当只是想要身体强健一些,省得爷爷总是为当当劳神操心。”
那一刻,余叮叮在爷爷的注视下已经忘记了怎么哭。
梁子就此结下了。
这会儿,余当当这厢看好戏的心情正强烈着,却不曾想到隔岸观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
被自个儿老爹训斥的余叮叮,想是怒火滔天愣是把自己的脑门烧成了木鱼疙瘩,居然指着她亲爹尖叫了一声,道:“你和三婶锁门干嘛?”
噗,余当当差点儿没忍住嗤笑出来。锁门干嘛?自然是干点子必须得锁门的勾当。这孩子不是挺精明的嘛,前儿个在爷爷面前那戏做的一套一套活灵活现的,怎么今儿个赶上自己老爹的荒唐事就愚起来了。
这厢余当当正欢乐的紧,却不曾想余叮叮的吵闹声吸引来了不少人。只听到脚步声密集,没防着,一个比床高不了几许的小人儿,一把拉下了余当当的被子,咯咯笑着说:“当当姐,原来你没睡着啊,叮叮姐和大舅舅吵架了,你快点儿起来劝架。”
这个毁人不倦的小丫头是姑姑的小女儿蒋甜甜,牵着她小手的是不太爱说话的哥哥蒋晔。
哭笑不得的余当当没有回头,仍旧感受到了门边射过来的几道冰冷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上个文结束时说很快就会回来的我 终于回来了,我不敢说其实我不在的日子里都是在存稿,我不敢说快一年了尼玛就存了一章,于是某天梦醒后顿悟,还是裸奔适合我。
另,家里的熊孩子快一岁半了,不会说话,但顶会闹人,一个人带孩子,表指望我一天会有个2345更,日更已是极限,碰到特殊情况还会请假。是的,不要鄙视我,请和我一起期盼再有一年半熊孩子就能上幼儿园了。。。做梦都想让他赶紧上上上。
以上就是我消失一年的全部生活,汇报完毕!
3多事的
生活就是一场闹剧,这句话非常适合眼下的余家。
不过,伴随着余家老太爷的粉墨登场,闹剧便似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余叮叮被余天民拉走了,蒋甜甜被蒋晔拉走了,老太爷只看了余当当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了句:“早点儿休息。”也走了。
方才还热闹的房间只剩下了安雨晴和余当当两人。
像是不经意对上安雨晴投来的探究目光,余当当半倚在床上,声音细小哀哀切切地道:“三婶,刚才我梦见爸妈了。我妈拉着我的手正要说话呢,就被甜甜吓走了。”
这一声“三婶”,使得安雨晴愣了一下。想那余当当性格孤僻,与自己素来不亲近,何曾如此恭敬地叫过她三婶。
若不是因此,早些年得知余江民不能生育的时候,她也不会舍近求远,过继了自己“远方表亲”的儿子来养,弄得自己在余家的地位越来越尴尬。那刘真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出了余叮叮,才敢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嘛!
呸,说来说去叮叮和当当一样,都是女孩,若是她能笼络住当当,哄好了老太爷,将当当过继来,再将余大牢牢掌控住,看她刘真芹还怎么和她斗。
安雨晴盯着余当当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枯皱个小脸,紧缩着双眉,再加上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神情。再一回想余叮叮像她妈一样趾高气扬的模样,这没妈的孩子啊就是惹人怜。就是不晓得方才这孩子是真未听见她与余大的动静,还是只是假装。不过瞧她这般的说法,就是听见了,也并不见得有心点破,说不定这就是投诚的意思。
安雨晴的心里存了份疑,面上便半真半假地擦拭着眼角,拍着余当当的手背,叹气道:“当当和三婶一样都是可怜人,当当是没妈的孩子,三婶是做梦都想当妈妈,要不以后当当就把三婶当妈妈吧!”
余当当真的很伤神,原本说出那番话,不过是想不动神色地解释一下她真的没听见他们偷情。谁料,这三婶不愧是大伯母口中过气了的戏子,过气至少代表曾经专业,这做起戏来可比余叮叮强多了。
余当当抽回了手,又不动声色地提醒道:“三婶婶不是还有旭初哥嘛!”
隋旭初,安雨晴的继子。余叮叮戳她脑门子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发笑,阴坏阴坏的,白瞎了那张白干白净的脸,瞧那样子是余叮叮的狗腿无疑。
安雨晴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不自然,本想趁这孩子体病虚弱的时候,说几句感性的话,拉近彼此的距离感。见这孩子还是不适应与自己亲近,也就见好就收,毕竟她也没有天真的以为一次就能搞定。
安雨晴扶着额,似悲伤地道:“旭初跟我们一样也是可怜人呐,咱们以后多亲近亲近,可好?”
说话的时候,余当当已经闭上了困倦悲伤的眼睛,虽对于她的诉求未作任何表示,但她笃定了此刻的自己与余当当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
余当当心道,三婶你真的想多了。就以目前的形势,又不似前世里还有爹爹这个靠山,如今呐还是蛰伏,低调生存才是紧要,她可不想多惹是非。
半夜,安雨晴已经回了自己的宅子歇息。余当当辗转床上不能眠,思过去的亲情,忧未来的生活,脑门子生疼。
正忧伤着,一道黑影闪进了房间,余当当稳住了呼吸,未作声响。
只听见外间响起了嘘嘘索索之声,她好奇的紧,便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躲在里间外间唯一的遮挡处——一幅香木雕刻的屏风后,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立在贵妃榻边的黑影抬了头,黑夜中,少年的星目很好看,熠熠生辉。只是脸上那沉静到有些麻木的表情,实在是配不上这双耀眼的眸子。
少年是蒋晔。不爱说话的孩子,看着乖巧,心事总是最多的。比如,先前便教唆了妹妹掀了她的被子。现在呢,趁着夜深人静又来她的房间作何勾当?
余当当蹑手蹑脚地回了床上,面朝着墙,闭上了眼睛。
感觉人的呼吸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装作熟睡的余当当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蒋晔轻笑一声,一根手指头在她的脸上点来点去,指尖落在她尖细的下巴上,嘴角一扯,自语道:“越长越像小狐狸。”
犹在心惊的余当当还未回过神来,停留在脸上的手指便缩了回去,紧接着只听门“吱”了一声,像是被风吹动了一样。
余当当睁开了迷惑的眼睛,这冰凉的夜里已无一丝温热的气息。
这蒋晔也算是她的表哥。
表哥表妹,亲亲暧昧,看来搁哪儿都流行。只是这表哥虽说同她上一世的表哥一样,俊朗的都有些人神共愤了,但瞧这小小年纪便闷坏闷坏的,再长个几年定又是个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主。
忽地又想起隋旭初那张阴笑着的脸,余当当撇撇嘴想定是这家的风水有问题,要不出来的男丁怎么都是一副小白兔的颜,千年狐狸精的心思和大灰狼的秉性呢!还不如她那上一世的表哥,除了好小妾这一头以外,阴谋诡计什么的却是不肖做的,倒是她为了不叫爹爹担心,为了保住自己当家主母的地位,无可奈何耍了好几把的心眼子,这才揪住了小妾的罪过,一举将她踩在脚下。不过也好笑,她费了千般万般的气力,最后赢的还是那西厢房的妾,谁叫自己不如人心狠呢!也不知表哥同那小妾可有重修旧好?
余当当又开始伤神,暗骂着自己太没用,心道还想着那些作甚,就让那贱男和□自己拙去吧,偷情、杖杀心上人什么的,她就不信心里不会留有阴影,相爱相杀也是一种极好的相处模式。自个儿呢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真,最主要的是这一世可莫要再做那心软无用的妇人了。
转个念头又道也不知蒋晔那小鬼动了什么手脚,虽说自己并不想招惹是非,却也不是怕事之人,若是与自己无关也就由他去了,不过哪怕牵扯上自己一分一毫,那她势必也要还上三分颜色给他的。上一世作惯了包子任捏任揉,把自个儿的命都搭了进去,这辈子要还做包子,真真是包子到家了!
这番想着,余当当终于陷入了梦乡,梦里的自己梳着双角,无忧无虑地承欢父母膝下。
一大早,是被老太爷的怒吼声给惊醒的。
迷迷糊糊的余当当还身在梦境,一掀被子连鞋都顾不得穿,便朝着吵闹声跑去。
边跑边道:“爹,爹,您消消气,一大早就生这么大的气,对身体不好。”
一口气跑到花厅,正瞧见余家老太爷举着金丝楠木龙头拐就要戳上余大的面门,余当当彻底清醒过来,眼前生气的不是爹而是爷。
那两句爹也不知道可有人听见,她很是心虚,立在花厅入口处,又重复了一句:“一大早就生这么大的气,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