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腆脸他眼前,“你验,你验。”
他使用手、嘴、牙……十八般武器检验。
跟着,他把我扔在床上,继续使用十八般武器检验我的身高、三围、腿径……,“验”得我大汗淋淋,气促心突,一个劲地认罪、求饶,□着发誓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除了那几片指甲色泽之外,全是原装正版的纯天然,他这才心满意足地从我背上翻身起来,大咧咧反问,“现在知道有什么‘关系’了吧?”
我呜呜认错。
而靳逸明却高兴地买回N多瓶类似的指甲油,经常拖我过堂。
我们称它为“一瓶指甲油引发的血案”。
这就是我的“爸爸”?
我冷冷笑,在听见纪兆伦急灼唤出声“小柳”时,受惊回神。
“你没事吧?”纪兆伦疾步上前,“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冲动?靳逸明……。”
“纪兆伦,我允许你进来不是听你教训我。”我声音冷冽地打断他的说话。
纪兆伦惊讶看我,显然没从下午“阿伦”的称谓中过渡回“纪兆伦”,他瞠目结舌,吃吃说,“小柳,你,你……,我们,都是关心你……。”
再没有什么笑话比听说他们会关心我更可笑了。我抹亮最后一片指甲,扬高手指晾敞在灯光下,眯着眼,状似随意地说,“靳逸明不在,麻烦你们还是直呼我全名,或者,叫‘杨副总’也行。”
我没看他的表情,在一团死寂中坐起身,噜嘴示意他应该坐到茶几那边的沙发里。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没有刻意关注纪家被凶案纠缠的事,只不过,电视新闻要播,想不知道都难。”我耸耸肩,脸上漠淡着表情,心里却无比懊恼七天前的晚餐时间为什么要看电视新闻:
纪家名下的家装工程公司,管理不严,有名木工工人盗窃客户家中钱财,被发现后行凶杀了女户主,携财潜逃,连累纪家被苦主二、三十名亲属声讨。那天电视里播的,就是一群人打着“还我爱妻”、“黑心装修老板雇黑心工人”等布标围在纪府门前示威。
“这种名誉扫地的纠纷,是你和纪兆茹的最怕吧?还有,纪家姆妈的病。”
“原来,你都知道。”他喃喃说,面露羞懊。
废话!这么大的动静,能瞒得了吗?我冷哼,继续揭人痛“所以,靳逸明的邀请是正中下怀,甚至,他是不是还承诺帮你们摆平此事?”
当然,现在可好,苦主、媒体、包括许许多多幸灾落祸、等着落井下石的同行,没人会知道纪家老少避入杨柳小镇,就算知道,也没人有那个气势和能力能追进来。等风头过去,靳逸明帮着了结案件,纪兆伦姐弟,仍可以光鲜如初。
相比我就只在看新闻时表露出的一丝失神,靳逸明的确称得上“仗义”。
“我……我很感谢他。”纪兆伦声音晦涩。
我尖锐问,“你用什么作答谢?”
纪兆伦直直看我,“小……柳,就算他不说,我也有想过,如果……如果我们,能重新开始,我保证……。”
“打住!”我尖声打断他,“谢谢你的爱,只不过,我保证绝对、完全、肯定,没可能和你重新开始。”
这种哄小孩都不信的话,我实在没有听下去的兴趣。
想当初,我躲在屏风后听他言之凿凿向靳逸明保证绝不再和我有任何纠葛时,就彻底认清了这个男人的本性。
如果不是靳逸明将他重新带入我的生活,我连和他打个招呼问声好都觉得浪费了时间。
我竭力将各种尖酸刻薄的鄙夷之词咬下舌头之下。只因靳逸明教过我:不要在任何场合、当面或背地贬斥你的对手或仇敌。因为,他能成为你的对手或仇敌,本身就是种和你对等的象征,贬低他,就是在贬低自己。
“说正题吧,”我稳稳神,沉了声音说,“我不可能和你复合,亿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靳逸明怎么想怎么做,那是他的事,就象我怎么样怎么做,是我的事。你要做的,就算选择和谁合作,当然,那也是你的事,只不过,我提醒一句,你也听见了,靳逸明亲口说我会是靳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所以,你觉不觉得,和我合作,更为明智?”
从来没想到会有和纪兆伦谈交易的一天。之前在脑子里酝酿这些话时,我还一遍遍提醒自己实战时千万要注意控制情绪,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我很冷静,很理智。
激动的是纪兆伦。他的脸胀得通红,眉毛随着面部肌肉的张弛时而竖立、时而弯曲,嘴巴合合开开,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就这样吧!只要你忘掉靳逸明的明示或暗示,你和你家人可以一直在杨柳小镇住到风波完全平息、或者住腻了为止。近段时间我也有很多时候需要你们出面配合,希望大家合作愉快。吴姐,替我送客。”我起身越过他上楼,神色坚毅,其实心上某处,还是有些绵绵的难过。
替他难过。
说到底,我和他,毕竟做过三年的夫妻。
再多的恨,也抵不过一个事实:我曾经爱过他。
纪兆伦没有异议,从识时务方面而言,他的确称得上是个俊杰。
第二天一早,我带了吴姐回市里我和靳逸明的别墅。
吴姐楼上楼下转悠一圈,呐呐对我说,“靳先生,昨晚,好象没回这儿住。”
我苦笑,他存了心要抛弃我,又怎么会回这住?
“别管那么多,照旧做事就好。”
安排了吴姐,我去有名的“林记粉面”吃了碗辣乎乎的牛肉面。
“人只有在吃饱了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具备力量和智慧。”这是靳逸明教我的,他还说一遇点事就愁苦得吃不下睡不着的人,是最没用的人。
又一个三年过去,我“有用”了许多。
吃完面后,在附近商场买了个双卡双待的手机,开通两号,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直奔约定地点,接上人,掉转车头往公司去。
“上帝,你终于听见我的祈祷了!”看见我,助理余燕比看见她那位一年回一趟国的老公还激动,“交待了你八百遍,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是,务必,务必保证通讯畅通。手机呢,你的手机呢?拿出来开机,拜托,靳太,靳夫人,靳董事长,开机!”
年近四十的余燕是跟了靳逸明有近十年的铁兵悍将,既熟业务也通行政,可谓文武双全。
这种精英是不会把我等靠“魅君惑主”上位的小妖精放在眼里的。
除了正式场合,她从不称我“杨副总”。心情好时,嗓门一亮:“杨柳!”心情不好时,就象现在这样,给我冠上一堆靳氏称谓相涮。
基于她不仅身材、而且才干也能象铁桶般,为我挡住公司上下林林总总人事,我只有吞气忍受她桩桩件件的大不敬言行。
“总办通知下午两点开会,议案是发到你的邮箱里的,你不转发出来,我急死都没用。一个早上,靳总打了一、二、三、四、五、六个电话找你,平均半小时一个,”余燕扳着手指数落,“找不着你,就拿我出气,真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靳太太,请你,立刻、马上、即时,做三件事:开机,回靳总电话,转发议案邮件。”
我闷声做了她最后一项命令,然后将新开通的两手机号抄了一个给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是什么?”她看着手上写有号码的纸条发问,见我要走,又厉声说,“你要去哪里?”
“我的新号。”答完她的第一个问题,我伸指懒懒指了指楼顶,回答第二个问题,“执行您的命令,去见靳总。”
余老夫人最是受不了我这股散漫模样。想象她现在定是气得呲牙裂嘴,我忍俊不禁。
噢,错错错,她和靳逸明的年龄差不多,说她老,也就是说靳逸明老。
我冲着墙角呸出一声。粗鲁相吓到了一起过来的、此际正站在门口边的那人。
她挑眉惊讶看我。
我冲她笑笑,挽了她的手臂进电梯,摁亮32层的按钮。
那是靳逸明所在的总经理办公室。
透过玻璃幕墙看见我,谢波急急迎出来。
“他在吗?”我问。
谢波点点头,目光放在我身后人身上。
“一个人?”我问。
“是。”应声之后,谢波迟疑着问,“这位……?”
我没有理睬谢波,转身对带来的人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先进去和他谈。”
她点头,姿态优雅地坐入客厅沙发,冲谢波微微一笑,“麻烦给我一杯白开水。”
谢波略微犹豫,还是听话去了水吧。
所以说,气质这东西,与贫富无关,与衣着无关。
轻轻敲了敲门。
靳逸明在里面沉沉说进。
我有瞬间退缩:他是靳逸明耶!胃切除了二分之一,左腿高位截肢,虽然我努力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可是,我无法保证没有伤害,甚至,我把能预见到的伤害设成了得逞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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