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无声打开,何准站在门口。乔立言离开房间带上门,随手将一板白色药片扔给何准,径直下楼。
“查一下,今晚叫人送回来。”
“好的,乔老板,”何准望了望紧闭的房门,跟在乔立言身后,将这药片看了看,“没标志,我去所里叫人检验。”药片一板十六颗,如今吃了一半,何准扶住眼镜皱皱眉,“老板在莫小姐那里找到的?第一份医疗报告可是说她很健康的。”
乔立言没有再说,穿上大衣,女佣拉开门,黑色轿车静静停在大门口在清晨如同沉默等候猎食的鹰,车前一排打手恭恭敬敬站着,季荣站在一边,双手环胸显得格外高大。
“老板,不跟嫂子说一声?”上车前季荣问,“这一去嫂子要是真知道了,光靠徐洛这小子恐怕熬不住啊。”
乔立言笑笑关上车门,微白天色里他的微笑平静而冷厉。春季的天空湿寒,料峭的冷意如霜,结满在这片厚云铺展的天穹下——
25、迦南睡到中午才起来。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那精致的浮雕吊顶,窗帘厚厚地将光线阻隔,她发了一会儿呆,身子依旧酸软,乔立言不在身边,整个房间都是静静地。
昨天晚上……没有第一次那么痛了。
她以为还会痛的,像在游轮上那样,昨晚抵达这里,清晨时她醒来就看见游轮客房床上的落红,不大不小的一片有些惊心,浸开在浅青床单上像一朵忘川河边的彼岸花。
这庭院着实漂亮雅致,临湖而建几多风光,晚上到这里还没好好参观一番乔立言就连哄带骗地把她哄到卧室里,咔嚓,门关上了。
儒雅斯文奸商瞬间化为无理取闹的凶猛禽兽。直接扒了她按在床上,完全没有第一次的温柔耐心,在自己家中行为更为放浪无拘束,进来时迦南一想到那抹落红心有余悸。
“会痛……”
“不会,乖。”乔立言一边哄一边吻她,拉下她湿透的底裤打开她的腿,她涨红脸,□的小嘴儿滑溜溜地把他的男性一口口含进她柔软温暖的身体里面,湿淋淋像块水中嫩豆腐,几乎要了他的命。
果然没有那么痛,就是撑得太厉害,酸酸的,他不动她会痒,可他一动她更痒。迦南迷迷糊糊还记得她因为练过身手而身体柔软,乔立言做到后来把她摆成了坏坏的姿势,入得深她扛不住,她拍他叫他出来,他嘴上哄她说快了,动作也是快了,可完全就是没完没了。
想到这里迦南脸上热了热,嗓子发哑把床头柜上的水喝了,穿衣出门。
别墅三层,第三层是露天温室花园,整个别墅就只有一位中年俄国女佣搭理,迦南一下楼就在客厅看见徐洛坐在桌前吃面。
迦南脚步停下了,抓着楼梯栏杆。
徐洛哧溜将嘴里一口面条吃完,抬眼看见她,女人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蓝色格子衬衣,没有扣上,头发披在肩头,一双黑眼睛看人时比曾经要柔和许多,泛着水光,嘴唇嫣红。
他扫了一眼她的胸口,红痕已经不是暧昧可以形容了,BOSS果然将她疼爱得妥妥。
看这死女人那被男人宠过后的妩媚眼神……徐洛有一种超想砍人的冲动,凭什么是老大的女人啊喂。
徐洛又吃了口面条,对迦南说:“厨子刚做的,锅里还有,你尝尝?”
五年没见了,真的快五年,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太违背徐洛美男的社交定律。
迦南把衬衣扣子扣好了遮住痕迹,走上前,四周张望一阵客厅,设计简洁而雅致,华而不奢,“乔立言呢?”
第一句就是BOSS……我忍。
徐洛咧嘴皮笑肉不笑,“谈生意去了,过两天就回,这屋里就我和阿修护着你,最近不安全。”
面条是厨子做的,意大利红烩牛肉风味,加了浓浓奶油添了口感,徐洛端上来时女佣泡了杯红茶,迦南看着意面一怔,好多牛肉。
“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肉的吗?”
徐洛埋头吃面。
迦南想了想,拿起叉子开动。一时间餐厅里只有餐具的轻微碰撞声,她吃着吃着就看他,他变壮实了很多,只不过那张脸还是像个孩子眉毛飞扬,眼角上挑。
她忽然想起他扛着阻击枪在黄昏中向她一步步走来的模样,踏着暗沉消逝的时光,他刚刚结束了一条人命。她还记得读书时他坐在窗前,穿着戴帽子的卫衣,叼着笔发出噪音故意和数学老师过不去。
考试的时候他会偷偷凑过来,一双眼睛贼笑,用中文轻声念她的名字,“莫迦南,卷子做完了丢给我啊。”
迦南不擅长交际,她只能沉默地吃,意面美味,她一会儿就吃光了。对面的青年正好吃完了,打了个饱嗝。
徐洛直直看着她低下来的脸,“莫迦南,你不要生气。”
迦南说:“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你一定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徐洛,”迦南喝了红茶,抬起眼,“能再一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徐洛一下子被哽住,这女人,依旧把冷脸说肉麻的话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啊……
“我跟着BOSS快八年了,我爸卖毒被杀了,我妈长得漂亮丢进当地三爷的场子坐台,本来我也被卖的,后来BOSS买了我,我就跟着他了。”徐洛说着些时清淡如水,他那上扬的丹凤眼角估摸是遗传他美艳的母亲,“我从小眼神儿好,打鸟没失过手,没上过学还不是有人教什么学什么,后来你也看到了,现在干这行业。”
迦南没吭声。
徐洛做了个手枪的手势,靠在椅背上对准迦南没有表情的脸,“BOSS当时要我混进学校看着你,那时你得罪了不少人你不知道,都是BOSS替你办掉的。”
啊喂喂,干什么这是,替自己情敌说话。
……算了,估计BOSS也没有把自己当情敌看。
徐洛挑了挑眉,吐出一口气,算是叹息。
迦南开口,声音很静,“我不知道。”
徐洛耸耸肩,将杯中苏打水一饮而尽,“你现在知道就好。”
迦南沉默一阵,找了话题,“乔立言在哪里谈单子?”
“莫斯科,他没跟你说嘛?”
莫斯科……迦南记得报纸上说过莫斯科最近动乱,徐洛抿了抿唇,他本来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乔家虽然是走军火的,但明里总是有些幌子,如今这个时代深入一些行业是必须的,BOSS家里有自己的企业和公司,也有自己的私人银行,当然这些不能和远东教父比,他们的资产吞了俄罗斯每年GDP的百分之五十,内政百分之十议员都是他们的人,那坑了,BOSS说了,咱们只是商人而已,商人不需要那么多权利,手中想抓紧的东西多了,就什么也抓不到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听了季荣的话还是咽下去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乔立言这一趟去莫斯科会怎样,乔立言有段日子没去那里了。莫斯科是战场,乔立言求稳与黑白间劈出自己的地盘,如今对方也意识到他是个威胁,乔立言再怎么不涉黑保持商人原则也无法抹杀他曾经血腥的过去。
乔立言修长的双手因那一年莫斯科的鲜血而洗得越发干净苍白,浸出的是那段漆黑的粘稠时光,他用地狱般残酷的杀戮和夺权将自己洗干净走出来,如今坐在一旁隔岸观火,儒雅而平静。
徐洛一想起当年自己上司的模样打了个寒战,莫斯科将有新的教父上台,几方地盘明里合作暗里争霸,就看乔立言走哪边了。
迦南没发觉徐洛一时间表情的变化,抬眼不自觉微笑起来,“听你的口气,你很崇拜他。”
女人一笑温温婉婉清清丽丽,徐洛又被哽住,差点儿被她笑晃了神,心里揪了揪又按下去,他抓抓头发,“那是,他可是乔立言,在俄罗斯人眼里,他代表着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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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圣彼得堡相比,莫斯科要寒冷许多。
无论电影里如何将黑手党描绘得出神入化,那毕竟是组织,渗入到各个基层,腐蚀政府和法律的组织,它们踩踏的永远是罪孽与人心。
相比之下,俄罗斯黑手党在教父带领下,要堂而皇之许多,无论是城市爆炸还是网上以食品饮料为遮盖的军火毒品买卖或者是对中央政府的权利掌控,已经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他们如同当地夜里奔放的美貌流莺一般,如一座城市最深最妖艳的毒,权欲上瘾而不息。
莫斯科很美,气候在六七月时极为温和,那些古代遗迹和辉煌的教堂下,埋葬了无数暗黑漩涡,贪欲与腐朽的血肉。
第九街区已经没有了人声。
荒芜的烟火在街角冉冉冒起,街道的空气中弥漫浓浓的火药味道,混杂几分血腥气。
零碎的金黄弹壳在乔立言脚下密密滚动,他抬起脸,面前的中国女人穿着皮夹克,雪白的小脸上抹着浓浓的烟熏妆,长长的卷发盖住了她的右脸,活像黄昏里窑子里走出来的揽客女人,妖娆风尘而腐坏。
女人叼了一根烟跨过尸体,手枪隔了一尺,指在乔立言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