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使再疼爱这个孩子有用吗?你当年不是早就计划好把我当成一个代孕妈妈吗?!我的孩子你不是早就准备给蓝卿卿了吗?!”
“费文勋,我真的很不想恨你,可是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干涉我的人生,破坏我的生活?”
费文勋没有回答她,抱着费子俊从她的房间走了出去,汪管家也躬身离开,将门合上。
郁静怡默然的看着这一切,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最后两句话是她真正想要问出来的,可是她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一个对于她来说足够残忍的答案。
弱肉强食。
当年的她从作为替代品嫁入费家到生下孩子却母子相离,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从头到尾的弱势。
而现如今,她重新被关回费家身不由己,任人摆布,同样也是这个原因。
其实她真的是够天真,竟然还有余心去考虑别人,她又何尝不想想,谁又曾来同情一下她呢!
郁静怡原以为经过了昨天那一番后,费家的人应该不会再让她接近费子俊,而费文勋也不会允许她接近费子俊,可是她错估了费家人的决心。
早餐过后,费子俊又重新被送进了她的房间,一起进来的还有他的家庭教师。
可能是因为昨天的那一幕给孩子纯净的心灵留下了阴影,费子俊看待她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如果说昨天仅是因为不熟悉而对她有所羞怯,那么今天偷看她躲躲闪闪的目光多了惧怕。
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他就一直躲在家庭教师的身后,不敢与她有任何的接触。
“郁小姐。”
家庭教师显然得了费家人的吩咐,虽然对于将孩子学习的地点安排在这里很是不解,但还是友好的问好。
郁静怡可有可无看了对方一眼后,也没有打招呼,态度冷淡的拿着一本书坐到了沙发上开始翻看。
见到她如此态度,家庭教师也不以为意,安排着费子俊在书桌前坐下,从包里拿出教案和课本开始教习。
费子俊虽然年幼体弱,但是作为费家将来的继承人,自小接受的教育便不轻松,如今才不过五岁稚龄,费家安排他进行的基础教学上,便采取双语教学。
孩子还带着稚气的声音熟练地用着标准的外语与老师进行问答,那张瘦弱的小脸上流露出的不符年龄的自信与成熟十分引人注意。饶是郁静怡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太分心思在这个孩子身上,仍然被吸引住了。
这么小的孩子,若是在寻常人家,应该是只知玩乐与闯祸的年纪。若是像费子俊一般还身患疾病,恐怕家中只会更加纵容,可是这个孩子身在费家,早早被剥夺了正常孩子的这份权利。即使他瘦弱的肩膀不一定有机会支撑起费家将来的希望与责任,他仍然被所有的人赋予着希望与压力。
而这些大人们附加到孩子身上的这份希望,特别是这样一个特殊的孩子身上,实在是太过残忍。
郁静怡拿着书的手指不觉握紧,心中又升起了一丝不忍。
“子俊很聪明吧!”
可能是郁静怡看着费子俊的目光太过于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费文勋已经站在了沙发边,他并没有看她,同样看着费子俊说道。
“你想说什么?”
郁静怡心中微微惊吓,下意识防备的回道。
对于她的这份警惕,费文勋并不动声色。他微笑着朝看到他而露出笑容的费子俊点了点头后,开口又道:“子俊的天赋其实并不算最好,但是他很乖,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够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但是他现在已经跟着家庭教师自学到了三年级的程度。很多正常的孩子甚至还比不上他。”
“和我有关系吗?”
郁静怡垂头冷言反问,并不接他的话。
“子俊被发现得了这个病后,家里原本想要停了他的学习进度,可是你知道这个孩子和我说什么吗?”他似乎没有听到郁静怡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他和我说,爸爸,我怕以后我会死,再也没有机会学习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的缘故,子俊从小就表现的特别早慧与乖巧。”
“费文勋,别再说这些可笑的事情了。”
郁静怡放下手中的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笑着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给我换个房间,我想你也不愿意我打扰你宝贝儿子的学习时间吧!”
费文勋看着郁静怡,面无表情,许久,他终于开口道:“你难道真的这么铁石心肠,这也是你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孩子,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郁静怡抿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开口道:“我没有那么无私,我不想因为一个孩子,一份愧疚与同情打破我的平静生活。”
“你因为自私而放弃可以挽救孩子生命的机会,你以后难道不会愧疚吗?你以为你以后还能够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日子吗?”
“能不能心安理得,这是我的事情,人一生中总会做下一两件错事,但有些错事,却是你心甘情愿做下,即使以后心里再难安,再愧疚,也总比现在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做那些对的事情要好。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我说的话。”
最后一句话,郁静怡意有所指,而费文勋显然也听懂了,他沉默了。
不知道两人保持这个对峙的姿势过了多久,费文勋终于又说道:“如果你不想我碰你,可以做试管婴儿,只要孩子生下来了,我就放你走,孩子我来抚养,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呵!”
沉默了许久,费文勋以为郁静怡是在考虑,可是却听到对方冷嘲着笑了一声。
“费文勋,你还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郁静怡挑眉嘲讽的看着他:“你以为母子之情是那么容易就割舍吗,你以为怀胎十月后,母亲生下一个孩子后,就跟你所想象的那样,所有的感情都能够跟那根相连的脐带一样说割断就割断吗?”
“那子俊呢,他难道不是你的孩子,难道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对他的态度,我完全没有看出一点点的母爱。”费文勋反问,“他一出生,你对待他的态度,我可以认为你是产后忧郁,也是我和卿卿的错,让你在临盆前受刺激,后来你那么干脆的签字离婚,毫无一丝留恋,一直到现在你连子俊的生命都可以罔顾,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母爱吗?”
“也许我没资格,我自私,我不配,可是你觉得我们争论这个,有多大的意义。反正从头至尾,我只有一个答案,我不会再生一个孩子出来。”话过半晌,她又道,“你们花心思在我身上,不如多花点功夫寻找配型的骨髓,凭着你们费家,孩子或许还有得救的机会。”
“你真的无药可救。”
费文勋耐心全无,甩下这句话。
“嗤……”郁静怡轻弯嘴角,冷笑回道:“我无药可救,总好过一错再错。”
一场原本尝试以温情打动开头的对话,到了最后依然以这种不愉快的对峙作为结尾。郁静怡不知道费家接下来还会有怎样招数来尝试着打动她,让她改变主意,但是似乎从始至终,他们都未尝放弃过用孩子打动她的想法。
费子俊的午餐与下午茶点心时间,都是与她一块儿度过的。
郁静怡也早已经看出,即使她再大吵大闹,尝试着用激烈的方式让他们将孩子远离她,都无太大的作用,而作为一个母亲,让她采取真正伤害孩子的方式,她也真的做不到。
或许是她今天的态度不再像昨日一般让孩子惧怕,又或者是有人真的对费子俊说了什么。下午茶的时候,费子俊竟然主动开口与她说话。
费子俊似乎还是有点怕她,说话之前,再三观望犹豫,嘴巴张了又张,带着欲言又止。
郁静怡早已经注意到了,可是她却没有说话,装作视若无睹。她原以为这个孩子的内向与怯弱,应该不会开口。
不过,费子俊却依然开口了,而且第一句话,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阿姨,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郁静怡握着蛋糕叉的手顿了顿,她看向费子俊,孩子清澈纯真的大眼睛紧紧的看着她,目光之中带着的疑惑与复杂的情绪,让她不忍直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想骗孩子,许久,她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觉得呢?”
费子俊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却还是语气乖巧的说道:“我不知道。奶奶和姑姑都说你是我的妈妈,爸爸也说是。”
郁静怡眨了眨眼睛,努力将自己泛红眼眶中升起的雾气憋回。
却听到费子俊又道:“可是,蓝姨和我说,你不是我的妈妈,她不让我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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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有那么一瞬间,郁静怡以为自己会对费子俊所说的话做出反应,不管是歇斯底里还是继续冷笑着表示自己心中的嘲讽。可是她的目光与费子俊相对时,脑子里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