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七快速将原因一一道明,见师伯一直点头便问:“有清醒的希望吗?”
“按理说不应该啊!”梁书狐疑的招手,待病人到跟前才半蹲下开始检查,脑部受伤,怎么能都百分百确定无法苏醒?当翻开病人的眼皮后,更不懂了,并不是那一双绿色的瞳孔与常人不同,而是……一个黑社会大哥,不可能是个瞎子吧?
而且眼部并未受损的迹象,唯一的可能就是药物所导致,拿出一支针筒进行抽血。
这下子邱浩宇奇怪了,仿佛在老人身上看到这么现代化的东西非常新奇。
“程小七,跟我进来!”
在嗅过血液和把过脉博后,老人仿佛知道了什么,起身走向了正堂:“对了,把他抬进去吧,外面凉!”
程七知道有戏了,屁颠屁颠的跟进屋:“师伯,是不是有的救?”
梁书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如果那些自以为是的医生都说没办法,我这里也行不通的话,你就节哀顺变,当然,你能来找师伯,师伯也不会让你空手而回,我想造成他无法苏醒的原因有一小部分是身体内的毒素所造成,他是个盲人对不对?且基本算得上是天生,很小的时候就中过毒!”
“哇,师傅,您说得太准确了,真的真的,一直都看不见!”神医就是神医,了不起,不需要仪器就能查出病因,厉害。
“这种毒呢,是近四十多种虫草混合,许多东西是相生相克,一旦同时食用,即便无害,也足以要人性命,但像他这样的,绝非误食,下毒人没有杀他之心,只要少加一些螃蟹膏,他必死无疑!”扔下针筒,坐在了陈旧的木椅上沉思。
连是什么毒药都猜得出,牛逼,仿佛看到了希望:“师伯,您一定要救救他,我们的儿子才两个月,您也不希望孩子自小没爹吧?”
梁书摇头:“我只能提高他苏醒的几率,如今能解这种毒的我想确实只有中医,还是熟知各种虫草的中医,我自小就开始研究本草纲目这类医书,这种毒确实能解,但他苏醒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几,而且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或许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没关系,只要有几率就好!”只要他心里有她和孩子,就一定能醒来:“等等,您的意思是一旦解除毒素,他若醒来,就可以重见光明?”
“当然,过程比较痛苦,但他也感受不到,需要浸泡一个月的药酒,和针灸将毒一点一点的化解!”
“这么久啊?”
“毒素早已融入他的血液中,一天两天自然是不可能,你来找我,算找对人了!”
程七明白的颔首,一个月,没关系,她陪他,百分之十几总比没有强。
梁书颇为不解的拧眉:“程小七,你有听清我的话吗?他有可能一辈子都起不来,你真打算就这样一辈子跟着他?”
“如果受伤的那个是我,他也会这么做的,师伯,这才是夫妻,只要不背叛,永远不离不弃!”她和他,或许早已融为一体,见异思迁这种事,她做不出来,真的一辈子起不来,她就陪他一辈子,反正怎么过都是几十年,何不选择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想不到你这孩子还挺有情有义,好吧,为了你那两个月的儿子,我会尽力的,现在我去准备一些药草,你先帮他疏松疏松筋骨,叫那几个人去镇子里找个西医来,负责管理他的五脏庙!”
程七自豪的拍拍胸膛:“这些我早就学会了,您放心,营养液带了很多,而且他一般是七个小时小解一回,每天下午五点大解,您老就安心给他排毒,其他的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老人是真的相信这孩子有情有义了,如此这般,救起来也算不亏。
每次邱浩宇躲在窗外看着程七脱下大哥的裤子,拿过小盆子放在臀下,后等待着其排泄污秽的模样都很是动容,有的时候等半小时,一小时……拿出手机将全过程都给拍摄下。
程七给男人清理干净后,不忘用热水和湿毛巾清洗一遍,这才拿过笔记录下大解的时间,就跟照顾一个孩子一样,不会觉得恶心,从未嫌弃过什么,反而越挫越勇。
等女人端着污秽出去后,邱浩宇才关掉手机,是的,他认同这个女人了,或许真的只有患难才可见真情,很少被外人感动,这是第一次,总觉得世界上的人都非常险恶,不轻易相信谁,可程七做到了,有些人说她是表面功夫,为的是想吞并龙虎会,但这种没人时的表面工夫能做给谁看?
真是那样,何必这么麻烦?为了求得老人答应,不惜下跪,那么在乎飞云帮,自打生完孩子后,几乎从没过问过,她的脑子里如今只有大哥,总觉得这个女人大大咧咧,毛毛躁躁,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说的,然而对待大哥的事,又能这般细心。
要是韩煜他们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怎么想,后悔吧?干脆直接将视频发了过去。
龙虎会内,白叶成和韩煜等知情人士盯着视频再次红了眼,这个程七,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只有这种不抛弃不嫌弃的爱情才是至真至纯的,搞得他们都想找个女人好好浪漫一回了,这种老婆去哪里找?
两个月了,不但要无怨无悔的照顾大哥,还要帮着大哥处理公务,好吧,这个世界上这么有能力又善解人意的女人绝种了,似乎越看这个程七越美了呢,她比他们这些口口声声把义气挂嘴边的人更出色。
这边,程七可没想那么多,对她来说,照顾老公,本来就是她的职责,天经地义,她要不照顾他,谁来照顾他?试探着酒的温度:“师伯,烧到这个温度可以了吗?”太热的话,她怕骆炎行受不了。
“恩,可以了,微温就可,好了,你去给他喂食,要在他不在排泄状态浸泡,每天六个小时,我去准备银针!”
“那个……嫂子!”
正预备去照顾骆炎行五脏庙的程七愣了一下,叫她大嫂的人并不少,然而邱浩宇这个大了她几岁的男人还是头一次当面这么叫她,虽说以往确实很讨厌,但这一刻为了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嫂子’,莫名的高兴:“怎么了?”
其实能得到大伙的接纳,她真的很欣慰。
邱浩宇将一碗鸡蛋面送上:“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刚才去做的,你吃……”不行,看这样子,肯定会拒绝,竖起大拇指:“我不是吹的,打小就在厨房打转,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给点评价!”强行将人拉到桌前,再把筷子塞了进去。
程七确实想拒绝,可对方如此期待,加上方才那一声嫂子,点头道:“好!”尝了一口,立马双目放光:“不错,莎莎以后有口服了!”后开始狼吞虎咽,不知不觉自己的肚子都饿到这种程度了,想到什么,边大口朵颐边道:“浩宇,我记得古人有句话是说什么有花时要摘,不要等到最后没花了空折枝,我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但我相信你懂,以后好好照顾莎莎,她是个好女孩,不要像我一样,明白吗?”
并没成天哭哭啼啼,反而终日神采奕奕。
见女人眉飞色舞,邱浩宇自愧不如,憋了半天才道:“您……真的不难过吗?”到现在都没见过她哭天抢地,换做其他女人,早就死去活来了。
程七失笑:“我当然难过,可光难过有什么用?难过他能醒过来吗?反而还会令身边的人担忧,知道吗?当年我爸爸死的第二天,叔叔伯伯们就把我送到F市了,一个人,举目无亲,但我只哭了一天,后来就开始偷别人东西吃,人家追,我就跑,只知道哭,是会饿死的!”那是弱者的作风。
嫂子虽然在笑,可邱浩宇却感觉到了那笑容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悲伤,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了不起,比他强,即便是叫一声姐姐也不吃亏,她当得起。
或许她见过的市面确实比他广吧。
一个女人都能振作,他有什么资格沉沦?也笑了起来:“那快吃,待会一起帮大哥填饱肚子!”要看透一个人,看似很难,其实也不难,只不过是时机未道,倘若大哥真的能醒来,那么他会觉得这次灾难很值得。
“嗯,其实可能你们不了解我,就算受伤的是你们,我也会这样,人嘛,要将心比心,你对人不好,又怎么期望人家对你好?不要总是去怀疑别人的真心,不是所有人都和骆炎行的父亲继母一样!”呼啦完一大碗面条,才疾步向卧室。
邱浩宇寸步不离:“以前是我们不对,老在背后说您的坏话,希望您不要介意,比起您,我们倒是像不懂事的孩子!”
“通过这件事,我相信你的道歉!”以前她也不觉得韩煜他们有多在乎骆炎行,直到知道他们都晓得骆炎行是盲人后还一如既往的效忠,且都极力配合她处理骆炎行的工作,帮她隐瞒就可看出,他们是真的很敬重丈夫的,这就值得她真心以待了。
十日后……
“天啊,酒真的变颜色了!”某女盯着木桶里黄油油的酒水倒抽冷气,身体里到底有多少毒素?好在不会遗传,他们说小海的眼瞳可以随着物件移动,否则真不知道这日子要怎么过,两害取其轻,这样总好过父子俩都是盲人要好。