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都只是空荡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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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去医院做个系统的检查吧。”消防队长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别声张。”费岂昂沉着声,冷冷地下了命令。左手臂的衣袖已经破裂了,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口子正渗着血,那是抱着她跳下救生气垫的时候,挂钩梯刮伤的。
坐进车子,费岂昂闭上眼睛仰靠在椅背上,她一点都没有变的,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仔细想想,似乎,自己那时也中了她多管闲事的毒,并且一直都没又痊愈的,不然今天,为何又头脑发热地跑来。
就算昏迷过去,双手依旧紧紧抱着那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该说她善良的傻气么,可为何又独独对他狠得下心。
回忆一幕一幕纷乱地在他的脑海中涌现,关也关不住的。他记得她朝着他伸出手时的表情,那双眼睛,似乎盛满了全世界那样厚重的信任。也隐约看见她望着自己努力说了什么,那样嘈杂,他甚至来不及听听清楚。
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费岂昂,怎么越来越不像费岂昂了。这么多年过去,再深的伤口也该愈合了的,却偏偏,在听到她入住的酒店失火时,又难以自持地跟着彻头彻尾的揪心。他是怎么了。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撑着疲惫的身子接起,电话里沈青舟的语气又担心又焦急。
“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他垂着眼,望着车窗外仍残烟缕缕的乌黑楼体,云淡风轻地开了口。
“公司临时有事,别担心。”
沈青舟在那头轻轻噢了一声,“我这边还没完,结束之后打给你。”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收了线。
好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了伤,有没有受到严重的惊吓。
有没有,记得他的脸。
左臂伤口渗出的血已经染透了衬衫,却似乎,丝毫感受不到一般。
再疼,也疼不过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的哥心底阵阵抽痛啊啊啊...%>_<%...
乃们还是很不待见渣男吗?
渣男很口莲有木有,越来越更口莲,最后就变成了怡口莲(一可怜)...
☆、47章
就感觉自己的命格跟T市不大对盘,不然,怎会回来几日,便发生了这样大的状况。
蓝莉打来电话安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唐朵抱着枕头缩在飘窗里,仍是心有余悸的,生与死,原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不要继续住酒店了,来我这吧。”一得了空,蓝莉就会打给唐朵,这些年过去,唐朵在T市并没有自己的圈子,唐易洲跟杜毓敏两家,更是许久未去了。
“没事的。”唐朵望着窗外,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况且卢俊会经常过去蓝莉那里,总是不方便的。
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在某一个城市买一间房子的。总觉得,那是看得见摸得见的束缚,是缠着她走出去的牵绊,而城市中林林总总的酒店,总是和她最亲密的。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飘着有什么不好,但那日在医院里输液结束,安维朗陪着她去观察室探望被自己救下的小宝贝时,心,猝不及防的被震撼了。
那位年轻的妈妈,一直坐在床边流着泪亲吻宝宝的小脚丫。大抵是因为太自责了,始终都在悔恨不该留宝宝一个人在酒店里睡觉,她的丈夫,紧紧偎在她的身边,不停不停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唐朵红着眼眶,拉着安维朗悄悄离开了。她义无返顾地救下那个孩子,并不是为了要他的家人对她感恩戴德的,所以,确定孩子没事,便也心安了。
只是忽然,就好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那天……你见没见到什么出乎意料的人?”蓝莉试探地问着,隐约觉得那日费岂昂疾驰而去是为了唐朵,可后来亲耳听见沈青舟给费岂昂打了电话,却又并不像的。
“超人没来。”还有心思开玩笑的,唐朵垂下头,想到这里,一阵心寒。若不是那位东方面孔的外国人帮忙,那个孩子一定就陨落了。也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回想起他匆匆跑向房间的片段,忽然意识到,他自己定是也有极重要的事要做,不然,那样危急的情况,断不可能折回房间的。
“居然还有心情跟我说笑!”蓝莉幽幽叹了口气,听唐朵这样讲,便是没有见到费岂昂了,所以那日,他忽然的离去,也并不是因为担心唐朵。还以为,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唐朵跟费岂昂还是有机会的,连她这个没有上位成功的配角都放下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样的心结是不能解开的,可眼下,看不到一丝希望的。“不说了,导演喊我对台词,你也快点把工作做完,我收工以后去找你。”
“好。”轻轻应了一声,唐朵将电话放下,只觉这间屋子里,怎么看都是不顺眼的。电脑碰也不想碰一下的,那些没日没夜赶稿子的日子,就只能分分秒秒地瞪着电脑,以至于对这种冰冰冷冷的机器产生了莫名的恐惧。电视的台从头至尾遥控了两遍,一个喜欢的节目也没有,不是参赛的选手在哭,就是机械的观众在笑,越发千篇一律了。
索性套了件厚外套出门去消磨。
因为盛乡阁才出了事,所以T市的酒店现在都是万分警醒的,逐层巡视的安保人员数量倍增,丝毫不敢懈怠的。唐朵看着眼下的场景,无论如何都有一种事后诸葛的无力感。
出了酒店,瞬间通体舒畅的。她穿了一件暗红格子的牛角扣厚呢大衣,实在因为懒得梳理头发,索性直接戴了一顶棉帽,这种遮丑的懒人做法,从高中开始便欲罢不能了。
也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因为这些年一直都在不停地走,没用的东西便是从来都不肯买的,所以逛街这件事,她真的是十分没有心得。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公园入口,去过的城市,独独对公园熟悉了得,格外喜欢那里的宁幽环境,也曾暗自好笑,这些年来,活的越来越像个老人了。
虽是冬季,但阳光甚好,洒在皑皑积雪上面,闪着金色的光晕。有许多悠然的老人家正在抵着背脊撞粗壮的树干,一下一下,节奏井然有序的。这种民间的治疗方式,她虽没有尝试过,只看着也觉得有趣。沿着石子小径一路向前走着,三四个孩童在小径上来回嬉笑穿梭,唐朵噙着笑,伸手扶住一个险些摔倒的孩子,站稳以后,立刻又成了脱缰的小野马了。
咔——
有相机的快门声清晰传来。
唐朵抬眼望去,左前方偎在树旁的一名男子正举着相机,对着她咔嚓咔嚓。
“喂,”唐朵气愤地伸手指着那名男子,双目圆睁。“再拍我报警了!”
听她这样喊道,那位男子立即放下了相机,迈开长腿朝唐朵稳步走来。
迎着光,唐朵下意识眯起眼睛,就只见刚刚那位举着相机偷拍自己的男子格外眼熟。待看清楚他的脸面时,唐朵睁大眼睛,一脸喜色。“是你?”难以置信地伸手指着他。
终于站定在唐朵面前,那位男子显然也是如梦初醒的样子,盯着她猛瞧,嘴里一连惊呼了两次my god。随即又操起不甚流利的蹩脚汉语,“你的宝宝怎么样?”
唐朵努力辨认着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你的宝宝怎么样。听上去好像腻的暴暴怎么羊。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的,一字一顿地清晰说着,“宝宝很好,很健康!”
他很容易就听懂了,开心地点点头,然后扬扬手中的相机,一脸抱歉的模样,“我是照相的。”
这一句我是找翔的让唐朵琢磨了半天,好一会不见她明白,那个帅气的男人急的什么似的,将相机举在空中,无比认真地看着唐朵,“找翔,找翔的!”
唐朵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总算弄懂了他的意思,“Is photo ur work ”
“U can speak English !”他惊喜地瞪着唐朵,不住地点头,随即又反复蘑菇了两遍my god。
唐朵笑笑,原来他是个摄影师。但是说英语这种事实在连火车站卖泡面的老太太都能对付几句的。
接着那个男人开心不已地问唐朵,“我叫Marco,你的名字是什么?”
略略想了想,唐朵轻轻说着,“Memo。”
Marco皱皱眉,似乎在奇怪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唐朵笑着跟他摆摆手,告诉他自己要走了。
匆忙委婉地跟唐朵要手机号码,开朗归开朗,这种见面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分钟的就跟女孩子要电话号码的事,他还没有做过。对于唐朵来说,给陌生人留联络方式的事同样是史无前例的,但常常某个契机,某个小细节便会看透一个人的本质,就因为他那日帮助自己破门救了宝宝,单凭这一点,唐朵便笃定地坚信,他是心灵剔透的好人。
拿出随身的便利信笺,唐朵给他写了一串数字,并告诉Marco,自己不经常在T市,在其他城市的时候,便不会接任何人的电话。Marco一脸赞同地表示理解,还跟唐朵说,自己也不经常在中国,在其他国家的时候,也常常不接任何人的电话。
唐朵微微仰头朝着天空做了一个崩溃的表情,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英国文学课的老师就告诉他们,跟外国人讲话一定要直来直去的,他们全都是一根筋,不然的话那些老外理解的意思跟你要表达的根本就不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