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一握,迦南就动不了,她的手太小,男人像捏一只小鸟那般死死地捏着。他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臭烘烘的嘴巴朝她脸上贴了过来。
迦南有一瞬间脑袋是空白的,绝望与无力如同黑色的海潮般倾袭而来,唇间迸发出哭声的同时,男人的手突然松开了。
缓了缓,她才听见了本应早一刻出现的枪声。
迦南睁开眼,这个澳大利亚的壮实男人朝一边倒去,他结实肌肉交错的的肩膀上一个大口径血窟窿。
她转过脸,看见一个黑色身影掠了过来,眨眼间已到白人面前。
澳大利亚人的攻击这个男人轻易闪过,瞬息出手,她在喘息和心跳中听见鼻骨破碎的轻微声音,咯吱咯吱。
12、十二章
乔立言把手收回,澳大利亚人整个庞大身躯就这么后仰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呻`吟,鼻梁血肉模糊。他转过头看着瘫在地上的迦南,女孩已经满脸泪水。
街口外的月光清清照亮潮湿的地面和斑驳的血迹,乔立言低声说:“迦南,你不适合做这个。”
迦南怔怔睁着眼睛,努力将自己从恐惧中拉出来,然后吸吸鼻子扶着墙站起来,乔立言见她双脚赤`裸全是污泥与划痕,身上衣裙凌乱,把自己外套脱下来裹住她。
澳大利亚人满脸鲜血地爬起,他捂着鼻子低吼着,刚上前一步,一把黑色消音枪无声息举在他额前。
乔立言静静看着他,在欧洲人瞠目中,手指一动,弹夹从枪身中滑落,子弹零零碎碎一地。他耸耸肩丢掉枪,无辜似地眨眨眼,转过身将女孩抱起来消失在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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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夜色还是暗的,深蓝深蓝仿佛浸出墨一般。
从小巷出来穿过几条街灯光和人就就多了些,算是到了居民区。夜宵摊子前寥寥,小店门依旧打开着,里面白炽灯光芒透出来照亮门口街旁的烧烤摊。
“老板,两碗牛肉面,还麻烦您拿一碗冰块过来。”
夜里微微寒冷,迦南坐在小店里拢拢男士外套,小店不大只能摆三五张横桌子,地面是白色瓷砖还算干净,只有拼接的缝隙是黑黑的。她低着头看着桌子,耳边是乔立言的声音。老板在里面下锅应声,乔立言又对她开口,声音不算柔和,“脸抬起来。”
迦南抬起脸,坐在对面的男人伸手捏住她下巴,看了看她肿起充血的右脸。迦南在他目光下有些扛不住又将头低下去。
她现在头发凌乱浑身是泥,妆花得厉害,不用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店里小妹把冰块拿上来,乔立言抽了塑料袋把冰块倒进去,包好了打了个结不由分说贴在迦南右脸上,迦南被冰得一缩,乔立言按紧了冰袋沉声说,“自己拿。”
迦南自己把冰袋捂好,两碗牛肉面开锅端上来,乔立言把热腾腾的牛肉面推到迦南桌前,挑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在凉茶里涮了涮搁上去,“吃。”
牛肉面的热气与香气腾上来,迦南觉得原本充血的右眼又模糊了。
身手是不是真的生疏了,还是自己已经过于自信?多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境况,现在一想还有许多方法和计划,可以干脆更加完美地将委托做好,为什么自己没有好好想想。
乔立言在那个漆黑街口说,她不适合做杀手。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是因为见了她的无力与狼狈么。
迦南吸吸鼻子,换只手捂着冰袋,另一只手捻了筷子吃面。
“迦南。”
“……嗯?”
“你做这种单子都是穿成这样?”乔立言穿着白色衬衣,将脖子与锁骨的线条衬得越发深邃修长,灯光下他硬挺的鼻梁上抹了一点高光。他一边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全部夹给迦南,一边目光上下扫视她。
迦南又缩了缩身子,今天的乔立言,似乎有点不对劲。
光是把她救出来什么也不做,只抱着她到一家小小牛肉面店里吃宵夜就不对劲,他可是乔立言,迦南总是记得南非见到他时,他站在甲板上,身后是一排排大型货轮,集装箱里是炮弹枪支,军用雷达,RPG,S`M2,八十毫米口径战炮甚至是新型导弹与M5战斗机。它们在南非炽烈的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如同某种致人上瘾的黑毒。
迦南咀嚼着牛肉,泡过的牛肉片很香,迦南喜欢吃肉,和着面稀稀拉拉地吸进嘴里,一碗下去感觉没饱,乔立言看出来了,转头又叫了一盘生切薄牛肉,迦南沾着酱又吃完了一盘。
乔立言开了听啤酒,支着下巴慢慢地喝,他注视着他的小姑娘乖巧安静地吃了这么多,忽然间又没了刚才的脾气。
明明之前看到她穿成这样又被男人轻薄时,除开对那男人那一瞬的杀意,另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实实在在的。
这种情绪的波折太过于罕有,以至于他不那么排斥。
“……乔立言。”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迦南的眼睛黑黑大大又总是润润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羊。
“嗯?”
“你不是阿富汗还有生意么?”说了三天才回来,这不两天还没到。
“本想给迦南惊喜,只可惜迦南给了我惊喜。”乔立言笑笑,迦南不说话了,小口啜着凉茶,在他目光下有些心乱,右脸冰到没知觉了迦南把融化的冰袋拿下来,手上全是水,“谢谢你救我,乔立言。”
乔立言指尖滑过啤酒沿,微笑起来,“还有呢?”
迦南想了想,咽咽喉咙,“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乔立言轻轻的声音就像是在诱导少女。
“因为……要你担心了。”
乔立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他摸摸迦南浮肿的脸,“迦南,我不是担心,是害怕。”
他说得淡,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迦南没有鞋,乔立言一直抱着她到了他住宿的大酒店,酒店金碧辉煌,一路大红绒刺绣地毯铺展到前方,高高天顶上吊着三层水晶盘花吊灯璀璨耀眼。
阿修一直在大厅里等着,见乔立言抱着迦南进来便站起随在乔立言身后,迦南发现阿修旁边还有个高大的男人,是以前迦南跟着乔立言走货时的手下,她记得叫季荣来着,上过战场,不过没有说过话。
阿修随在乔立言身后,季荣就在楼下等着。那些柜台小姐望过来的暧昧眼神让迦南侧过脸。
乔立言房间在三十六层,刷了卡按了指纹进去,阿修站在门外把守。
迦南在沐浴间里洗澡,她迅速把自己弄得清爽干净后起身,隔间有干净的浴衣,她穿好浴衣包住头发出来时才发现不对劲,自己竟然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乔立言本坐在椅子上看书,见她出来就拿了几瓶药水和棉球让她过来,迦南坐在床边,她看着乔立言蹲□托起她一只脚给她消毒上药。
从**出来被追杀她踢掉了高跟鞋,如今脚上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划痕和伤口,迦南一直没怎么觉得痛,乔立言把酒精涂上去刺激了伤口,她立即一缩身,男人没反应,握住她的脚。
男人手掌宽厚温热,迦南脚底搁上去暖暖的。
她有些失神,乔立言做什么她都拒绝不了。
“迦南以后打算怎么办?”乔立言给一只脚底上完药水把它搁在自己膝盖上,握住她另外一只脚,迦南脚小,脚踝也是细细的白瓷一般给人易碎的脆弱感。
“什么意思?”
“迦南打算一直干这行下去么,没有止境的,就像刚才那些事一样?”乔立言淡淡地说,低着头先用毛巾将她脚趾头缝间的水渍擦干净,又慢慢上药,“迦南想做几年?”
“乔立言,你想说什么?”她的口气无意识冷下来。
迦南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两年前她在云南庭院看到的那一幕。她承认自己很在意那个金发女人,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对乔立言满满的喜欢里,这个男人贯穿了她大半生命是她的初恋,她没有把这份萌芽掐死,她觉得没有必要。
套房很大,一旁的落地玉兰花灯散发着暖暖的黄光,中央空调将房内温度也调得暖暖的,乔立言把药上完,迦南把双腿收回来,肌肤上男人抚过得气息依旧清晰。
乔立言坐在软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他收了笑意,目光几分寂静,“迦南,我需要一个妻子。”
迦南心里一抽,“我记得你说过。”声音有些酸酸的,迦南又遮掩般哼了一声,“法律只对一部分人有效,你想娶几个就娶几个。”
“是,我希望我能娶一个我能够接受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只见过一面,完全陌生的女人。”
迦南有些呆,她总是在乔立言面前反应不过来,他说话总是淡淡又温柔的口气,漫不经心,字字惊心。她想了想才开口,心里无端地紧张起来,“乔家人……让你娶亲了?”
估计连面都见上只差乔立言点头了。
“已经催了很久,迦南,我快三十了。”乔立言说这话时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眸细长,睫毛浓密,眨巴的时候像个漂亮的男孩,“迦南,如果从现在我认识的所有异性中挑一个,作为我的妻子,我希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