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明明她能够让这个孩子有机会获救,可是她却不愿意帮他。
郁静怡想得入神,她苦恼的握着拳头用力撑着自己的额头,房门再次被打开,她以为是汪管家,并没有抬头,只是有些无力道:“汪管家,把东西放在桌上吧,我迟点自己会吃的。”
她以为是汪管家,却许久没有听到对方摆放东西的动静,抬头望去时,却见一身正装还未换下的费文勋站在门口眼神晦暗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她因为这份突然而有些发愣,眼神直直的看着,没有说话。
费文勋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慢慢的走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开口道:“郁静怡,我们谈谈吧!”
谈谈?是的,或许她和费文勋真的应该好好谈谈,她没有反对,沉默的坐着。
依然是费文勋先开了口:“子俊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就算当年我和卿卿真的伤害了你,孩子总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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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个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去死。”
费文勋不轻不重的说道,视线落在郁静怡低垂的脑袋上。
“当年你受了刺激,对孩子做出那番举动,我不相信这是你真实的表现,现在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看着子俊这样下去,”
“别说了!”
郁静怡抬起头看着费文勋,冷声道:“你现在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和你生个孩子。”
“是,我承认,我想要救我的儿子,可是子俊也是你的儿子,你做母亲的难道没有责任去救这个孩子吗?!”
费文勋压抑不住怒火,出声怒斥。
“我很清楚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所以我并不想再生一个孩子出来作孽。”
面对质问,她依然冷静的回道。
“说到底,你还是对当年的事情有所怨恨!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能够答应?”
费文勋冷笑着说道。
“费文勋,你打算和我再生一个孩子,蓝卿卿知道这件事情吗?她答应吗?”她避而不答,只是反问。
问及此处,费文勋脸上有了一丝缄默,很快的,他再次说道:“卿卿她很疼子俊。”
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郁静怡只是冷笑的看着,再疼爱,再大方,蓝卿卿那样心高气傲的女人如何会接受?怕也只是无奈罢了。
费文勋被郁静怡这副嘲讽的表情弄得有些狼狈,他避而不谈此事,只是甩下一句:“郁静怡,你消失五年,恐怕不知郁家此时的境况。当年你可以为了郁家嫁给一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现在只是一个孩子,你考虑清楚!”
门再次被紧闭上,郁静怡撑着手坐在沙发上。郁家,她如何不知自己的哥哥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当年刚刚接任公司作出的第一个决策,就导致公司严重的财政紧缺,为此,她嫁给了刚刚因为蓝卿卿逃婚而狼狈不堪的费文勋。
不,或许不应该说费文勋狼狈不堪,即使是那个时候的费文勋,她也是高攀不上的,若非费老夫人看中了她的乖巧,加之当时费文勋心灰意冷的无所谓,她如何有机会进入费家。正是这份差距,所以在蓝卿卿反悔回归之后,她变成了多余,偏偏当时她还怀孕了。
郁静怡已经想不起当时自己的心境了,慌乱,肯定是有的。她当年是那么的单纯无知,从小被家人保护的不经历一丝风雨,骤然遇到这样的情况,如何面对,如何抉择?她只记得那个时候母亲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蓝卿卿不能够生育,她只要有肚子里的孩子,她费少夫人的位置就不会动摇。
可笑的是,当时的她也愚昧的相信着,而费文勋的不动声色,也让她相信了,可是她却忘记了即使孩子从她的肚子里出来又如何,她不可能永远将孩子怀在肚子里,与她成为一体,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的价值也就失去了,就像是代孕妈妈一样。
费文勋说她对曾经有怨恨。说到恨,没错,她曾经真的很恨,在她临盆之际,蓝卿卿告诉她她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之时,她恨费文勋恨得要死。在蓝卿卿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后,她也想过与蓝卿卿同归于尽。可是她到底是没有那样做,那些事情既然已经熬过来了,而她现在也过得很好,那么她就不想再去恨,也不想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到她的生活。
可是偏偏老天就是看她不顺眼,要再次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这五年来,她刻意让所有人都误认为她搬到了国外疗养,隐瞒着她所有的行踪,在另外一个城市里安静的生活,过着最寻常也是最幸福的平静生活。当母亲病危的消息传来时,她并非铁石之人,五年来从未有过任何联系的父母,依然能够牵动她的心,所以决定回来。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只是为了引她出来的圈套。
当她看到病房里不仅仅有她的母亲,还有费文勋时,她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而费文勋告诉她引她出来的真相时,她真的很想要冷笑甩手走人,与她何干!
可是她说不出来,也逃不走。
郁母声声切切的和她说着那个孩子的可怜时,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回了费家,又是如何抗拒费文勋的接近与亲热,所有的记忆只余最后她手忙脚乱之时,拿起放在床边柜上的那盏台灯敲在费文勋的头上,而他捂着脑袋看自己那不敢置信的眼神。
电视里正在播着很红火的一档综艺节目,台上五个主持人与节目嘉宾还有现场观众的起哄欢叫声带着冷清的房间仿佛也多了一丝人气,郁静怡有些心绪不宁,她想到自己的旅行箱还有手机都在费文勋的手中,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打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什么。她也担心自己突然失踪,会让关心她的人担心成什么样子,现在她唯一可以安慰的是,下了飞机的时候,她有打过电话报平安。
当然当务之急她着急的还是该如何度过今天晚上。汪管家果然不愧费家人如此的信赖,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很快就采取了防范措施,房间里只要她能够拿得起的、可以被称之为利器的摆设全部收拾干净,只怕她今晚再次伤到他的少爷。
明明就是很不利的局势,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却出了奇的平静,她也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的脑中在想着什么。
房门“卡擦”一声被打开,费文勋穿着浴袍走进,郁静怡依然安之若素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仿佛方才在身后听到的动静不过是幻觉。
费文勋见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也不发怒,只是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她。
此刻,两个人的心情无疑是平静而带了一丝诡异,如此安然的相处,两个人恐怕是第一次,而费文勋如此清楚的观察着郁静怡,恐怕也是第一次。
即使曾经做过夫妻,有过世上最亲密的一段关系,可是两个人之间似乎也仅仅像一对熟悉的陌生人一般,他们能够认得出对方,可是若让双方回忆对方的模样,似乎就有了困难,总像是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
这样想着,似乎多了一丝尴尬。费文勋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考虑好了没有?”
郁静怡低头把玩手中的遥控器,并不看对方,声音冷冷清清:“我不需要考虑根本不会答应的事情。”
“你……”
费文勋心中的怒火被她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瞬间勾起,他瞪着她,并不理解郁静怡如何会变成这副摸样,以前印象中的郁静怡很淡,却永远都是乖巧柔顺的模样。他不禁又想起了她产后精神失常的模样,他曾经虽然不以为然过,但那时也只当她是因为受刺激太深,才会对孩子如此,才会有这番表现,可是现在看来,恐怕这才是她的真性情,连自己孩子的生死斗可以不顾,这是有多冷血才能够如此!
可是,郁静怡能够不管孩子,他却是不可以,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把子俊当成了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他从小就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照顾教育,投入了最深厚的感情。子俊也很出色乖巧,一次都没有让他失望过,一想到这个孩子将来可能会死去,他就有种剜心般的痛。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究竟如何才肯救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费文勋是个商人,自然知道在谈判中提早将自己的底线亮出来有多不利,可是想到孩子,他已经顾不得了,郁静怡可以等,可以拖。可是他和子俊等不起。
郁静怡把玩遥控器的手微微一顿,但是片刻之后,却仿若无事般又自顾自处。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答应?”费文勋压抑住想要将这个女人掐死的冲动,怒吼道。可是依然没有用,这次郁静怡连最起码的反应都没有给他。
费文勋双手紧握成拳,突然猛地将郁静怡压倒在沙发上,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你是不是觉得不给反应,我就拿你没办法。”
费文勋已经做好了她会有激烈的反抗,可是被压倒在沙发上的郁静怡却不同昨晚,她完全没有反抗,一双清澈的眼睛只是望着他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却突然冷笑问道:“如果我说,让你和我结婚,不再和蓝卿卿来往,你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