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人已经睁大了眼睛,乔立言不等她回答,继续不急不紊地解释,“你若愿意,我们可以订婚,迦南,我想我们可以尝试着在一起,你不喜欢,我会以一个你满意的方式结束我们的关系。”
迦南放在背后的手撑在床沿,一时半会儿她脑子是空的,乔立言面容安静,他只是看着迦南。迦南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是我?”
13、十三章
乔立言笑笑,“至少我的妻子受到袭击时,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从绑匪那里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呢。”
“别开这种玩笑,乔立言。”这对他而言明明就是无关紧要的事,迦南低下头往床里面缩了缩,心里某种埋葬的感情仿佛被曝光,耳边的心跳声渐渐大了。
乔立言倒了杯热水给她,她就双手捂着玻璃杯不动。乔立言坐在一旁等,手指微微交叉,与她保持着一个适宜的距离。
他回答依旧稳稳的,“我知道你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又在调查她么?迦南拿着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乔立言的回答令迦南无法反驳:“一个有庇护的安定未来,你是乔家妻子,谁也不会动你,你不用再这般生活。迦南,如果你日后……”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停,垂下黑眸来,又抬眼笃定注视她,“日后你不愿与我一起,可以离婚,我会将莫家部分产业交予你作为赔偿。迦南,你不可能一辈子做个杀手。”
迦南猛地抬头看他,男人笑得清清爽爽,他的身后是落地阳台,窗外微白的天光正徐徐渲染过来,漆黑的夜色潮水般褪去,将这片城市的轮廓模糊地勾勒成型。
清晨中,他斯文静谧的笑容也是微微苍白的模糊。
莫家被乔家吞掉的产业……么?
这未免,太过儿戏了,乔立言是个奸商,他怎么可能。
迦南不得不承认心慌意乱,事情有点超出她的认知。她只能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免得被乔立言看去破绽。
乔立言不愿娶一个陌生的女人,所以他找到了她。
因为她很方便吗?还是真的因为她是迦南,是一个完全不用他操心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这是因为他没有找到真正心仪的女子,所以才将就一个么?
是将就么。
等他等到了他爱的姑娘,才会发现谁都不能将就吧,况且他就算娶了妻身旁可以照样有女人。
如此算来,一个不容易被绑架又被他熟知的妻子的确十分合适,对于做这种灰色生意的人,总娶比一个娇娇弱弱只会求救的陌生富家小姐要好得多。
况且乔立言也许已经不需要依靠联姻来巩固自己什么了。
乔立言看了看窗外起身,“时间不早,我有个会,迦南你可以好好想想,今晚再给我答复。”他又看看迦南,女人穿着紫色浴袍,锁骨处一小片香滑的雪肌悄悄露了出来,她的脖颈也是雪白修长的,天光与房内唯一一盏灯光下泛出温润的光泽。
他挪开了目光,转了口吻,“抱歉,这也许太急,如果你不愿――”
“不是!”迦南猛地抬头脱口而出,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他,过了会儿脸颊微红又低下头。
乔立言站在床边,眼角含出一丝云烟般易散的笑意,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是吗。”
迦南的眼眶热热的,如果乔立言如果实在电话里告诉她不在她面前,她也许就要哭出来了。
面前的是她的心上人,那么多选择里选了她,无论如何还是说明……他心里有她的位置罢。
她把杯子里的温水喝完放在柜子上,拆开包头发的毛巾,迦南以前留的是长发,后来单干觉得长发不方便,特别是在云南那块做单子有时好几天不能洗澡,天气潮热易生蛐,她就剪了,一小撮扎在后面。她把头发用毛巾擦了擦站在乔立言面前,吸吸鼻子目光干干净净地直视他,“我只想问,如果你厌倦了呢?”
“嗯?”
女人眸中有晃荡的水光,答案已经明显,乔立言嘴角不自觉翘起。
迦南心里发紧颤得慌,嘴上还是平静地说:“如果首先是你不满意我呢?一样是会分开,”迦南觉得这话说的带的感情太重,长大了她总是有些羞于将自己感情展示出来,连忙又加了一句,“你说要我嫁给你,那那个时候财产怎么算?”
男人明显地沉默一阵,才微笑说:“这不可能,迦南。”
他习惯笑,可笑起来没有温度,令人心寒。迦南有一种错觉,男人此时的笑却散发淡淡的温暖,如雪天里站在户外隔着结满霜的窗户,望见小木屋里那灼灼的炉火。
******
乔立言在港口那里还有事情先走了,他在深圳有贸易运输的分公司在这里。阿修守在她身边,她脸肿成那种样子脚上抹了药,乔立言走前与阿修吩咐了,因为迦南的脚,阿修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不让迦南走。
迦南只能给程素然打电话,把事情原委给她讲了一通。
“我说你每次怎么直接打上他手机的?我用你给的号码联系他都要转接好多道!最后还无权限访问!”程素然依旧朝气十足气势汹汹对着手机吼,“所以?最后?乔老板把你娶回家了?迦南你确定我没有穿越平行世界?!”
迦南窝在床上抱着膝盖,旁边是侍应生推来的一整车甜点和水果,她望着窗外,等程素然七七八八讲完了才说:“我觉得挺好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乔立言会对她说这种话,至今心有余悸。
无论结局如何,她觉得很好,抛开那些复杂的世俗的东西,已经很好。
“那你的病怎么办?他迟早会发现,到时候他还不嫌弃你啊。”程素然一句话将她重新拨回现实。
迦南捏了捏手机,她看着窗外的城市缩景,阳光下显得繁华而美好,她放小了声音免得让阿修听见,“不会传染,没事的,我不会让他知道。”
脑里那种过电般疼痛似乎又回来了,迦南转头看了看门口的阿修,巧克力色肌肤的阿拉伯瘦男孩双手坏胸靠在门板上,眼神是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冰冷,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她闭眼小声重复一遍,不只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程素然听,“他不会知道的。”-
上午乔家医生来了宾馆给迦南打消肿针,程素然也接了乔老板施令不情不愿过来了,带着迦南的药和一整理好的行李,她抱了抱迦南自言自语,“我怎么有种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的感觉呢?你不在,我工作又要难办了。”说着本想抽了一支烟出来叼了又想起迦南在这里,她又把烟收起来,“不过算啦,乔老板有钱,他已经给过赔偿了。”
消肿针起效快,下午时已经几乎看不出痕迹,迦南一边脸还是红的。
乔立言电话过来,“晚上正好有一餐饭,你与我一并去罢,明天我们动身。”
迦南问:“客人?”
“嗯,来者都是客。”这句含义颇深。
侍应生将崭新的衣裙马上送过来,也是红色的绸光无袖纯色连衣裙,只不过剪裁与衣料上上升不知几个档子,优雅舒心的感觉。
迦南一身红裙就像一朵簇放的玫瑰,程素然找了半天没找到吊牌最后只能靠在沙发上摇首哀叹,“这还是这期《全球时尚》上公布的未发行的CHANNEL限量款,这衣型贴着你的身线走,估计是定制的,天啊迦南,就现在的房价,我估计你把一个洗手间穿在身上了。”
这方面迦南关注得少,她只觉得这条裙子很美,明明没有什么特别设计,穿上身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看来乔老板对你的三围挺熟悉哦。”
迦南没吭声,耳边心跳都是扑通扑通的。
后来又送来了一对珍珠耳环和一串细细的珍珠项链,一件白皮草七分袖短款外套以及一双平底女皮鞋,迦南穿上皮鞋时愣了愣,鞋子既是平底有很舒服,走起来完全不累。
是因为自己脚受伤的原因么。
迦南化了点妆下楼,黑色凯迪拉克低调地停在大酒店门口,一尘不染折射出璀璨的光辉。
程素然提着手提包站在她身后,“这一晚过去,咱们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
迦南点点头,程素然笑笑,她伸手将迦南的一缕发丝挽在她耳后,“迦南,Li是我父亲,我是随我妈姓的。我嫁给我老公时才二十岁,可惜没过几年他就被杀了,唉,现在债都没还完。”她歪歪头笑笑,染成蜜色的蓬松卷发轻轻浮动,“迦南你看,我都老了,我们这些无法在阳光下行走的人很难再得到光源,不是每一个在黑夜中的人都可以得到**和庇护,迦南,你的过去已经是过去,现在很好就好了。”
迦南垂下眸,“谢谢你,程姐。”
14、十四章
地点是临海的一处欧式酒店,位置高将玲珑璀璨的夜景与深邃的大海纳入眼底。港湾那些闪烁着灯光的轮船隐隐约约,如同指引灵魂往生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