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梁祝两人结交未经过祝家族长认可之事,谁也不知道。可怪就怪在祝英台强替梁山伯出头,把祝家庄的身份推了出去当了挡箭牌,算是一下子把王卓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她身上。甚至不惜花费大力气,连夜派人下山去调查祝家庄,现在发现祝英台这么大一个过错,他当然不会放过。
其实王卓然本来也没想对梁山伯怎么样,只不过是气他是谢安看上的人,就想想方设法的证明,着谢安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于是就想好好的为难为难梁山伯,让他在学院众人面前低声认个错,找个理由降降他的品状,好好的打打谢安的脸,给自己出口恶气罢了。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祝英台,却当场打了他的脸!王卓然怎能不气,当晚便挥毫泼墨写下一道告示,将祝英台的品状改成了下下品。
扔下毛笔,王卓然欣喜的冷笑出声:“祝英台啊祝英台,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自作自受,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第二天这道告示一贴到宣传栏,便引起了众位学子的指点围观。梁山伯看到祝英台为了他,品状变成下下品,当机立断跑去夫子厢房替祝英台找王卓然理论。说来也奇怪,梁山伯在被王卓然快要赶出书院的时候,都沉的住气,现在祝英台遭了殃梁山伯到急了眼,梁山伯一番慷慨激昂‘不在乎世人礼俗,只在乎公平眼光’的理论,说王卓然他跟本没有这样的眼光,说的王卓然气的快岔了气。为了祝英台,梁山伯完完全全的像变了一个人,连自己的品状功名也不在乎了。
不知道祝英台是不是被梁山伯这一番话感动的脑子发了热,竟然也公然跟王卓然顶撞了起来,说什么自己不想做官,品状排行影响不了她,随王大人怎么评,她都悉听遵便。气的王卓然差点都动了手,直喊着要修书一封,状告祝家族长,让祝家人自己收拾祝英台。
祝英台不但不怕,还故意的火上浇油奔着气死王卓然不偿命的态度说了句,家父喜欢王右军的行草,让他告状的时候自己模仿的像一些。王卓然气的当场摔笔发了彪。发誓,他若不让这兄弟情深的两人变成兄弟翻脸,誓不罢休!
祝清风坐在床榻边上听荀巨伯给她讲,在夫子厢房发生的这些事情,感到头痛的越来越厉害了。
荀巨伯知道祝清风要比祝英台沉的住气,考虑的长远。于是才急着赶过来将这事情告诉了她,叹了口气感慨道:“不用说了,这样一来,山伯和英台两个的前途算是彻底毁了。英台还好点,就算将来不当官也没什么大关系,可山伯就惨了,他爹的治水的遗愿这辈子看来是没机会完成了……唉,英台这脾气,怎么就不知道收敛收敛。”
听着荀巨伯一个劲地絮叨,祝清风一句话也没说。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暗自思量对策。祝清风自早晨起床后就一直待在寝室里神色恹恹,哪也没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前天晚上一夜没睡之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乏的厉害,睡觉睡不踏实,有气无力的连精神也提不起来。本来是想在寝室里好好休息一天的,谁知道又出了这些事,听荀巨伯说完话,似乎连小肚子都隐隐抽痛了起来。
见祝清风一直没出声,荀巨伯这才发现祝清风的不对劲之处:“清风,你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啊,嘴唇都发白了,是不是又着凉了啊。”祝清风前些天总是着凉,不会到现在还没好吧。想罢就要伸出手去试试祝清风脸上的温度,只不过手还没伸到人面前,就被端着一碗药汤走进来的马文才给伸手拍开了,马文才不爽道:“荀巨伯,要你多嘴!”
荀巨伯十分不满:“喂,这事关祝英台哎,祝清风有权利知道!”
马文才不屑,将手中汤药递给祝清风,冷声道:“祝英台自己犯蠢,关清风什么事。祝英台有本事替人出头惹事,没本事自己承担后果?他强替梁山伯出头,吃的亏还少吗!一次次的不长记性是他活该,谁出头惹的事,谁自己解决,别把清风扯进去!”
“哎,你……”荀巨伯被马文才堵得无语。
马文才瞪了荀巨伯一眼,指了指门口:“出去!你打扰到清风休息了。”
催着祝清风将汤药喝完,马文才不再理会荀巨伯。马文才早就看出祝清风这两天精神不好,又不肯去医舍,因此他特意去医舍跟兰姑娘要的补神汤,这可是他亲手煮的呢。
荀巨伯似乎是觉出来自己有点多余,看着祝清风身体不怎么样,也不忍心打扰她休息了,说了句告辞就离开了。
马文才臭着张脸暗道一声‘假好心!’转眼又看到祝清风起身整理衣襟,问道:“你要去找王卓然?”
祝清风点点头没说话,马文才正色摇摇头道:“没用,我刚刚去过了,王卓然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去了恐怕也要遭连累,何况你现在精神这么差劲。今天天气异常闷热,我猜晚上恐怕会下大雨,所以你现在哪儿都不准去,有事明天再说。”
祝清风摇摇头依旧没多说话,她总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这件事必须得尽快解决,否则事情闹大了,不止是祝英台,祝家庄也要遭连累!马文才知道自己拦不住祝清风,因此只有顺手拿了把伞,跟在她身后朝夫子的厢房走去。
路上马文才忍不住问:“祝清风,你不是说什么‘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吗?’现在为何要去找王大人了?”
“那只不过是随手写写的,是不想让你去求王卓然,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祝清风话刚落音,就发现大开着的王大人的厢房中,梁山伯和祝英台两人竟在里面,拉扯着似乎是起了什么冲突,她赶紧快走两步追过去。
原来梁山伯和祝英台当时一时冲动解完了气,两人回过头之后在细细想想,都开始有些后悔的为对方开始担忧起来。梁山伯害怕祝英台的前途真的被他耽搁,于是就瞒着祝英台又回去找王卓然求情。祝英台觉得是自己让出头才连累了梁山伯,因此一向高傲的她也想着低头跟王卓然认个错,让他放过梁山伯。结果两人就这么想到一起去了,都为了对方来跟王卓然求请。
梁山伯来的早些,王卓然说需要让他饶过祝英台也容易,他看不惯这两人兄弟情深的样子,要想让祝英台的品状排行改过来得需要理由,除非梁山伯能亲口对祝英台说,他当初与祝英台结拜是另有目的,和祝英台断绝兄弟之义。
梁山伯痛苦的思量再三,决定听了王卓然的话,为了祝英台的前程,忍痛与祝英台断绝兄弟情义,祝英台来到门前听了梁山伯的话,气上心头,又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忘了个干净,拽着梁山伯苦劝:“山伯!你不用怕他呀,我们去找朝廷大中正官理论去,让他的上司去治他,他评我们的品状,自然也有人评他的品状!我看他比我们还要在乎品状高低呢!”
“祝英台!”王卓然真没想到这祝英台敢威胁他,气的咬牙。他连谢安都不怕,还能怕个小辈威胁!王卓然这次是动真格的发怒了,“祝英台!你目无尊长,无礼犯上,你想跟我来个玉石俱焚是吧!”
祝英台不屑:“我就不相信没人治得了他!”
“祝英台!”祝清风快步赶过来的时候,祝清风已经把祝英台这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了,连忙出口快步阻止了她。作死没这个作法的!
喊住祝英台,祝清风朝着王卓然礼貌的鞠了一躬,诚心道:“王大人!家兄心高气傲,自小被宠过了头,言语之间有冒大人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见祝清风来,听到她称祝英台说一句‘家兄’,王卓然一愣:“你也是上虞祝家庄的人?”
“正是!”祝清风答得恭敬,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马文才,王卓然心里的气稍稍平静了一下。他到真是没想到,起初甘心接待他的祝清风,竟然也是上虞祝家庄的人!看了祝清风一眼,王卓然道:“你倒是比你那个哥哥懂事的多。”
王卓然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祝英台打断:“祝清风,这里没你的事,你来做什么!”祝英台现在正在气头上,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在她眼里,祝清风现在这模样就是在跟王卓然低声下气的求情,她自己心高气傲怎么会看得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怕这个什么王大人!尤其是梁山伯说着些违心的话,非要跟她断绝兄弟情义!难道她和梁山伯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脆弱,受这个王大人几句挑拨就要破碎了吗?也不理祝清风的劝解,祝英台眼神通红,看着梁山伯,一字一句问:“梁山伯!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我们两个之间到底还有没有那个‘义’字!”
梁山伯面露痛苦之色,他知道王卓然手上不仅握了祝英台的把柄,还有整个祝家庄的把柄,他不敢拿祝英台和祝家庄的命运做赌注,最后也只能哽咽违心的说出一句:“没有。”
天空之中‘咔’的一道惊雷闪过,好像预示着祝英台的心碎裂了一般,满心的委屈‘蹭’的一下子涌上心头。祝英台想,在这一刻,无论梁山伯心中有什么为难,她都不会再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