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欧南沉寂很久,问她:“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她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威尼斯,从快艇上掉进河道里的时候。”
“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莱安救起我,在他家里等了很久你都没有找到我,我还想如果就此结束也许会是最好的结局。但后来你还是来了,为什么要来呢?”
乔欧南盯着她:“你还有机会解释这些都是故意说来气我的。”
尉央望向身后的耶稣像:“虽然我不信教,但是在上帝面前我不会撒谎。我曾孤注一掷地选择*你,你给的结局嘲笑了我的不自量力。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了。奥格拉斯.乔.贝伦特因先生,从今以后,你与我再无关系。”
*
贝伦庄园。
弗里独自站在仙林湖边,湖边树林里枪声四起,像在发泄心中的情绪。他眼观鼻鼻观心,静候冬日打猎人骑马归来。
那日在墓园附近的一座教堂找到乔欧南,他坐在十字架下无声无息。
弗里问:“尉小姐走了,是吗?”
乔欧南说:“她走了。也许她说的是对的,我不该来。”
她把所有过错都归咎于自己,为什么他却觉得郁结慢纾意难平。
“就当是和尉小姐最后的道别。”弗里说。
马蹄声渐近,弗里远远望着一身黑色骑装驭马而来的男人,看到那张阴沉依旧的脸,他想,事情远远不是最后的道别那么简单。
乔欧南在高大的马背上俯视着弗里:“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遇到一个棘手的状况,或许先生可以帮我做出决定。”
书房里,乔欧南漠然看着被整理出来的一堆物品:“这就是你所谓的棘手情况?”
“是的,先生。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尉小姐使用过的东西。既然是先生吩咐我清理出来,那也请先生告诉我该怎么处理。”
“庄园里的垃圾箱在哪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乔欧南面无表情的说。
回到卧室,珍茜正抱着一叠衣服走出衣帽间,见到乔欧南立刻行了一礼。
目光扫过她手里的衣服:“全都整理完了?”
“是的,先生。这是最后几件,不过还有一些书……”
“书不用管,下去吧。” 珍茜躬身而退,到了门边却停了下来,迟疑着转身问道:“夫人……小姐还会回来吗?”
乔欧南眸色微沉。
珍茜不敢再问,敛身退出了卧室。
拖延了两年,卧室还是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再找不到她存在过的痕迹。
乔欧南躺在床上难以入睡,终于睡着了,却梦到她握着枪对准胸口,他来不及阻止她扣动扳机,眼睁睁看着她倒在血泊里,涌出的血流到他脚下,慢慢把他淹没。
喘息着醒来,梦中的窒息感挥之不去。自从她离开,他所有的噩梦都与她有关。 他叫来弗里,说:“帮我安排去罗马的飞机。”
到达昆廷大街519号时已经是午后,弗里提前安排的厨师做好了午餐等候着他们,乔欧南却没看一眼,径直来到三楼露台。
冬日里藤蔓早已枯萎,只剩干枯的枝干缠绕在围栏上。
乔欧南在躺椅上躺下,对很上来的弗里说:“我想一个人安静休息,不要来打扰。”
弗里没有异议,只是说:“我去给您拿条毛毯。”
等弗里拿毛毯回来时,乔欧南已经沉睡过去。
放轻动作把毛毯盖到他身上,弗里默默退了下去。
现在能让他安心休息的地方或许只有这里,只有这里才有好的回忆。
醒来时夜色已深,这是很久以来第一次安睡。来到楼下弗里已经摆放好餐桌,用完晚餐弗里问道:“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先生?”
“可以考虑。”
“我去通知他们报告暂时都送往这里。” 弗里动身去写邮件,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说:“我在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样东西,给您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
当乔欧南看到书桌上的DV机时,有几秒的失神。
她离开罗马时忘记带走它了?
打开时发现没电了,乔欧南放下它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回到卧室,翻开看时才发现拿的是那本中文版诗经。
再没有翻开的欲望,乔欧南重新回到书房把那本书放回书架上。
眼角余光总是掠过书桌上,最后他放弃了在书架上寻觅,来到桌前取过DV机和连接数据线。
在客厅连上电视,按照视频顺序打开了最早的录像。
镜头摇晃的厉害,她的声音突然出现:“我们没付款就走不会被报警吗?之前在巴黎我可是什么都没动就被多疑的经理送进了警局。”
那是在波尔多葡萄节,他们刚买到它时她拍的第一段视频。拍摄技术烂到家,连对焦都不会。
之后的视频就好多了,至少画面不会摇晃得令人眼晕,而视频中他的身影开始频频出现。除了在露台上拍的风景,其余内容都被他的身影塞满。
有时画面在客厅餐厅间游荡,忽然间来到了书房,他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便闯进镜头。
她的声音很少出现,只在他面无表情盯着镜头时才听到她笑说:“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然后镜头一转,她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乔欧南看着她在屏幕里生动的表情,眼里不觉露出丝丝笑意。
不知不觉看到了最后一段录像,显示时间长达两个小时。
开头还是对露台上的花草藤蔓情有独钟,然后她把镜头对准了他:“有什么感想?”
画面中的他神色难辨:“我似乎做错了一件事。”
然后他伸手,画面一阵颠倒摇晃:“不该给你买它的。”
再次稳定下来时,他们两人的身影第一次同时出现在画面里。
尉央偎在他身边读了一段诗经,而后便躺在椅子里听他读诗经直到睡着。
弗里和他的通话也被一句不落录了下来,乔欧南才发现挂掉电话后自己的表情是那么不忍,把她抱在怀里的动作是那么小心,生怕将她惊醒。
时间一点点过去,画面却像静止一般停留在他们沉睡的样子。
乔欧南拿起遥控器想按下停止,画面忽然动了起来。他动作僵住,视线落在屏幕里尉央的脸上。
从沉睡中苏醒的女人伏在他怀里,取走了他手上的那本诗经。她沉默凝视了他很久,轻轻探身,在他额角落下一吻。
吻落下的那一刻,心脏突然抽紧,疼痛骤然来袭令他猝不及防。
他控制不住不停重播最后几秒,注视着她眼底满溢的欢喜。
“奥格拉斯.乔.贝伦特因先生,从今以后,你与我再无关系。”
她离开教堂前的话再次响起,乔欧南望着被定格的画面,轻声对自己说:“你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更这么晚,是因为我花了两天用手机码字= =知道我手指都快按断掉了吗。。
最近电脑不方便,更新速度只能这么坑爹了……
求抚摸~~o(>_<)o ~
PS:对于乔先生的话不知道你们会如何解读,我的解读是,到这个地步才发现自己*上了她,自己真是疯了……
等着被虐吧。飘走……
☆、42第四一级阶梯:再次的联系
墓园归来后,莱安没有提过尉央和那个男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她不说,他便不问。
艾格则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尉央回来后向他们介绍了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先生:“这位是我父亲。”
艾格惊讶地说不出话,莱安倒是镇定自若,上前握住手说:“莱安.里佐,尉最好的朋友。”
“嗨,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艾格激动了。“我跟尉穿一条裙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威尼斯哪条河道里撑船呢!”
眼见两个冤家又要吵起来,坐在轮椅上的林卿和先生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尉央最好的朋友,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尉央说:“我该送他回疗养院了,莱安你们可以先回酒店。”
“我陪你一起去。”他说。
“别想丢下我一个人。”艾格不甘示弱。
林卿和低低咳嗽了一声,对尉央说:“我不想回去。”
她沉默良久,说:“你想去哪儿?”
“哪里都好,只要有你在。”
“我不会在奥斯陆停留太久,我要回法国。”
“那我跟你一起走。”
“你要留妈妈一个人在这里?”
林卿和默然。
尉央微微笑了笑,说:“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许诺。我送你回去。”
*
因为林卿和的坚持,与疗养院协调好之后尉央办理了离院手续,搬到了以前林卿和在奥斯陆的居所。
离开奥斯陆的前几天,莱安陪尉央一同住进了那栋位于山脚的古旧红色小楼。艾格一见到房子兴奋的两眼发光,把行李扔在一楼大厅便掏出画架画板和画笔兴冲冲跑了出去。
莱安无声环顾着每一个角落,说:“这里肯定有很多故事。”
尉央说:“这是身为艺术家的直觉?”
“不信你可以问林先生。”
还未等到她开口,踏上通往二楼的木梯,墙壁上悬挂的或大或小无数幅画作已经告诉了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