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变吗,你也知道说是风投公司,其实我家族的资金占了大部分,比打工更累心累人,要对得起家族,对得起被选中的对象,更要对得起自己。”简佳音抱住枕头呜咽,“我也不想这样,不知不觉就上了贼船。还是最早替别人打工的生活更轻松,谁想到做了一阵子,家里的老头子们觉得我是可以培养的对象,现在不忙把我嫁出去,反而当顶梁柱来教了,也不怕我嫁不出去。”
耿梅开玩笑地劝了两句。她看出来了,简佳音并不认为现在有什么不好,相反还乐在其中。紧张、刺激是简佳音想要的生活,比谈恋爱更能让她尝到肾上腺素急速分泌的滋味。
“感情不能掺杂利益关系,一有就不纯了。”简佳音很确定地说。看到耿梅对谈感情兴趣缺缺的样子,她坐起来,“行啦,开头说的正经事你记得就行,其他的不用放在心上,我跟老同学挟带私货聊的东西没什么实用意义。”
耿梅有点犹豫,但还是郑重地站直了给简佳音鞠了个躬,“谢谢!”
“行了行了,”简佳音拉住她,“关键是你们自身。你要相信我作为专业投资人的眼光,决不是徇私放水。首先赵先生的厂符合政策扶持的要求,其次他很有能力,也肯做实事。要不是他一时陷入困境,我们还未必能得到他的青睐。”
“我怕……”耿梅咬咬牙把和戚睿之间的恩怨情仇全说了,“我怕她会找你们麻烦。”
“怕什么?”简佳音扬起下巴,傲气地说,“她和她父母都已经过时了,老的纵女行凶,小的不会看风色,所以这些年一直升不上去,呆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哼!我们不吃她那套。再说所有手续隔了省,这里的人碍着彼此的交情,任她猖狂,她有本事把手再伸长点。”
“你啊!”简佳音点点耿梅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如果我是你,就到大机构去干几年,结人脉,将来出来自己做。凭你这股劲,干什么不行,偏偏混在那个养老足够进取不够的小地方。”
她料到耿梅要说的话,抢先堵住了,“我知道,你又要说多亏有事务所的工作你才能顺利读书。耿梅,你不欠谁的。你付出的不比你得到的少,你唯一要感谢的是你自己,从来没放弃过,走得再难也在继续往下走。”
“即使是我,也很佩服你可以做到。”简佳音做了总结,“以后,为自己而活吧。”
简佳音的话,在耿梅心里反复回响。回到房里她仍在想简佳音的建议,不是没想过,在同学们纷纷奔向各自前程时,有的人投考公务员,有的人进了大机构,还有的人目标就是外企高管。她停留在这里,也试图过安慰自己,事务所有她的股份;同事相处很和睦;窝在肖宇成的大伞下好乘凉,烦是烦一点,做的总是没有挑战性的活,但能挣到足够生活的钱,这就足够了。
她在欺骗自己,在一间小所能增长什么见识,做到老也只是这样。肖宇成没有野心,她也不可能凭那么丁点股份推进所里的业务,就算她去努力了,干活的人在哪里,到时候还靠她一个人做所有的事吗?
她想跟更强的人在一起工作,甚至去较量,在风暴中变得更强壮。
没有足够的实力,她想帮别人,都帮不了多少。她要是再不明白,就白浪费了这些经历。
春节前几天,所有的事务终于有了个初步的共识,剩下的细节只等年后再谈。简佳音放松后,一时兴起,召集了一次室友的聚会,在她们上学的城市。
“二缺四,快来。”她大声吆喝,居然连有家有室最难出门的也叫到了。
分开两三年,六个人聚在一起话特别多,这边还没说完,那边已经就同一个话题发表了她的意见。因为来不及说完,每个人越说越急,到最后只听见混杂在一起的五种声音。高低急缓,大家都在说。
老大的威严还在,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让老六说,她今天光听我们说了。”
耿梅被点名,呆了下,“我……没什么要说的。”
又来了,其他五个同时笑了出来,“你变化最大最该说。”
耿梅摸了摸脸,“我又没去整容,哪里变化最大了。”
“行,开始有点幽默感会开玩笑了,这算不算变化?”“还有,敢顶嘴了,不是从前那个闷嘴小受气包样。”“她刚才还走神了,起码露出来让我发现。要放从前,装也装得全神贯注,假惺惺的专心倾听。”
七嘴八舌没完没了,好不容易再次静下来,耿梅慢悠悠来了句,“我发现,我亲爱的室友们,你们跟过去一样,把所有的不待见留到合适的机会一次性击中我。”
大家噗地笑出来,简佳音拍着桌子大笑,“我没说错吧,这家伙真的敢顶嘴了,不知道哪来的安全感,终于敢得罪别人了。”
耿梅不笑,仍然一付淡定的样,“这不是您教我的,又不是人民币美金,哪能指望每个人都爱,还不如痛快做自己,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简佳音快笑疯了。她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指着耿梅,“你…你…我喜欢这样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鸡血兄...想到今天是愉快的情节,发奋了...
VIP章节 72第七十一章
既然回来,怎能不到校园走一走,连大腹便便的老四也不顾别人的劝阻,非要一起去。
“怕什么,肚子不是一天大起来的。”她豪迈地说,还漫不经心地把肚皮上正在动的一块凸起按下去,“我每天吃过晚饭都要出门散步,多活动才好生养。”五人像对待大熊猫一样,把老四扶上简佳音SUV后排中间位置,慢悠悠开回了她们的母校。
已经放寒假,又是晚上,进出校门的人很少,幸好门卫居然还认得耿梅,三言两语放她们进了校园,“在后面网吧打工的,耿…耿…梅?”大家顿时嘿嘿直乐,“耿梅你挺招人记的,可别干坏事,肯定一抓一个准。”
都是眼皮下长大的孩子,飞出去了,经历过社会的风浪翅膀硬了,门卫笑呵呵的,“看样子过得都不错。我们学校出去的能人不少,将来就等你们给母校增光。”想到什么,他叹了口气,“网吧转手了,现在的老板远没有小陈那时好,老是引着学校的孩子们去打一些刺激的东西。前阵子还有一个学生玩得上了瘾,期末考试都没参加,父母来领了回去。还是小陈好啊,这做生意总是要赚钱,黑良心过了头就不应该。”
“说起来猴师兄也算是校园一大名人。”她们在校园小道上走了会,老四忍不住开了口,“还是学生就有自己的生意。叫他一声猴师兄,一是瘦,二来他当得起师兄两字。谁手头紧了都问他借钱,他特别好说话,有借有还的人下次还能跟他借。”
见别人都不说话,她也闭上了嘴,一时间只听到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老大打破沉寂,“上次毕业前我们坐在操场上,今天去不去?”
当然,去。坐下来才发现风清夜冷,看台的寒气透过裤子冻得人发抖。六个人挤在一起,“谁第一个提议回校的?”
好像是所有人差不多在同时开的口,互相指责了一会,六个人发现怪别人无用,自己首先脱不了干系。
“再过五年,我们再来一次聚会,怎么样?”耿梅看着宿舍楼那边寥寥无几的灯光低声说,没想到简佳音听得清清楚楚,“五年也太长了,一年一次才好,不然谁还记得谁。不说别的,你说你怎么从来想不到找我们聊聊,要不是……要不是凑巧遇上,我们也许就从此失散了。”
“你们怎么遇上的?”老大问。
简佳音说,“工作上有点事。”耿梅安安静静地补充,“她帮了我好大的忙,简直是我的救命菩萨。”
这怎么说?四个人光知道简佳音出差遇上了耿梅,具体过程却没听说,她们竖起耳朵,老大勉强维持着矜持,“老六,不方便告诉我们的话也不用为难。”简佳音说,“咳,不值一提,你们还不知道她,就怕别人当她忘恩负义,芝麻点大的事也放上嘴上。大家在一间小屋子里住了四年,关系差点的夫妻都没我们亲近。”
那也是,在最好的年华里共度了四年。老大深有感慨,“在那以后的室友,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耿梅也有同感,可能是因为硕士阶段选课不一样,起居时间不一致,她外务又太多,后来干脆没住学校,跟室友好像从来没好好说过话。
已经工作的更是同意这样的说法,同事间年纪不一,话题也不一样,又有竞争放在那,掏心掏肺说心里话的可能性已趋向为零。“从前笨,傻的坏的不懂得藏,被彼此见过,跟投名状似的交了底;现在学乖了,轻易不拿出来给人看,别人也是一样,永远隔着层距离。”
“走吧,去宿舍那边走一圈,今天到此为止。”毕竟有孕妇在,老大作为年纪最长者,要比别人想得周到,“送走大肚皮,我们回饭店继续聊。”简佳音在酒店订了个套房,足够五个人住,老四小声抗议,“你们太不道地了,欺负我一个大肚皮,就看明年后年你们一个个结了婚怀了孕,还能像现在一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