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梁山伯拿着锄头又挖开一个土坑,看着祝英台好奇的问:“那个桃花湖畔真的有那么美吗?”
祝英台蹲□,将一棵桃花苗种进坑中,满脸向往的笑道:“何止是美啊,还透露出一股安逸,宁静,林子里住着一位很有趣的大叔,我真想一辈子都待在那里。”
将花苗埋好,梁山伯笑着回答:“那你干嘛还急着回来啊。”
祝英台站起身,想也没想的看着梁山伯认真道:“因为你不在那里啊!”
因为梁山伯不在那里,所以再美的地方也不值得留恋吗?祝清风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祝英台对梁山伯的情似乎太重了,她眼里现在仿佛就只剩一个梁山伯了,可是好像到现在为止,梁山伯对祝英台存的自始至终只不过都是兄弟情罢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祝清风也说不出原因,虽然按理说她应该为祝英台解开心结而高兴,虽然她知道,在祝英台心里自始至终都是爱情大于一切的。但是祝清风就是觉得心中有点发堵,她想,会不会有一天祝英台会为了梁山伯连家也不要了。
祝清风抱膝倚在亭内的栏杆上,静静的瞧着笑的满脸幸福的祝英台发呆。突然眼前一晃,粉红桃花出现在眼前,桃花清香随之扑鼻而来,祝清风一怔,抬头朝前望去,就见到了捧了一大捧花朵盛开桃花枝的马文才。若是之前,祝清风一定会惊喜的将花接过来,对马文才说一句‘文才兄,你太好了’的话。但可惜祝清风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马文才,脸黑的又将头转过去,并不搭理。
昨天的事情,没完!
马文才自讨了个没趣,并没有灰心。转身坐到祝清风身边,笑道:“这是我亲手到桃花林去摘得,多少给个面子吧。”见祝清风还是不搭理,马文才自顾道,“那桃花林确实挺美的,只不过里面住了一个特别让人讨厌的老头,下次我带你去看看。等那老头走了,你喜欢的话那片林子的话,我就帮你买下来,我们以后就一起住在那儿……”
马文才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祝清风脸更黑了,马文才见状,摸摸鼻子,很是识趣的闭了嘴,老实的坐在祝清风身边,和祝清风一起看梁山伯和祝英台种桃花。
祝英台捧着桃花满脸向往:“我好羡慕那个大叔,住在那桃花林中、清水湖畔,活的那么开心自在。”低头看着梁山伯笑的开心,“如果我们的书院也想那片桃林那么宁静,那该多好啊,我们在这里待上三年,求知向学,也不枉人生一段美好的回忆啊。”
马文才听罢不屑冷笑一声,瞥眼看见祝清风不满的沉着脸瞪他,又乖乖的闭了嘴。其实祝清风见马文才来这儿,早就想走了,可是昨晚太累了她又懒得动。况且她又不想回寝室,医舍也不能去,所以再走的话,也跟本没地方去。瞪着马文才心里很不爽:英台说的那个让书院里不平静的人,就是你,马文才,还好意思在这儿笑话别人!
祝清风见马文才老实了,才又回过头继续听梁山伯蹲□笑着跟祝英台讲:“或许,我们能在这里待上三年,让这里开满桃花,能让书院和桃林一样宁静,让同窗们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梁山伯说完和祝英台一对视,两人相视一笑,场景温馨的羡煞旁人。马文才又习惯性的冷笑破坏气氛:“与世无争?不可能,得罪了王卓然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梁山伯今日扫了他的颜面,王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看着吧,下午上课就有梁山伯好看的!”
还没等马文才说完,祝清风就站起身,利落的离开小亭朝学堂走去,实在是不想理会马文才了,她想好好的一个人静静休息一下,怎么就这么难呢!
“哎,清风,等等我!”见祝清风离去,马文才急了,也快速起身跟在祝清风身后离去。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暗自懊恼,都怪他昨天晚上心急做的太过分了。不对!都怪祝英台才对!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事,祝清风怎么会不理他。
……
马文才说的不错,王卓然确实不会轻易放过梁山伯,当他无意间得知了梁山伯曾经当过县官的父亲已故,梁家现在朝中并无人为官时,心中又想出了一条恶计。
课堂之上,王卓然也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就要明着和梁山伯过不去,竟然以陈夫子当初错把这庶民学子招收入学为由,为难山长。要留梁山伯就要治陈子俊的失职之罪,要留陈子俊,就要驱逐梁山伯。
一个是自己依仗多年的督导父子,一个是自己亲手发掘,品格高尚,敦厚至诚难得的好学生,哪一个都不能随便离开,面对王卓然的为难,山长一时左右为难。祝清风心里看着着急,但是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好方法帮着山长解围,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马文才,却发现他嘴角微翘,明显一副看热闹的欠抽模样,本来想请他出面帮梁山伯求个情的想法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祝清风明白,若将马文才和王卓然的这层关系,守着全院学子以及山长的面戳破,不仅对马文才没有一丝好处,反而会给他惹来不少闲言碎语。
祝清风思量对策期间,梁山伯已经站起身反驳:“朝廷法度不公,为何平民学子就不读书,不可以为百姓献出自己的心智呢。王大人若是好官,就该替学生据理力争,而不是在这里为难夫子,为难山长啊!”
梁山伯这话一出,王卓然气的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好,好一个憨厚的学子!我偏得不是个好官,你能怎么样!”
“欺人太甚!”祝清风从没想过,王卓然会因为谢安曾经夸奖过梁山伯一句,就让王卓然这么恨他,书院里的平民百姓也不止梁山伯一个,这明显是在针对!陈夫子对祝清风的好,祝清风也知道,因此,不为梁山伯也为陈夫子,祝清风也要跟这个王卓然理上一理。
却没想到还未起身就被马文才死死拉住,耳边传来马文才低沉的声音:“祝清风,别为一个梁山伯连累祝家庄。”
祝清风听罢回头一惊:“什么?!”
马文才面色严肃,小声劝解道:“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代表的是祝家庄。你要明白,祝家庄虽然家大业大,但朝中毕竟无人做官,为了一个梁山伯,就给祝家庄在朝庭中树敌,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区区几句话,听得祝清风浑身一凉,家人是她的死穴,说她自己还可以,这一旦联系上了祝家庄,她的腿就像灌了铅水一样,沉了千斤,再不敢乱逞半分英雄。
就在祝清风为难之际,只听祝英台的声音传来:“他们两个都不必走。”
等大家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的时候,祝英台方才慢悠悠的站起身,淡定道:“梁山伯与学生乃是八拜之交,情胜手足。论理,他已是我祝家义故,他的身份已经不是平民百姓,所以梁山伯的身份并无异议。梁山伯的身份既然没有异议,那陈夫子也就没有失察之罪,所以他们两个人都不必走!”
祝英台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钦佩她的胆识见解。但却把王卓然气个半死:“你是什么人!竟敢跟本座作对!”
祝英台挑嘴一笑,洪声道:“上虞祝家庄。”王卓然大惊,祝英台满意的看着梁山伯继续道,“我们两个都是。”
王卓然眼露凶光,眯着的眼睛透出一番狠厉,看着祝英台咬牙切齿:“好!好一个祝英台!好样的!”竟敢当着全部学子的面,让他下不了台!说罢也不管山长,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看着祝英台和梁山伯相视一笑,祝清风攥着书本的手紧了又紧,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马文才冷笑:“他们也太小看王卓然了,他这个人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祝英台今日之举大大的得罪了王卓然,以他的个性必定会对祝英台再出重招的。”
静静听着马文才的言论,直到学堂中看热闹的学子们统统散去,祝清风还是一动未动。马文才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不过,清风你不要担心,王卓然还算卖我几分颜面,我会去帮你九哥求情说项的。”
祝清风回过神,心下一暖,却也知道马文才向来不愿做这种低眉求人之事,何况马文才本来也不喜王卓然这个叔叔的品格心性,这是她们自己惹的事,怎能麻烦马文才。
祝清风看也不看马文才,只对他淡淡的说了句:“不用!”便起身离去。马文才只当是祝清风嘴硬不想开口求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当他也要起身离开座位之时,却发现祝清风那摞书本下面压了一张纸。马文才抬眼看着祝清风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言语。那纸上是祝清风刚刚思量着,不要让马文才去求王卓然时用毛笔写下的:
安能摧眉折腰是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三十四章 作死的节奏
按照当朝礼俗,异姓结拜,是要经过家族宗法大会认可,可梁山伯和祝英台半路结义显然没有经过祝家族长认可。当朝礼俗官分十品,人分九等。祝英台一上等士族子弟却私下与梁山伯一庶族结交,可谓是大大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